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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好象有点难回答我的问题,只得把问号搁在一边。他开始关心起我的家庭,好像准备与同他称兄道弟的我交朋友。迂回了一阵以后,他拾起了那个问号丢给我,他问:你儿子回家扫个地,你给钱吗?你媳妇饭后洗个碗,你给钱吗?我摇摇头说:做这种家事,怎么给钱?阿康这才带我回到“政府怎么付阿真和康巴大叔工资?”这样的问题上。他继续问:这里是我们的家园。做点家事还给钱?二十岁还没出头的阿康天真地看着我,好象从未把钱当回事似的。“义务劳动”四个字跳出了我嘴巴。阿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家里做事应该的,什么义务不义务的。阿康看着我,一脸的诚真。
阿康接着还是用夸奖和敬佩的语气说:我姐干了十年还不过瘾。已经没她的事了,她还来;她现在已怀孕六七个月,她还来。我想起阿真刚才弯腰拾烟蒂确实不怎么灵活。阿康嘴里的这个“还来”好象没完了,他说:我姐想生个女孩,今后让女孩嫁到这里,让她女儿还来。阿康终于刹住了这个“还来”停了一下说:这活到我手就不会让这个“还来”轻松的来了。他狡黠地笑着把下半段话含在嘴里。听着阿康的话,我的思路颠簸在云里雾里,我好像一下子从金钱的王国跳进了另一个沧海桑田。在这里,钱已不是度量一个人成功与否,幸福与否的标准了。有钱而无义者会被人鄙夷,无钱而有义者会被人竖起大拇指夸奖。我眼前的阿真,阿康和康巴大叔可能不腰缠万贯,但是他们照样值得我尊敬和喜爱。显然他们的大脑还没被股市房市车市摧残。摆脱了钱的骚扰,看得出他们的心情轻松而娱悦。世世代代守护在黄龙沟,他们心甘情愿。
阿康话里好象不愿让他姐肚里的孩子再来。什么意思?我巴巴地等着下文。阿康卖完关子,停了半晌,象竹筒倒豆子,一下子抖落出他自己的打算: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会在这里一辈子,谁来谁不来,得看我的。我满腹狐疑,问道:什么意思?你不要你的外甥来。阿康回答道:不是我要不要她来,而是看她合不合格。这里的管理是很严的。不只是路面要求保持干净,就是路边的沟沟里都不能有果皮纸屑,甚至连草都不准长。我吐了吐舌头,心想我家后园巴掌大一块地,草从来没有拔干净过。
忽然,阿康“倏”站起身,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掉下个塑料瓶。塑料瓶被风一吹连滚带飘很快向沟边滚去。瓶子刚要滚到沟边,说时迟那时快,阿康一个箭步赶到,塑料瓶被阿康一脚踩住。阿康用左手捡起瓶子,“嘎啦”一声,塑料瓶被捏扁了,被丢进阿康左手的塑料袋里。整个动作只几秒钟时间。这时站一边的妈妈向阿康投来歉意和感谢。阿康回以礼貌的微笑,並对小男竖起食指摇了摇,意思是说,以后可不能这样。
不能再聊下去了,阿康是在工作。我站起身,与阿康握别。这次阿康正儿八经起来,他放下手上的杆子,两手在裤管上擦了擦说:强哥老师。他还是在强哥后面加了尊称。他说:我们是朋友了。你不会忘记我们,忘记我们这个家吧。我答道:我记住黄龙沟的美景,记住这干净的栈道,更会记住你们。我会把这一切告诉整个世界。因为有你和你们,黄龙沟永远不脏。谢谢你,你姐和你叔让我们在这样干净的环境里走进大自然。真是太有缘份了,我们在一起还不到十分钟,分別的时候竟会非常的不舍。
我和阿康,和康巴大叔拍了照。阿真听说拍照就走得远远的,她把自己的脸面都包得如此严实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怎么还肯在照片上露相。一个怀孕的山里姑娘驱动着沉重的身子,默默地无私地,这里捡起一个烟蒂那里清除一个污迹。有这样忠诚辛勤的守护者,黄龙沟是幸运的。远望着她,我多想和她在一起合个影,多想摘下她压低到眉沿的帽子,掀开她掩盖住大半个脸的围巾,我要看她的真容。有这样心灵美的姑娘一定不会丑。我停住了往后转的身体,把“再见”这个词连同阿真一齐深深地放进我的记忆里。
我一步一回首地向五彩池走去。五彩池是黄龙沟最精彩的景点。它靠近黄龙的头部位置。涧水在这里缓慢地流过。山泉带来的碳酸钙在这儿凝聚,升高,千百年后发育成一条条金色的长埂。这些长埂象纽带把起伏的地势分割后再围成高低不等的池塘。池塘里荡着纯洁透明的水花,透着沁人肺腑的翠绿。这水这这绿这埂交织在一起,相得益彰,相映成趣。一个个形状各异深浅不同多姿多彩的池塘叠垒相连,形成大片的彩池群,人们把这里称为“人间瑶池”,神仙的别宫。
人间瑶池中那许多彩池象片片金色的鱼鳞巧夺天工装饰在一条长达五公里的黄色的沟壑上。弯弯曲曲的沟壑闪着身上五彩缤纷的鳞甲就象一条黄龙。它光彩夺目,它壮观非凡,它腾起于岷山山麓,它傲游在巴蜀大地。它被比作为中华象征。它的周围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它的脚下是一片干净的土地。守护这片净土的是忠实的阿真、阿康和康巴大叔们。
写着写着,这篇文章又被我扯长了。要上班去,不得不搁笔,意犹未尽,只能用片片来填补。我有很多机会结识那些权贵土豪,但是每当叹息“粪土当年万户侯”时,总觉得离他们远一些较好。要不然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人,我也跟着变臭,太算不来。我更多的是喜欢与照片里的那些人交朋友。
在黄龙沟大门口左侧的食档,与她们聊天,并当了几分钟的义工。
在黄龙沟栈道上有许多小卖部。她是山里人,当了营业员。她很害羞,拍照,一边说“不”,一边两指做出一个“V"形。
晚饭后,和姑娘们一起跳了舞,舞毕一个小姑娘楚楚地偎依在我身边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