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堡之战》 第13章 戈地挑战亨特堡

作者:李洛安  于 2014-10-9 21:39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原创文学

十三,戈地挑戰亨特堡


“大家請坐。”安妮發話了。

我們這才注意到,一張方桌上已擺滿了食品:麵包、果醬、黃油、一盤火腿,還有冒著熱氣的一盆麥片粥。旁邊還放著一籃子漿果和幾只蘋果。這些散發著農家氣息的美味是喬為我們準備的。安妮暫且充當女主人張羅著。這是一頓勝過大宴的會餐,雖然簡單,卻洋溢著難得的歡快和舒心。這當然是安格的自由為我們帶來的。


餐後,亨特在起居室的壁爐裏燃起了松木,松脂的香氣彌漫,室內變得更加暖融融了。五個人圍坐在火光閃閃壁爐前,聽安格講他的遭遇。


其實他的遭遇的開始階段幾乎都可以猜測出來。有人去安格的小店,以修理手機為藉口攀談,而後誘其出國辦店。安格以旅遊手續隨這個人到達泰國後,即受到了軟禁,先後被關在幾個地方。安格很聰明。開始時他驚慌沮喪,十分害怕。當偶爾聽到有人說起安妮的名字,才覺察出,他的遭遇可能和姐姐有關。直到後來喬在曼谷一家小旅店找到安格,對他講了安妮在紐約的情況和亨特其人。安格在喬的幫助下逃離禁錮後,他拿著喬給他的信用卡不辭而別,隨一個亞洲旅遊團來到比利時。怎麼辦成的赴歐洲的旅行,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有人主動在街上攔下他,向他推薦這個旅遊專案,並稱包攬全部手續。那是一名中國婦女,中年人,相貌誠實。安格剛好不知如何選擇去向,便欣然同意前往。隨旅遊團抵達安特衛普便遇上了這樣的事:在那間旅館裏出現兩個手持利器的華人,要安格跟他們走。之後來了一個駝背拄拐的老頭,只三下兩下就打倒了兩個華人,而且是用拐杖打得他們頭破血流。這時我們趕到,那個‘老頭’閃開了---


這個神秘人物是誰,很難猜測。只能說這個人的出現可能和安妮,和亨特,甚至和亨特堡有關。亨特認為,沒有必要為此傷腦筋,以後這件事會自動理清。亨特預言此人還會出現。當下要辦的事是,如何把安格帶回美國去。安格聽了這話很興奮,臉都紅了起來。經歷了一場有驚無險的波折後,居然現在就可以開始赴美的行程,他認為自己真是幸運極了。


安格持中國護照從這裏赴美有難度。亨特說這需要一段等待的時間,還要有一些辦法。最後決定,一行四人與喬告別,先去瑞士。亨特有老同學在瑞士某大學教書,讓安妮、安格在那裏逗留一段時間,由亨特出面找些人,再等待美國簽證。我和亨特先回紐約。


與喬的道別,我以為會很隆重。以我們中國人的習慣,對付出這麼多辛苦的喬,起碼要擺一桌盛宴呈感激之情,一般還要加上一份厚禮。但亨特僅僅給了一個擁抱,還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搗了一拳,算是告別。安妮也擁抱了喬,還把靦腆又不知所措的安格推到前面,讓他以自己的方式道謝。安格深深地鞠了一躬。他還為曾經不信任喬又逃離而道歉,上前去笨拙地用力地擁抱了喬。喬一臉憨厚地笑著向大家揮揮手,駕車離開了。這簡單的純情告別讓我为感慨


駕車去瑞士,沿途美景撩人。山巒上白雪覆蓋山頂,深棕暗綠的色調鑲在白雪下,有霧靄飄逸把遠近山丘和田野變得朦朧。樹叢和山巔又時而清晰可見。偶見懸崖高聳,矗入淨潔如洗的天空。隨即又是靜靜的湖畔,湖水幽藍,襯托著岸邊優雅美麗的村舍。一望無際的原野綿延起伏伸向天邊,那裏卻是深黑線條勾勒出的遠山輪廓。景色不停地變幻,美不勝收,目不暇接,讓人無法無動於衷。


 

