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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知识分子中,若有想为胡锦涛写传记的,那我一定要给你提个醒:如果你不能解释胡为什么那么严肃,那么不苟言笑,他那张脸到底该叫什么脸,那你的传记,恐怕就跟胡的脸一样机械呆板、毫无生趣、不受欢迎。其实,胡锦涛在大学时代也是个能歌善舞的活跃分子,他的文艺细胞一点也不比江泽民少,搞青年团工作的,有几个是木柴?
共产党也没有当领袖就要一本正经的传统。胡耀邦、赵紫阳、江泽民,连续三任总书记,基本上都是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甚至开玩笑过度的人,唯独胡锦涛一脸凝重,鲜少说笑。依我看,古往今来,中国人中最不爱笑的,古有褒姒褒大姐,今有胡总胡一哥。
胡锦涛的根在徽州绩溪,而绩溪人除了能吃苦耐劳,隐忍开拓之外,更善于乐天自处,一向与世无争。我在绩溪的深山里,曾听到过一首本地民谣这样唱道:“手捧苞萝馃,脚踏木炭火,无忧又无虑,除了皇帝就是我。”苞萝馃是玉米面做的一种烘饼,有点类似金华酥饼,也有人说它就是中国披萨。冬天里有玉米面披萨吃,有火盆烤火,就快活得像个皇帝,你看,绩溪人多容易满足啊。
与胡锦涛同邑的胡适,就非常具有绩溪人的秉性。唐德刚说胡适之是一位“不可救药的乐观派”。胡早年在北大讲课时,常常喜欢把孔子的话称为“孔说”,把孟子的话称为“孟说”,而把自己的话戏称为“胡说”。
“胡”原指牛脖子下面的赘肉。古代汉人习惯把北方和西域的少数民族统称为“胡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胡人的脖子都粗状如牛,还是他们御寒总戴着围巾,脖子看起来像牛脖子。现代姓胡的人向别人介绍自己时常说“我是‘古月’胡”;其实,篆体字的“古”分明是牛头、牛角加牛轭,“月”是一大块肉的“肉”。后来“胡”还演变出“弥年寿考”的意思,指长寿。
绩溪人被外地人称作“绩溪牛”,而牛脖子下面的赘肉曰“胡”,所以绩溪多牛,自然也就多胡;有“绩溪牛”,就有“绩溪胡”。
既然绩溪人如此阳光喜乐,秉性豁达,为什么胡锦涛却如此谨慎戒惧,战战兢兢,做官如做贼,十年一日,如履薄冰呢?这个秘密很可能隐藏在以下三个鲜为人知的事实中。
第一,他的前任,三个人中,有两个没有好下场,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前车之鉴。共产党到他胡某人掌舵时,已经变成了一条破船。他硬着头皮要用这条破船摆渡,一不小心就会船沉人亡,你说他如何能不天天带着尿布上岗吧。
第二,“龙川胡”到胡锦涛的“锦”字辈是第48代。胡家第34代孙胡宗宪,官至明朝国防部长。嘉靖皇帝在位时,他因荡平倭寇立下赫赫战功,曾一度位高权重,叱咤风云。可惜他在政治上与内阁首辅,大奸臣严嵩关系“暧昧”,严被罢免后他也跟着受连累,都已回到绩溪告老还乡了还被押解回京,最后冤死狱中。祖辈的悲惨下场,兔死狗烹的政治恶作剧,胡锦涛岂能不惊怵?
第三,徽州人文鼎盛,商业发达,新安理学最重理性思想。绩溪人自古重文尚礼,行事为人彬彬有度,斯文讲理。人们从胡锦涛的温和优雅气质和一贯的低调作风便能看出。当然,程朱理学在驯化人们克己讲理的同时,也在徽州男人身上熏陶出超常的内敛和隐忍,让徽州以外的男人根本理解不了,学习不来。不信,我举个例子。
心学大师王阳明说,“擒山中之贼易,捉心中之贼难”。山中贼乃土匪流寇,很容易理解,但心中贼究竟指什么,怎样捉拿,一般人并不清楚。徽州有位富商,他在总结自己的发家经验时,竟然把自己的眼、耳、鼻、舌、身,统统当成了心外之“贼”,并提出了一套“防贼”、“治贼”办法:
一、眼“贼”。眼好视美色,为娶娇妻艳妾,必先建金屋银巢,费用太巨,而我只出数贯钱,便可买一丑妇为妻,同样可以延续香火;
二、耳“贼”。耳喜听好音,而笙歌美乐,皆非金钱不能得,不若远足郊游,听农夫秧歌,亦可以当作丝竹美乐欣赏;
三、鼻“贼”。人们置宝鼎,购龙涎,无非是为鼻之享受,而我则闭而不闻其香,终日卧马粪堆,亦且快意;
四、舌“贼”。罗致山珍,寻遍海味,乃受口舌之欺,倘若食而不辨其味,终日啖酸齑粥,也未饿过一回;
五、身“贼”。如果夏穿细葛,冬着重裘,虽他人视之称妙,却破了自家血钞,我乃上尊皇古之制,剪叶为衣,结草为冠,自顶至踵,不值一钱。
这小子原本不富,后来携带很少的钱去苏州做小本生意,按照这套治贼办法笃行几十年,最终成为百万富翁。他把《心经》中的“无眼耳鼻舌身意”,也就是佛教通常所说的“六根”,活用到“抠门”上,认为“眼、耳、鼻、舌、身”等“五根”乃是导致一个商人破财的五个“贼寇”,并用近乎残忍的办法加以对付。
这套办法你做得到吗?如果你做不到,那你肯定就无法理解胡锦涛的城府与道行了。胡那张似雾如霾、始终阴沉着的脸,其实就是典型的“徽州朝奉脸”。
徽州朝奉,原指明清两代徽商当铺里的大掌柜。在典当交易过程中,由于出典人生活窘困或一时难于周转,遂将物品拿来典于当铺。而当铺内柜台高耸,朝奉们居高临下,傲慢强势,引发了弱势群体的不满,以致对徽州朝奉颇多负面印象。“徽州朝奉脸”意指傲慢冷冰的脸色,而“徽州朝奉口气”则指自夸的口气,都曾深为江南民众所痛恨。
《此中人语》说:“近来业典当者最多徽人,其掌柜者则谓之朝奉。若辈最为势利,观其形容,不啻以官长自居,言之令人痛恨。”当铺领有官府颁发的“行帖”(典帖),各级衙门经常将各类公积金发典生息,故而当铺往往以“奉旨开当”自居。“朝奉”一词就是这样来的。
尽管绩溪人将“徽州朝奉”编排到宋代,说是宋太祖亲口御赐的“五品”官位“朝奉大夫”,可明清两代徽商当铺给人的铁板印象是难以消除的。
“徽州朝奉”现在泛指所有的徽州士绅和商人。徽州人出远门,乡人都以“朝奉朝奉,自家保重”道别。胡锦涛若是也听过并记着这句话,那他的谨小慎微就其来有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