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萧红的小说
萧红是一位英作早逝的女作家。1942年1月23日,她在贫困中病逝于香港。其时,年仅31岁。萧红作品中写得最好的应属散文。这次,我的选读主要是她的小说,而小说,又只读了《看风筝》、《牛车上》、《手》和《小城三月》。
萧红是写苦日子苦生活的著名作家,所以相比之下,她的《小城三月》写一个小姐爱情的悲剧就显得不太顺手。里面时常暴露出贫者对富贵的一种猜测与虚空的想象,给人不可信的感觉,这,也许是因为女作家太擅长于写流浪生活,写贫困给读者造成的阅读误区吧。比如,《小城三月》中“走了几家铺子,都没有,都说是已经卖完了。我晓得店铺里的人是这样瞎说的。表示他家这店铺平常总是最丰富的,只恰巧你要的这件东西,他就没有了。我劝翠姨说咱们慢慢的走,别家一定会有的。”这一段看来是反映了女作家的细心与敏感,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点妄加揣度的嫌疑。象这样,靠想象来的句子还有许多。皆给人以一种不真实的印象。
但是《看风筝》《牛车上》和《手》的描写却相对来得传神与真切。
《看风筝》写的是一个革命者刘成和其父亲的故事。刘成为了革命,为了普天下的父亲,参加革命后舍弃小家,不与其父亲相见,最后风筝飞天的季节被了捕。《牛车上》是写一个听来的故事。“我”与五云嫂同乘一辆牛车,五云嫂讲述了她丈夫当兵最后不愿意内战当了逃兵被杀的故事。而《手》写的却是一个染匠家女子求学时,在富人女子学校遇到的种种不公正待遇,读来让人唏嘘不已。
萧红小说最值得揣摸的是写景与人物时,那种散文化的神来之笔。也就是淡淡的白描手法。《小城三月》中她是这样写翠姨的:“翠姨生得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她长得窈窕,走起路来沉静而且漂亮,讲起话来清楚的带着一种平静的感情。她伸手拿樱桃吃的时候,好像她的手指尖对那樱桃十分可怜的样子,她怕把它触坏了似的轻轻地捏着。假若有人在她的背后招呼她一声,她若是正在走路,她就会停下;若是正在吃饭,就要把饭碗放下,而后把头向着自己的肩膀转过去,而全身并不大转,于是她自觉地闭合着嘴唇,像是有什么要说而一时说不出来拟的。。。。。。”作者在描写翠姨时,就随手拈起了这两个细节来白描,看来与前后结构不粘,却显得空灵,与真切。对人物刻画起到了推波作用。所以,在小说写作中,也可以用散文做法,选取最生动的细节加以刻画。
《牛车上》上“因为乡村留给我尚没有忘却的记忆,我时时把她的头巾看成乌鸦或是鹊雀。”这一句也是来得诗意、空灵。照这样的句子,可以说是充满了萧红的小说写作之中的。这样的句子,一笔突来,使小说一下子灵动起来。这样的描写,往往给读者一种跳出来的感觉,在深浓的叙述之中,来几笔这样的句子,使作品下子活了。又比如《小城三月》开头一段中“蒲公英发芽了,羊咩咩地叫,乌鸦绕着杨树林子飞。”
这一点,真是我写小说时要认真研习之的。
2003年 放鹤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