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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这东西由来已久,冬天人们戴棉帽抵御风寒,夏天戴大沿帽用来遮阳,女孩子的帽子兼有装饰的作用。
帽子改变它本来的功能,变成阶级斗争的工具大概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情。
随意给别人扣个帽子已经成为国人的习惯,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曾经是领导的特权。
帽子和右派,反党,反革命,工贼,内奸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可怕的东西,大帽子重得让整个家庭抬不起头,一个难以摆脱的梦魇。
帽子戴上了很难拿掉,右派摘帽后叫摘帽右派。
大哥58年底被学校开除后一直郁郁不得志,支书觉得他是文化人,不属于一个圈子的,老想着要整他,他便想要离开家乡,远走高飞。
爸爸起初不同意,直到大哥结婚后才松口,
"你现在结婚了,自己一家人,以后出门相互也有个照应,爹不留你们,想出去就出去吧。"
大哥万里远行去新疆,妈妈惦记,常年落泪,爸爸也是感叹不已。
1962年,右派甄别平反。
学校里发通知,通知当初被开除的学生返校上课。
二哥那时已经毕业,半年后从别的同学那里得到消息,赶到学校问,见到了教导主任,主任说大哥的通知已下到大队,二哥说大队没人讲过。
主任说,他也没办法,学校发过两封信,没有回应。
二哥问能不能现在回来。
主任说,这是上头搞一风吹,风来了,吹到就吹到,吹不到,这事就算过去了。
二哥回家告诉爸爸,爸爸到大队问支书,支书说,
"信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你儿子的,他在新疆,你让我们把信送到新疆吗?"
爸爸问他,信弄哪儿了。
支书说,
"这么长时间你们不来取,我哪知道弄哪儿了,早丢了。"
爸爸心疼大哥,实在气不过,和支书大吵一架。
大队支部一商量,给爸爸戴上一顶"历史反革命"的帽子。
妈妈生气,找支书,问他凭什么给戴帽子,支书说,
"劳改犯,判了六年,只住两年,没有住够。"
妈妈说,
"上头改判两年,刑满释放,释放证家里现成放着呢。"
支书说,
"主要是他说话太难听,到处提干部意见,以后表现好了,帽子自然会帮他摘掉。"
过些天,公社武装部长李梦松来找爸爸,
"村支部反映你的问题,你说改判两年,有释放证,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爸爸没有办法,拿来释放证给李梦松看。
李看过说,
"这样吧,这个我带回去,组织上开会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解决你的帽子问题。"
武装部长得罪不起,这一走再也没有消息,等爸爸去找支书,支书腔调变了,
"你说你住够了,有释放证,拿来给支部看看。"
爸爸说,
"村里不是也有一份吗?"
支书说,
"我们要你的,村里谁帮你保存这个。"
二哥去找李梦松,他开始推脱,说忘记,不知道放哪儿了。
再后来,干脆说丢了,找不到了。
爸爸没有办法,到县里去找法院。
查了档案,法院接待人员说,
"当初判六年是根据你们村里交上来的材料办的,窝藏枪支对抗政府,九宫道引进师,贩卖大烟这些全都是村里报上来的材料,我们没有核实,有责任,但这个也不能全怪我们,你肯定是得罪人了,要不然村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跟你过不去?
况且后来上级政府已经给你改判了,你也刑满释放,如果没有再犯,我们不会再找你的事。
帽子不帽子,这个不关我们,主要问题在下边,不在我们这儿,你应该找你们基层,谁给你戴的帽子你找他们解决。"
爸爸让他们出个证明,他们不肯,说,
"这个我们不能做主,要先汇报上级部门,擅自出证明会影响基层干部工作,搞不团结。"
皮球就这样踢来踢去,问题没有解决,爸爸上访的事情被公社和大队知道了,情况变得有些糟糕。
63年开始四清运动,工作组到村里,洛阳法院的院长高现章带队。
搜集了很多材料,包括经济问题和干部随意整人的问题。
院长在我家吃饭,爸爸向他反映了自己的情况。
工作组严厉批评了支书,说他这样是不遵守国家政策,毁别人的前程。
那年支书被停职,爸爸的帽子也被摘掉了。
随着形势变化,工作队后来突然撤走了。
接着是干部集训,接着是支书官复原职。
村里支部开会,把爸爸叫去,支书说,
"你挺会提意见的嘛,都提到工作组了,我们支部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经支部研究,大家一致同意,把你的帽子重新戴上。"
帽子戴上,另加一条罪名:
不服改造,越级上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