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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们去了一趟中国大陆探亲旅游。夫人探亲，我旅游，因为我已没亲戚在那边了。不错，是“去”了一趟，尽管绝大多数网友都喜欢用“回”这个字。如：“回国”，“去海外”等。到底用哪个字较合适？牵涉到认同问题：家在何处，国在何方？从美国到中国，我常说去；从中国到美国，我常用回字。有人说：两个都用“回”字，一个是老家，一个是现在的家。我倒希望有四个家，穆斯林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对此我耿耿于怀。
不是我吹毛求疵，我发现网友之中关于断代的词也犯迷糊，比如“解放”这个词，无论左派还是右派，都习惯用它，满口什么解放前，解放后的。既已解放，你哪来的那么多怨言？“改用‘旧社会’这个词行么？”你脑袋被驴踢了！
中国大陆对外封闭，在大陆无法接通外面的网络，冥冥中有种窒息的感觉。幸亏我用的是 T-MOBILE，勉强可接收到境外信息。大陆的政治风向标时常变化，以前满街张贴习近平画像，遭泼墨女玷污后，现改为24字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发现其与资本主义价值观几乎一致。不提阶级斗争，否定剥削压迫；不论公有私有，违背共产党宗旨。记得毛泽东曾有句名言：“凡声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过去与敌人对着干，现在与敌人同流合污。大陆人的心态是十分矛盾的：傲中带卑，喜中带忧。明白人假装糊涂，糊涂人自作聪明。
“正能量”铺天盖地，只要认为是“对”的，哪怕说谎造假也行，满桌的心灵鸡汤，雷锋叔叔回来了。“谎话说上一千遍即成真理。”在一场演讲会上，演说者如此这般大秀母爱：
一次母女俩上山滑雪被困，等待救援，直升飞机在头上上空盘旋却发现不了她们，只因她俩都穿着白色的滑雪袍。母亲见女儿快冻僵，就脱下自己外套把女儿包裹严实，然后用小刀割断自己身上的动脉，沿着女儿不停地转圈，雪地一圈红色的印记。因此直升飞机发现了她们，女儿活了，母亲死了。
常态，演讲者获得台上和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细分析，这故事漏洞百出：1）女儿到了能滑雪的年纪，身体肯定比母亲棒，应该救妈妈才对，对象反了。2）只要把白色滑雪袍脱掉，露出里面的有色外套，难道不比几滴血显眼？故事的编造者有辱听众的智商！回想起前阵子抗日神剧中的“手撕鬼子”，“手榴弹打飞机”，两者如出一辙。难怪有批评者讽刺说：中国人如此这般厉害，抗战何须八年？八日即可攻至东京。
狐假虎威，指鹿为马，即使错的也可说成是对的。一位演讲者说中文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字：“最薄的那本就是中文书籍。”演讲者的慷慨陈词得到台上评委和台下听众的一片掌声。我想：要比字少，白话文不如文言文，文言文不如甲骨文，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简单吗？还有更简单的，远古时代一个图形可包涵一个故事。极致吗？还有比这极致的，那就是鸟语，不用写。汉语用来用去就那么些字，没有新字出现，而英语每年都在翻新。明明是退化，反要说成进步。
马屁文化贯穿始终，紧跟形势，党叫干啥就干啥。大陆一胎化政策已实行多年，现老龄化现象严重，人口红利消失殆尽，政府开放二胎，号召人民多生多育。就目前的个人经济状况和社会生活环境，一个家庭无法承担多子女的生活开销和教育精力，不愿多生，有的夫妻甚至选择不生小孩。加上思想开放，离婚率高，男女多为同居形式生活，老了领养一个吧。于是一位演讲者出来批评一胎化，列举出一胎化的种种弊端，台下又是一片掌声。我想，这些话应该在政府一胎化政策横行时说出，现在说是废话。当时到处抓超生流浪队，拆屋搬家具，连坐法等，谁敢出来反对？当然，演讲者的用意不在于生多生少，如何紧跟党走，表现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不禁要问：难道演讲者不知自己在说谎，难道评委的智商如此低下，难道听众如此愚蠢吗？
确实如此。演讲者自欺欺人，因为有政治正确的正能量给他们撑腰，你不赞成，是你的不对；评委滥竽充数，因为他们都是些社会红人，既不专业也不聪明，名利场上逢场作戏而已；听众多为社会上无所事事的闲杂人员，忙人不会在这种无聊的场合中浪费时间，文化水平自然好不到哪去，看论坛文章后缀的网友评论就知道了。加上长期在腐朽马屁文化熏陶下培养出这德性，不信且看：三千人大代表中只有两人投反对票。若要问什么是正能量？显而易见，唯马首是瞻是也！
像这类节目我是从不听的，无奈枕边老是传来这种声音，妻子是感性人，喜欢看煽情的节目。我没必要败她的兴致，何况她也被我忽悠了这么些年。
骗人是乐趣，被骗是享受。
《电椅》
现代家具中有不少椅子是通电的，附有电源插座，USB，ETHERNET插孔，电动马达调整坐位仰度。我家里的电动按摩椅就具备这些功能，新鲜加迷信，我买下了它。