我和亨特先行回到紐約,第二天淩晨兩點鐘,有人在撼動亨特堡的大門,警鈴聲不斷地響著,是‘命運’主旋律。我從夢中驚醒。這個警鈴設置非常人性化。它在我屋內的聲音由弱到強。讓你警,但不驚擾。我和亨特幾乎同時趕到監控室。螢屏上出現的是一個黑黑的人形——穿黑衣,披黑斗篷,戴黑帽,是一頂大大的斗篷帽,臉完全隱在黑影裏。這人已經進入大過道。他在推搡一扇門,又按門鈴,不停地連續動作著,顯得十分焦急。亨特開啟了那扇門,這人急匆匆走了進來。但腳步拖遝無力,幾乎要跌倒。他被揚聲器引向一間會客室,我和亨特在那裏等著。門開了,踉蹌闖入的這個人掀起了像蓋頭一樣的大帽子——真令人吃驚,這是華!


他面色白裏透青,還有點淡綠色調子,是一副鬼魂般的樣子。加上浮腫的面頰和大眼泡,真有些嚇人。這個人現在完全沒有了霸氣。他抬頭看我們,毫無表情。兩眼冷冷的好象看穿了什麼,直勾勾地瞪著。突然他倒下了,重重地摔到了像一大團黑布色的地毯上


華昏迷了,而且是重度昏迷。請來的醫生說現在還沒有危險,但不宜移動,要等清醒後再決定是否送醫院。醫生做了一切可能做的緊急處理。

不久華醒過來了。他蘇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千萬不要讓我出去!我有危險,求你們了!”在場醫生驚恐地望著他。亨特和我都明白這個請求的分量。可以肯定華又遇難了,而且這次絕不再像上次綁架那麼簡單了。亨特只好開闢了一個房間權充急救病房。不但請來了醫生,運來了設備,還報了警局備案。羅伯遜警再次親臨。他對華很重視,儘管華與那幾次惡性案件的聯繫缺少證據,他還是認定這個人涉案不淺。華現在是以正常訪客身份逗留亨特堡,他有權行使一切正常人的權力。他要求,除了亨特和我其他所有人都離開他的房間,包括醫務人員,態度十分堅決而且很急燥。他對亨特說,他的時間不多了,他有話對只對亨特和我講。


羅伯遜揚了揚手,作出十分不滿的樣子。但他也只好一臉嚴肅地退出去。他必須遵守法律。

華說,他與大鱷決裂了。現在他握有一個移動硬碟,裏面有大鱷的秘密資訊。大鱷現在掌握了他的全部資產還綁架了他女兒。所以他與大鱷的對峙是勢均力敵。說到這裏,華從床上滾到地下,跪在亨特腳下說;“我知道我是個罪人,罪大惡極。我隨你處置,怎麼處置我都無二話,是我罪有應得。”

說到這裏他磕了三個響頭:“我謝罪!但求你們救我女兒,我已經不行了,惟有你們能做到。這是可以救我女兒的東西。”


他從身上掏出一個布包雙手奉上,亨特接了。

“這是個支鑲寶石的盒子,裏面裝著的是那個硬碟我相信它可以讓大鱷他們去見閻王。但是我求你一定要先救出我女兒。”他又磕頭三次。亨特不客氣地把他拽起來,推到床上。


他又說了他與大鱷決裂的原因。大鱷想殺死他,而且早已開始這麼做了。華拿出一塊扁圓石,約半指長寬,呈暗綠色半透明,中間有晶體樣反射光斑。

“這是大鱷一年前送給我的。他們叫它長壽石。告訴我把它放在丹田那裏,可以延年益壽。實際上這是塊放射性礦石,它毀了我的肝。”說到這裏華潸然淚下,很是悔恨的樣子。“他殺我當然是為了奪我的財產——價值六千萬美金的珠寶企業。”


華的樣子真是奄奄一息了。說到這六千萬美金時,他直翻白眼。這個喪失金錢的刺激在加速他的最後行程。他又斷斷續續地說,大鱷一夥針對亨特堡的行動在繼續升級,不久會有大的舉動。他過去做的事與他們比只是小巫見大巫。他請我們寬恕他,也請我們做好準備。說到這裏華的聲音已經很低了。醫生診斷他確實患有放射病,有幾個重要器官衰竭,所以大限已到回天無力了。


