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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邓小平的国务院副总理职务得以恢复,重新出来工作。
到了这年冬天,一连几天大雪飞扬,雪积起来老厚。
大寨田不能停,口号是,
"小雪不停大雪搭棚",
"战天斗地,敢叫日月换新天"。
工地上红旗飘飘,车轮滚滚,铁锹飞舞。
呼出的气变成水雾,男女老少人人像是在抽烟。
雪花落在身上,头上,融化成水,顺着脖子往下流,浸湿了棉衣,山风一吹,禁不住打个寒颤。
大侄子跑来找我,
"叔叔,快回家,大伯出事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下,赶快拉着侄子回家。
刚刚,邮递员送来一封加急电报,
"建云病危,芳东速回疆"。
妈妈急了,已经跟大嫂在准备行李。
爸爸出去借钱回来了。
一家都慌了,准备停当,随便扒两口饭,马上出发。
我让爸爸去跟队长说一下。
背着行李,我和大嫂出发了。
爸爸妈妈跟出来,爸爸抱着东东,一直送到村口,不放心,
"看好孩子,路上注意安全。"
先到二哥学校,找到二哥。
二哥急得干搓手,那时候进城还没有公交车,要步行十几里到龙门桥头坐车。
二哥带我在路上找便车。
太阳出来,雪融化,街上都是水。
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跟二哥猜测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二哥身旁,从车窗探出一女子,
"张老师在街上干啥?"
二哥一看说,
"哦,是魏老师啊,我嫂子有急事回新疆,去洛阳坐火车,带个孩子,在这儿看能不能等到车。"
魏老师说,
"张老师,那你赶快,我现在刚好去洛阳,我家男人调三门峡了,我去洛阳收拾行李,明天去三门峡。"
赶紧道谢,我和大嫂东东上了车。
洛阳火车站,晚10:20的火车。
大嫂交代,回去把家里东西能卖就卖,凑点钱。
我站在站台上,和大嫂,东东挥手道别。
看着远去的列车,我心如刀绞。
大嫂出身贫寒,从小忍饥挨饿,1959年秋天经媒人介绍嫁给大哥,那时候正是三年自然灾害,结婚啥也没有。
大嫂上午自己走路到我家,没有客人,没有宴席,一床粗布被褥,和大哥在院子里拜了天地,就算是一家人了。
下午大嫂带着我去地里干庄稼活。
到年底,大嫂跟着大哥去了新疆,含辛茹苦十年抚养了三个孩子。
这些年来,家里像是掉进了深渊,爸爸坐牢,四类分子,右派,一打三反,爸爸的病,大哥的病,一次更比一次惊心动魄。
光是活着喘口气就已经很难了,未来还有什么需要我面对的?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西关车站,乘末班车到达龙门桥头。
下车来已是半夜,心里犹豫,路上满是积雪,翻山越岭,一个人走山路,想想要路过那个武斗时常常闹鬼的坟场,那个被红卫兵砸的稀巴烂的山神庙,心里有些怕。
爸爸妈妈在家等我,我鼓起勇气向山上走去。
路过护林工棚,工棚里住了几个护林员,突然一条狗窜出来,吓得我赶快躲开,还好,拴着绳子。
那狗汪汪乱叫,值班人惊醒,大喊,
"你干啥?"
我说路过这里,晚上走山路,害怕,想借宿。
值班人说,
"不行,不行,这地方没法住,你走吧。"
我问,
"能不能给我个木棍?"
他说,
"你自己找。"
我找了一根破木棍,拿在手里壮胆。
心揪成了一团,手握木棍,沿着山间小道踏着冰雪凌晨赶到家。
路过坟场,那个在寒风中哗哗作响的大花圈,那些被风吹散,飘来飘去的白纸条,那个墓碑上贴着的大照片,差点吓死我两回。
爸爸妈妈还没睡,唠叨着大哥的事,见我回来,让我赶紧点把火暖暖身子。
我看着爸爸妈妈,心里又开始难过了,他俩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我跟爸爸说,
"爹,你回家吧,别再住你那个小屋了,大哥病重,大嫂和东东也走了,家里空荡荡的,你还断绝个啥关系啊,连累就连累了,让他们来找我好了,不信这生活还能坏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