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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的时候有,心碎的时候也有,崩溃的一刻是在1991年。
夏天,我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了。
从天津乘火车南下,路过南京,路过上海,路过杭州。
车窗外细雨蒙蒙的天,纵横的小河上漂浮着带蓬的船,船头站着手持竹竿的渔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山峦。
一幅地道的水墨画,人在诗中,船在画中。
过了绍兴,火车变成招手停,赶集回来,稻田边,河边的,都是小站,车门打开了,有人下车,摇着小船回家。
临着河道,一排排整齐的小洋房,屋后的水泥台阶一直延伸到了水里,台阶上是挽起袖子,裤腿,洗涮,淘米的江南女子,还有那些戏水的孩子。
摩登的现代化城市宁波,清新湿润的空气,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鱼虾的腥味,和老家的土腥味有着天壤之别。
报到,住进单位宾馆,一日三餐免费,宁波话叫峡意,我觉得是读错了,应该是惬意。
不管怎么说,高兴,我马上要挣钱了。
跟师兄借钱街上买土产。
热情,
"阿拉宁波的烤虾干,交关好吃啦。"
道谢,
"虾虾侬了。"
归心似箭,春节过后离开家整整有半年了。
我要回家去看看妈妈,我要带她走出山坳里的家,领略江南水乡的风采。
我还要带她去看病,陪她去教会。
这么多年过去,她可以和别人家的妈妈一样了。
推门进屋,那时候的家在爸爸教书的学校里。
没有人。
环顾四周,房间里的陈设有些奇怪,厨房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是哪里少了一点生气。
妞妞从外面走进来,她那时6岁。
“哥哥,你知道妈妈上哪儿去了吗?”
我问上哪儿了。
她随口回了一句,
“死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胃里翻腾的难受,我从绳子上拿下毛巾,一头塞进嘴里,一头蒙在脸上。
我知道,那个伴我从襁褓到少年,从少年再到青春的熟悉的身影再也不能见到了;
我失去了这一生最深的牵挂。
哥哥回来了。
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春节返校的第二天,她晚上睡下后,第二天早上没有再醒过来,咱爸去邮局发电报,半路又回来了,怕影响你学习。"
我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那后来呢?"
"咱妈去的突然,她用的是爷爷的棺木,就停在家门口,老家的规矩,人老在外边是不能进家门的。"
哥哥语气中带着愧疚,
"我心里难受,不是我不坚持,可是你知道,爷爷奶奶还都在世,家里不能为这事翻脸。"
我能理解,在这个家里,委屈求全的总是妈妈。
妈妈没有声息地走了,她最终没能回到那间保存着我对她记忆的老房子。
在距离村子大约一公里的小山坡上挖个洞,妈妈就长眠在那里。
妈妈走了,是因为心力衰竭。
姑姑来了,和叔叔一起带我去看坟。
坟头上已经长出荒草,那个木条做的简易十字架被风吹歪了。
叔叔过去把它扶正,
"嫂子,你在那边放心啊,孩子挺好的,他回来看你了。"
姑姑哭了,
"嫂子,别的嫂子都不想让弟妹上学,怕花钱,可你不一样,你说我小,在家干不了啥,好好去上学,如果不是你,我小学毕业就不上了,是你让我去考的初中,考的高中。"
我拿起铁掀,往坟头上堆了两掀土。
我努力着让自己相信那个土堆下面埋着的真的就是妈妈。
我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可她已经不能听到了。
不,这不是真的,那些生活中曾经的点点滴滴明明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