華最後的一個強烈願望是,死在亨特堡。這很奇怪,但他懇求滿足他的這個最後的願望,否則他立即自殺——他手中有氰化鉀。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華這個將死之人有些表現令人驚異。他說亨特和我及我們亨特堡的所有人都是好人,他自己他的同夥及大鱷一幫都是壞人。他要死在好人堆裏,求個安靜。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亨特不會對他的懇求——救他女兒——置之不理。他對亨特的人性看得很清楚,對亨特的能力也深有體會。此時此刻,華和亨特好象換了個角色。華以心理學家的眼光剖析了亨特,把亨特奉為他臨終前的救主。這很滑稽,但不失準確,這是華的最佳選擇。亨特會怎麼想呢?這無須猜測。他不理會華的頌揚之辭,但會做應當做的每一件事,不會放棄。


但是亨特對華並不客氣。

亨特拿出一張照片,是泛黃的舊照片,上面是一只寶石盒子。照片雖舊,但照相水準不低。影象仍十分清晰。一只璀璨的寶石盒,造型複雜,棱角很多,覆蓋著無數晶瑩的小寶石,顯得華貴異常。

     亨特向華展示這張照片,華瞪大眼珠驚訝無比,甚至有些恐懼。亨特神情十分冷漠,好象把華看作一個物件而不是人。他在仔細觀察一切舉止表情,而且用一部高級錄影機把華的聲音影象全部錄了下來。

“你當然認得這只盒子!”亨特把照片立在像架上,又把華給他的那個布包打開,剝去一層薄紗,露出了閃光的盒子——令人驚訝,與照片上的寶石盒一模一樣!


我真糊塗了,華交出這個寶石盒的實物,亨特手中竟有這個實物的陳年照片?華見到照片又驚恐之極這是怎麼回事?

華問:“你就是因為這個寶石盒才追蹤我嗎?”


亨特不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你真是罪孽深重!”

亨特把陷入驚恐的華丟在病房裏不再理睬,只讓錄象機在那裏繼續與他為伴。我們離開了。

亨特告訴我,這只盒子裏面裝著一個硬碟。但它們是兩回事——硬碟和盒子各有一個故事。我知道那是兩個很長的故事。我也相信亨特以後一定會講給我聽。現在,這個背景故事的揭開加速了華的死亡,他更衰弱了。吃飯時湯勺都拿不穩,湯湯水水濺了一身。亨特對這個生命即將完結的人的興趣絲毫沒有減弱。他說對這個人的心理歷程研究正進入高潮。最後的時日謎團揭穿心扉敞開的結果是,把一個複雜靈魂清晰暴露在聚光燈下,獻出真實的靈魂標本,算是華對人類的一點貢獻——如果說這個罪人還能貢獻什麼的話。


華臨終前還有一個請求。他先問亨特,是否知道他曾在亨特堡走廊裏見過先師老子的顯像。他問這是假像還是真事?亨特不理睬這個發問,不置一詞。華認為,亨特一定不懂老子是誰。這就在他腦子裏形成了一個令他興奮的念頭 ——老子顯像可能是真的。他多年拜謁的天神確實沒有拋棄他。華要求有個香爐佈置在他床前,他要在膜拜的狀態中走。一個皈依門的人將輪回轉世,這是華最後的期待。他就這樣在香煙繚繞中閉上了眼。但走得並不安詳——眉頭是緊鎖著的,眼睛也不能完全閉上,露著一條縫隙,無論怎麼也不能把它們合攏。

 

安妮一行回來了,但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這第三個人是戈地——他自我介紹時講的就是這個名字:戈地。

     按亨特估計,安妮姐弟還要耽擱一段長時間才能進入美國。但是在戈地的幫助下,赴美簽證很快就辦好了,是一個實力雄厚的大公司發出的邀請函。

     

    戈地是誰?看他的身形可以認定是個軍人。瘦長結實,臉上皮肉緊蹦著,咬肌凸起明顯,面頰少肉顴骨突出。凹陷眉毛深重,眼睛明亮有神。

戈地送安妮、安格來到亨特堡門前就止步了。他簡短地與亨特和我打了個招呼,完全沒有寒暄,與亨特說了幾句英語即匆匆離去。

“他約定三天後來亨特堡。”亨特告訴我們。


我意識到這就是那個幫助安格和我們的神秘人物。安妮說不這個人是怎麼找到他們的。亨特也無法理解這樣的怪事——我們在歐洲的行蹤居然完全暴露在這個人的視線中。這個事實讓人有一種冷颼颼的感覺。

 

