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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爷爷的笔记里看到他5岁的时候家乡闹蝗灾,漫山遍野的蝗虫呼啸而过,留下颗粒无收的庄稼地,加上土匪横行,日子过得不容易。
我也听奶奶讲三年自然灾害,讲她如何把坏的红薯和村口青石凉挖来的土和在一起烙成饼充饥,得了浮肿病,腿上一摁一个坑。
奶奶还说哥哥两岁的时候一天到晚站在老宅的院子里喊着饿了,要吃鸡蛋。
我是幸运的,没有遇上蝗灾,我从地里捉来的蚂蚱用狗尾巴草串起来带回家是喂老母鸡的。
饭是上天赐的,我们怕旱不怕涝。
伊河,洛河泛滥,水淹龙门街,商店里进水,东西泡水了,爸爸跑几十里山路去讨便宜货。
我是觉得喜马拉雅山的雪都化了,也淹不到我们。
雨是宝,春雨贵如油。
我喜欢细如牛毛的春雨,大地一夜间变绿,黄花苗,香椿叶,槐花都是可以采来了做菜的。
我也喜欢夏天的暴雨。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天空。
彩虹我们不叫彩虹,叫它虹(Jiang),哥哥说Jiang吃了雨,雨就下不来;
雨吃了Jiang,就要大雨瓢泼了,准备好脸盆接水。
玉米苗上午还耷拉个叶子,中午一场大雨,马上变得精神抖擞,大人高兴,孩子也高兴。
雨过天晴,被雨洗过的不仅是绿的树,蓝的天,远处的万安山,还有我的小脚丫。
跑出门外,雨水还在顺着山谷往下流,哗哗的响。
老宅通往村外的山路已经被冲得露出了大青石,要修了。
挽起裤腿,小脚丫子踩在石头上,水花四溅。
低洼的地方变成一个个小水塘,那是小蝌蚪的家。
老家种小麦,还有五谷杂粮,红薯,玉米,小米,棉花,芝麻,花生,大豆。
玉米棒子编成串,像是大姑娘的辫子,挂在房檐下,也挂在院子里的枣树上。
红薯产量高,是主食。
秋天的红薯从地里运回家,储藏在地窖里。
地窖家家有,像是井,井底往两边挖,新鲜的红薯整整齐齐摆在里边,那是我的工作。
老宅有两个地窖,一个我家的,靠近西窑; 一个叔叔家的,在二门的廊坊下。
乡下人辛苦,一年到头忙,日子过得紧巴巴,爸爸妈妈却从没有让我饿过肚子。
春天的捻馔,夏天的红薯叶,秋天的玉米,红薯,花生,都是再新鲜不过的。
奶奶种的西红柿不施肥,是我用小便浇大的。
现代人崇尚的有机食品,素食主义,瘦身主义,环保主义,我5岁以前差不多99%已经做到了。
如果不是马钉刺的老婆婆,我就想当然地以为农村里大家都是这样了。
皂角树的籽是天然的肥皂,摘下来裹进要洗的衣服,水塘边石板上用棒槌敲打,会出来像是洗衣粉一样的白泡泡,奶奶,妈妈一直是这么洗衣服的。
那年夏天,村里来了个老婆婆,背着麻袋,手拿一根长长的挠钩。
外乡人的口音我听不懂,妈妈却不知道怎么跟她成了朋友。
老婆婆大概是我奶奶的年纪,家里闹水灾,粮食欠收,夏天一家分到二十几斤粮食,没有办法,村里人结对出来讨饭。
听说皂角树上的刺是中医药材,便做了这个长长的挠钩,她麻袋里装的就是皂角刺。
皂角刺我知道,孩子们叫它马钉刺。
村里皂角树有不少,我从不知道钉刺能卖钱。
老婆婆晚上回来很晚,把采来的马钉刺放在西窑大平房的房顶。
我们佩服老婆婆一大把年纪还能爬树。
妈妈有时候给她留一碗饭,老婆婆从来不在家里住。
马钉刺越堆越多,蜻蜓也越来越多,落在马钉刺上。
大平房成了我的好去处。
夏天的傍晚,爬上去,一玩就是小半天,直到妈妈喊我吃饭,我手里捏着一把蜻蜓。
后来,老婆婆的家人托人带信让她回去,说是孙子生病了。
我后来没有再见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