那电椅已买多年，可我躺上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觉得硌得难受，以后就少上了。倒是每每客人来时，他们都爱上去折腾一番，也许是新鲜感吧。我不愿坐上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信中医那套，上次阿兰要为我按摩被谢绝：我不信这些。“哪里，按摩对身体是有好处的，我虽然替别人按摩，但我自己也须别人按摩呀。”她试图说服我，可我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为什么要买？我后悔听信了家具店老板的话，那天夫妻俩本是去买硅胶床垫的，后来被他忽悠买了这台电椅。
尽管我质疑按摩的功效，排斥按摩，偏偏事与愿违，不经意中我还真被按了两次，一次在中国大陆，一次在泰国。
大陆那次，几个朋友在一起，酒足饭饱后，大家提议去泡脚。我心里嘀咕：脚有什么好泡的，何况价格那么贵。彬见我迟疑，就说：“泡脚对身体有好处，我们经常泡。”噢！又来啦，墨索里尼总是有理。“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彬觉得我像外星人。
进屋后，大家熟练地脱去外衣躺在床上，我才知道是按摩,洗脚不过是个幌子。我想退出，彬说已付费了，不能退。床与床之间有拉帘隔着，像似 same-day surgery 里的观察室，最里的那张床空着。
在洗脚妹的催促下，我脱去外套，把双脚伸进那个热水桶里。水桶是木制的，觉得它有点眼熟：知青那阵？那姑娘问：“水烫不烫？”我答：“有点。”姑娘解释说：“刚开始会有点烫，过会就合适了。”我点了点头。这时我感到一股暖流从脚渐渐地往上传，不久就全身暖烘烘的，真舒服。
泡脚是按时收费的，彬点的单是一小时服务，二百八十八块人民币。我心中疑惑：脚泡上一小时不烂了？一个小时内她要做什么？姑娘见我是新人，就说：“我要坐在背后的哦。”我歉意地说：“我第一次来，不懂规矩，随你吧。”语气中掺杂着一丝自卑，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解释。姑娘说：“我知道。”据拖音上分析，她是湖南人。
按摩像受刑，比我那电椅难受多了，那个疼呀。我很想叫她轻点，又怕被隔壁人笑话，只好忍着。
几天后，酒肉基友又提议去泡脚，我坚定拒绝。
第二次在泰国。泰国的社会制度很奇特，专制和民主共存。经济上走资本主义道路，泰国是私有制国家，土地私有化。泰国又是君主制国家，有世袭国王，国王是精神领袖，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佛教是国教，人们虔诚，男人一生中总会出家一次，以致清除思想中的贪念。泰国人民不提倡竞争，压制私欲，社会和谐，幸福指数高。泰国没有红十字会，寺庙是唯一的社会救济机构。佛门不会生钱，靠国人捐款。
有利必有弊，正因如此，泰国的经济发展相当缓慢，“慢慢来”是泰国人民的生活习惯，一个机场建五十年，一条公路建三十年，边使用边修建。“泰国人蠢，泰国人懒。”不少中国游客持这种观点，那是有偏见的，他们不了解泰国。泰国人买卖从不讨价还价，坑蒙拐骗的现象很少，治安好。有些社会规范光靠法律来约束是不够的，道德教育必不可少。
按摩女多为学生妹，读书之余赚点外快。泰妹尽责，不会投机取巧，手上功夫实在。
“翻身，转过来。”我迷蒙中听见一个声音，感觉背部被拍了两下。我睁开了眼，见双腿跨在我上面的女孩微笑着对我做了个手势。
她会说中国话？泰人虽不识英语，但汉语还行，因为在泰游客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中国人，旅游业是泰国主要的经济支柱，促使行内人学普通话以便交流，尤其是金钱交易。“五十铢铢”，“一百铢铢”，游客经常听见这些汉语普通话。我还学会了几句应急泰语，屡试屡验，果真好使。
“萨瓦迪卡。”出于礼貌，我双手合一，回了她一个笑，接着将身体翻转过来。
事后才知，在这种场合，切不可言笑，也不能张望，闭目是最佳选择。
按摩可治疗伤痛，但不能代替体育锻炼，甚至不如跳广场舞。中医理论始于占卜算卦，讲经络穴位，论阴阳五行，给人一种神秘古怪，高深莫测的感觉。中医多为慢性病人作辅助治疗，凡西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可求助于中医。慢慢来，有病治病，无病养生。有了以上两次按摩经历，我家的那把电椅可不能让它闲着，躺上去回味一番也好呀，何况免费。
饭后，我坐上按摩椅，按下程序键。滚珠沿脊椎上下移动，又酸又痒，那滋味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反正够刺激的。为了增加力度，我启动遥控，将仰角增大。“哟，咝，哎，啊！”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阿莲风趣地说，前些天她还抱怨这家伙霸地方，琢磨着丢垃圾。她刚冲完凉下来，正在用毛巾擦拭着长发。见我抖得厉害，又加上一句：“叫床啊，小心电死你哟。”说完又上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闭目养神，尽情享受着那种欲罢不能的痒感。电椅？视频中的场景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卡头，卡手，卡脚，浑身发抖。
“啊！”我不由自主地蹦了起来，跑上楼去。
（完）
休里
2019-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