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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被免去外交部长,王毅接任。事件虽然最终落幕,但其产生的影响却是深远的。人们从中看到了习政权最主要的不稳定因素之一,那就是习执政思路的逆势特征。这种逆势特征在政治、外交等领域表现得尤为明显,不仅造成了中共办事机构的低效率,也导致习近平的施政思路往往具有脱离实际、难以执行的特点,最终使整体工作无法推进,甚至可能面临失败的结局。秦刚事件就是这一矛盾的必然产物。
从表面看,秦刚代表习近平的嫡系,被王毅为首的外交部本土派所包围,发起了打击秦刚,保护王毅势力范围的内斗。然而,深入本质,我们可以发现,实际上这是一场职业外交官在用特殊方式反抗习近平的用人方略,抱团解脱职业外交官进退维谷的困境,有效抵抗习近平战狼外交对外交执业人员的伤害。所以,战狼外交促成了外交领域的人事厮杀,这才是秦刚事件的真正背景。
在习近平的执政下,战狼外交风格备受关注。这种外交风格强调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和尊严,但同时也容易引发外交摩擦和紧张局势。习近平力图通过战狼外交展现国家实力和自信,但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姿态过于强硬,让国家陷入孤立,损害国家形象,影响国际合作。战狼外交和正常外交工作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外交风格和策略,它们之间的差异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从风格上,正常外交工作注重稳健和谨慎,倡导和平、合作和对话;强调国与国之间的平等和相互尊重,强调通过外交手段推动国际合作和解决争端。而战狼外交是一种无条件强硬和激烈的外交风格,主张对外强硬表态,对外国批评和挑战作出强烈回应。它强调展示国家的实力和自信,对外传递强势和威严的形象,必要时不惜以武力相威胁。与正常外交工作冷静、客观、理性、务实的态度,立足于对话协商的立场相反,战狼外交往往倾向于以攻为守,采用激烈的言辞和强硬的表态,甚至可能使用尖锐的媒体宣传,睚眦必报的风格,以回应外部批评和指责,展现强硬有力的形象。
在这种战狼外交政策下,职业外交官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他们既要执行上级的政策强硬姿态,又要遵循外交职业规范,维护国家利益和文明形象,这使得他们在处理复杂的外交问题时常常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他们需要表现出忠诚和坚决,符合习近平战狼外交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保持灵活性,与其他国家保持有效的合作和对话,在国际舞台上维护国家利益。在习近平的战狼外交政策下,职业外交官们很难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不得不在一些国际问题上采取过于激进和好斗的姿态,过度强调国家利益,顾不上外交合作和友好关系,引起其他国家的警觉和对立情绪,使国际关系进一步复杂化,使多年外交成果毁于一旦。
我们可以从菲律宾的例子看出战狼外交的顾此失彼。在前一届总统杜特尔特期间,中国本来花费了巨资投入,换得该国远离美国,靠近中国,取得了不菲成果。但习政府明明知道菲律宾在南海战略的重要位置,却一再以战狼姿态对付菲律宾,派出海警船骚扰,各种威胁手段,刺激对方,最终把该国推向美国怀抱,向美国开放巴士海峡周围的四个重要岛屿,作为美国驻军所用。这四个新基地与台湾仅相隔一个巴士海峡,其最北端与台湾距离最近处只有约360公里,届时美国将锁死中国战略潜艇进入太平洋第一岛链的咽喉要地,并在未来台海冲突中,对中方采取先发制人的战略攻击,对中国进行军事压制。
