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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敢告诉嫂子我买的票只到吐鲁番,怕她担心。
火车上人不是特别多,有空位,我就和嫂子,孩子他们呆在一起。
看着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心里有些难过,想着,要不要把家里的实际情况跟嫂子讲一讲,让她也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但又不想让她误会,觉得家里人嫌弃他们,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不肯接受他们。
有些左右为难。
嫂子问,
"建功,想啥呢?出来两个多月,想家了吧。"
我说,
"没有,嫂子,其实我挺喜欢新疆的,比咱家好,出来了轻松,在家净受气了,咱爹戴着帽子整天挨批,我也矮人一头,村里干部坏得很。"
嫂子说,
"其实你大哥也很为难,在新疆这些年,为了孩子,为了家,拼命工作,村里又动不动发个函,写个信到兵团,反映咱爹的问题,兵团见你大哥工作努力,能为团里挣面子,为人也好,跟同志,领导关系都不错,人家看得起,没有拿咱爹的事情做文章,这次中央搞一打三反,声势很大,谁都摸不清运动会发展成啥样,很多人都被下放去劳动。
这两年中苏关系又紧张,伊宁离苏联这么近,打起来就是前沿。
你大哥离家这么多年,心里对父母,弟弟妹妹总是有愧疚,一直都想着把家搬回去,好歹是一家人,吃苦受累在一起。"
我说,
"这些年,咱爹,咱妈没有一天不盼着你们回来,孩子都大了,爷爷奶奶还没见过,咱爹,咱妈见了你们肯定会很高兴,两个丫头的名字还是咱爹给起的呢。"
嫂子说,
"是啊,你大哥其实还是没有彻底死心,也知道回家来工作不好找,就想再等等看,我就是不放心,他一个人面粉厂扛包累,心情又不好,就让大丫头留下好跟他做个伴。"
我心里感叹,毛主席他老人家为什么不让大家过两天安生日子,一天到晚运动来运动去的,下边净是人整人了,把我们这样的四类分子家庭当成阶级敌人,我们哪有一点想反他老人家的意思。
天色渐晚,孩子躺在妈妈怀里睡了,我跟嫂子说,我去溜达一会儿。
我不敢睡,过了吐鲁番,我心里开始紧张,害怕列车员来查票。
心绪不宁,坐立不安。
熬过一夜,天亮了,没人查票。
我抱着东东满车厢跑,进去这厢去那厢,时刻留意列车员的动向,准备好了,一旦查票我就说几号箱没拿票,就这样的又过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过了武威,实在熬不住,刚想打个盹。
猛然间看见二号车厢两名列车员在查票,心里慌了,咋办?
马上抱起东东,在他屁股上掐了一下,孩子哭了。
我抱着孩子朝着列车员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安慰孩子,
"乖,别哭,别哭,拉粑粑,拉粑粑,臭臭,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我从工作人员身边穿过去,没人拦。
我在一号车厢口看着验票人进入三号箱,又看着进入四号箱,心里一块石头落下,总算是逃过一劫。
回到座位上,把孩子交给嫂子,忽然觉得,好困好困,这两天积攒下来的睡意全来了。
我头一歪,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穿制服的公安站在我面前,不由分说把我扣了起来,到了大队部,支书吩咐五花大绑, 押着我游街,然后到了龙门大桥上,让村里民兵抬起来往桥下扔,我手脚乱踢,使劲挣扎。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
惊醒,原来是噩梦一场。
心里后怕。
为了省下一张车票钱,提心吊胆了整整两天,做这种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的事情,我是真的骨子里就是坏份子吗?
60多个小时的旅行,53次列车第四天上午09:45进入洛阳金谷园车站。
车刚站稳,我让嫂子带着孩子先下车,我把行李往下搬。
打开车门,爸爸正好站在车厢门口。
我叫了一声,
"爹,你怎么来了,病都好了?"
爸爸没说话,他接行李放在地上,然后把行李扛到出站口。
抱过孩子亲了亲,爸爸眼泪差点掉下来,
"孩子都这么大了,爷爷没有照看过你们。"
我说,
"爹,家里没事儿吧?"
爸爸说,
"没事儿,都好着呢。"
爸爸说,
"车站通知,今天周总理到洛阳视察焦枝铁路。下车旅客先不让出站,等一点钟后再出站,行李要收费,超过20斤,每公斤一块五。"
下午一点工作人员过来说,可以走了。
陆陆续续出站,行李都得过秤,超一斤都得付托运费。轮到我们,嫂子一张车票免去20斤,剩余行李超重付运费85元。
心里懊丧,我平时上一天工,才挣三毛钱,85块要干整整一年。
我说,
"爸,这行李加上我也不值85块,咱不要了。"
车站的人说,
"要不要都得交钱,不然不能出站。"
嫂子一旁说,
"算了,算了,咱不争了。"
掏出身上的钱付了行李费。
出了车站,父亲说,
"我带着行李和你嫂子,孩子先回家,你到你二舅家住几天,避避风头,这些天队里逼得很紧,叫你回来,我回家去看看风声,等稍微安静下来,如果没啥事儿我给你消息,你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