三天後戈地準時赴約。

他一身合體的休閒裝整潔而俐落。這身打扮普普通通,但很清爽。他的面孔難以斷定年齡。皮膚粗糙但不蒼老,是呈久曬陽光的褐色。因為肌肉不豐滿,那種硬硬的凹凸感更強烈些。咬肌尤其顯著,可是他並沒有咬牙——正因為這個特點,造成神情嚴肅,有點凶凶的味道。


他與亨特握手,又和我握手。他的手很大,骨節突出,掌上的肉像硬木板。握手的抖動瞬間可以感到很異樣的力量。戈地面無表情,眼睛冷冷地閃著光,沒有敵意,也看不出友善,像個機器人那樣缺少熱度。

戈地要求只與亨特和我交談。在場的安妮有點尷尬,她離開時瞪了一眼這個怪人。


戈地神情冷漠,言語非常直率。

“我叫戈地。這個名字是父親給起的。他是個軍人,打過一輩子仗。到了我這一代,他希望不再打仗,所以希望鑄劍為犁,就起了這麼個名字。”戈地安靜地一字一句地講,說的是中文。他顯然知道亨特懂漢語。戈地的這番開場白不在意料中,但有點人情味,比他的外像溫柔些。

“我沒有尊父親的旨意,仍然作了軍人,但不是在軍隊裏。”

接下去他沉默了,似乎在等待我們發問。我們也沉默著。不知為什麼,這個戈地帶來的氣氛薰染著我們,沒有人想插嘴,好象沉默就是在發問。雖然周圍有許多美妙的藝術品展示著,而且是些熱情洋溢的作品,卻完全無法沖淡這個怪人帶來的冷漠氣氛。他感覺到我們不會發問,就繼續說下去。


“我是軍人,現在負有使命,來這裏取一樣東西——一個硬碟,是丁留下的。”他沉吟片刻。“這件東西屬於我的委託人,請原諒我現在不能講是誰。“

戈地講出這樣的話讓我非常吃驚。他神秘地幫助了安格,還及時地為我們擊退歹徒,應當是朋友才對。可是現在,居然成了大鱷的使者,竟來索取硬碟!


亨特卻不像我這樣驚訝。他非常平靜地看著戈地。“確實有這樣一件東西。但是,怎麼證明它的所有權是你的委託人的?”

“無法證明,現在無法證明。”

“那就等到可以證明的時候你來取。”

“問題就在這裏,這是個很矛盾的事。硬碟內有我委託人的資訊,可以證實硬碟的主人是我的委託人。但硬碟裏又有委託人的機密不可洩露,所以無法做到先證實所有權再索回。”

“那怎麼解決呢?你認為該怎麼辦?”亨特問。

“可以談個——交易,有價索取。”這個軍人說到‘交易’這個詞,似乎有點猶豫,好象對它挺陌生。

“我想,你一定知道,在美國私有財產無法證實所有權,就無權索取。那種交易是違法的。”

“這一點我早考慮到了。”戈地眼神有些憂鬱,有點不大情願的味道。“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我不懂。”亨特搖搖頭。

“在這個世界上,索取不都是合法的,這是事實。而且不合法的索取好象更多些。”

“這是個社會學問題,深入下去還是個政治經濟學課題。”

“我不是來做學術探討的。”

“你可以講具體的辦法。”

“人們常常用戰爭解決利益爭端。我雖然是個軍人,但並不喜歡戰爭。如果這個爭執無法妥善解決,訴諸於局部戰爭無法避免。我想,你能理解我所說的‘戰爭’的含義。”


亨特點點頭。採用戰爭這個詞是言重了。戈地講這句話時用的是流利的英語。在英語裏WAR這個單詞的含義要廣泛些,除了戰爭它還有爭鬥的意思。

“我想,這該不是一種恐嚇吧。”亨特微笑著問到。

“不,不是。我討厭陰謀。”戈地皺著眉說。


討厭陰謀的戈地走了,沒有多餘的話。他沉默地離去,走時四下看看,好象欣賞周圍的環境。這是下了戰書,亨特接了戰書。亨特堡開始面臨華之後的又一場戰爭——或者稱爭鬥。

 

當天午夜,‘命運’樂曲旋律叫醒了我和亨特。我們聚在監控室,安妮也來了。打開監控螢幕時大家都感到驚訝:有些螢幕上無圖象,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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