战狼式的表态和做法也损害外交官的职业发展、工作环境和形象,使外交官个人职业生涯面临风险挑战。比如前驻法大使卢沙野,以及驻韩国大使邢海明等,就是因为在驻在国发表战狼言论,被认为不可理喻,违反外交官的职业规范,而受到国外舆论的严厉批评,卢沙野不得不结束大使生涯,回国另任他职。邢海明得罪了南韩朝野,也被韩国舆论痛批,几乎被韩国政府勒令回国。这些人战狼形象,不得人心,实际上乃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外交一等一的人才,天理人心揣摩入微,岂不知战狼姿态将彻底摧毁自身形象,终止职业生涯?但为了向上级交代,宁可千夫所指,也比被中纪委查处要强。
自邓小平以来的外交工作中,务实、灵活和理性的态度和方法成为中国外交官的基本要求。但习近平上台以来,特别是20大以来,新政府推行的战狼外交,带有强烈的冷战色彩,与当前全球化趋势相反。现政府既想保持开放,与世界各国保持商业往来,又要片面追求中国利益,便宜两头占,要面子也要里子,反手为云覆手为雨,外交战狼,强硬过头。稍具外交国际视野的人都知道,战狼外交政策触怒所有人,在当今世界上是行不通的,同时也凸显了职业外交官们在执行外交政策时的根本困境,使得有史以来人人艳羡的外交工作,高端优雅的外交人士,成了比拼粗鲁,人见人厌的市井之徒;也使昔日养尊处优,远离矛盾冲突的外交职业,变得异常内卷和动荡。
有人曾描述,中共外交其实就是习近平和王毅,再加上赵立坚三个人,这个说法很形象,突出了王毅在习时代外交上的关键作用。王毅很能号准习近平的思想脉络,身体力行,摸索出了新时代外交战狼之路,被习近平倚重。随着王毅的对手刘建超、乐玉成被清理出局,外交部也逐渐形成了王毅亲信为主导的职业外交官势力;这个势力在王毅的领导下,克服了实行战狼政策初期的困难局面,适应了习近平的外交路数,基本上形成了稳定的人员结构。但20大上,习近平执意提拔秦刚为外交部长,以打破王毅在外交部的控制权。秦刚上台撤销赵立坚的外交部发言人职务,打入冷宫,做出了改变战狼形象地第一步,引起了现任外交部高官的集体恐慌。王毅外交部势力面临着打乱重组,政治天平失去平衡的危险。一旦秦刚坐稳位置,就会秉承习总意思,出手削平王毅的派系山头,所有外交部现任领导,都免不了被退休甚至反腐拿下,上演与公安政法、金融领域清除异己相同的戏码,浙江福建来的干部将理直气壮地接管外交部,这将是外交部现任高官的集体噩梦。
王毅暗中策动的对秦刚的围剿,一方面为外交部主要干部安定了情绪,解除了后顾之忧,只要王毅在位,这些高官即使不能提拔,也可平安退休,避免卷入政治风暴的厄运。同时也为王毅本人继续掌控外交部,不被架空奠定了基础。外交部人事团结在王毅周围,抱团取暖,团队反抗秦刚,让习近平心里明白,尽管他作为领袖很强势,但必须根据客观情况施政用人,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可随心所欲;外交部有其自己的人事脉络,这是多年进化、磨合的产物,贸然打破这一架构,可能掀起人事崩塌,外交瘫痪,不再有外交部,从而带来难以收拾的严重后果。据说习近平到最后关头,还想用曾被王毅赶出外交部的刘建超担任外交部长,被全国人大委员们协同王毅,彻底打消了习近平的用人计划,重新启用王毅任外交部长。习近平想攻破外交部堡垒的想法彻底落空。
事已至此,秦刚事件本身已不再玄妙,但它揭示了当前治国的一大隐忧,即政策的可执行性和各个职能部门的生存问题,也就是官场的生态问题。我们可以看到,当前中央政策的逆势特征,不仅存在于外交部门,而且存在于治国理政的各个方面;各级机关面对不切实际的政策和指令,执行不了,落实不下去,干不了的情况,而并不都是不作为的问题。官场无法作为,又受到上级强迫执行的命令,这就造成了政令混乱,阳奉阴违,官不聊生,甚至与中央对抗,致使中央政令不能下达执行,形成中央治理梗阻瘫痪,或者下级部门胡乱执行,产生相反效果,给中共执政带来极其危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