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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的好友阿伊,春节期间打电话过来,没说上几句话,就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我拿着电话,听不见她说话,有些着急:可能是信号不好,听不见你说话。你好吧!新春快乐呵。
知道电话没有断,我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些吉利祝福的话,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这大过年的,怎么信号不好呢?中国电信那帮。。。
我在哭,也在听你说话。我泪流满面,哭了很久了。她终于说话了。
为什么哭呢?新春乐呀,该高兴呢!我很吃惊。
记忆中,阿伊一直很乐观,总是乐呵呵笑容满面的。我想逗她笑笑,可电话象断了线似的,又没有声音了。寂静得出奇,也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哭泣声。
我只能也只有安慰她说:有什么事,好好说吗。不要伤心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过不去的。
她停了下来:我想妈妈了,想父亲了。
接着,她说:我只在最亲的人面前哭。
我明白,她把我当作最亲的人了。
我这如何是好?我怎么能当她最亲的人?
几十年没有见面了,我怎么能一下子成了阿伊最亲的人?国内伊妹儿和手机发展起来后,我和许多老朋友包括阿伊联系上了。和阿伊联系不多,只是有事时联系。或是过节时,打打电话,问候问候。
她有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夫妻恩爱,两个人事业都非常成功。孩子出色,早就上了中国最好的常春藤了。
在我去北方以前,阿伊一直是我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大学毕业后,我们就不在一个城市了。最后一次见她时,是去北京读研究生前,当时是有一位男士鲍明陪着她的。她在单位的单身宿舍做好了晚饭,鲍明,阿伊和我三人共进了晚餐。
我心想:鲍明就是阿伊的男朋友吧。
去了北方后,通信联系自然就慢慢的少了,也没有再见面。直到有一天,她从省城来信说: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给你写信。你在北方怎么样?
她结婚了有孩子了,我能料到的。毕竟见到过她男朋友了。
可她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城市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去了省城,孩子的姓,也不是鲍。
我能怎么样?在遥远的北方,我仍孤人一身,没长大似的,玩儿似的活着。
我知道,她刚十三岁,青春年少时,就失去了母亲。她和十岁的妹妹,由父亲独自扶养长大。阿伊是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我们学校里的明星,同鞋们的榜样。阿伊学习好,长得又漂亮。是很多情窦初开的以及没有初开情窦的少男们的青春偶像。
母亲的离世,对她和乖妹妹来说,就是失去了天。
父亲还年轻,也有好工作。但为了两个千金和掌上明珠,父亲再也没有结婚,直到去世也没再找个伴。他是羊爸,对女儿非常爱护。
阿伊姐妹也很努力,非常出色,高中毕业后,上了中国的藤校,各自有美满幸福的家庭。
父亲继续关爱阿伊,帮阿伊带了三年小宝宝,直到有一天突然离世。阿伊姐妹哭得死去活来。我写信劝她:尔父有福,这样走了,免了很多痛苦。再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久病床前有孝女!我是孝女。她回信说:他走得太突然,我受不了,非常痛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伊过大年时,还想着父亲母亲,悲从中来,哭得泪流满面。
以前,阿伊来伊妹儿,说:陶器,你是我心中第二位的亲人。
我以为她搞笑,她也很爱搞笑的。我回复道:不敢当啊,老朋友。
我知道,她告诉过我,第一亲人第一位的是孩子。
理所当然,第二亲人应该是先生。
后来阿伊又告诉我,经常梦见我,和我一起在老家稻田里插秧嬉闹。
最近一次,她来伊妹儿:你是我的心灵鸡汤。
鸡汤我这辈子没少喝,太太最爱给我炖鸡汤,那是她的拿手菜。
我不懂心灵鸡汤一说,求阿伊详解,没有结果。阿伊没有进一步解释,心灵鸡汤是干什么用的。
阿伊告诉过我:先生非常爱我。先生视我于生命一样重要。
我非常高兴,祝福她:先生位高,成功人士,那么爱你顾家,多么好。在中国,这非常难得,这很了不起,你要珍惜。
可她又说:先生的爱,绑架了我。
我说:你多么幸福,多少人羡慕你!有几个女人能有那么视妻子如生命,爱妻子爱得疯狂的先生?
情人节,阿伊再发来伊妹儿邮包:是哈辉的《子衿》。阿伊让我好好重复看几遍听几遍。
网络图片。
我打开伊妹儿邮包,看到的是那美少女如泣如诉的唱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看了听了N遍哈辉的《子衿》后,脑中仿佛只有这几句在反复回荡: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子宁不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看着听着《子衿》,感觉就象是阿伊在对着我如泣如诉:子宁不嗣音?。。。子宁不来。。。
泪水再也忍不住,如泉水湧出,任它浸湿衣襟。
我再不能麻木:那幽幽吟唱《子衿》的少女,是你吗?
她沉默了好些天,回复说:你说呢?
她分明是在哀怨我:子宁不来。。。,子忘记我而去国,再也不来看我。。。不管我一直在盼望。。。挑兮达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陶器,你想忘记我,最后的晚餐,一去再无音。也不来看看我,老朋友。
我怎能忘。。。乃是不配呀。。。
你,那时怎么不爱我?
爱呀。咱们最后一次一起吃晚饭时,可你名花有主了。
鲍明?不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他。他是追求过我。他把我害得太惨了!
我不知道呀。不敢开囗问,也不敢追。
唉,天哪!是,你去了北方,再也不来看我。
写信问候过。
信,不是你来看我,代表不了什么。
。。。。。。
先生非常爱你,视你如生命,对不?
嗯。是。
你继续往前走,我也往前走。咱们不要回头了。
错过了,陶器!你真淘气呀!
那是回不去了的世界。
沉默了好一阵。。。
咱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不要变。好吗?
好,这就是缘分。谢谢你,永远的好朋友,陶器。
我打开《子衿》:青青子衿。。。子宁不来。。。
泪奔。。。
《相和歌—子衿》 YOUR COLL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