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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六十才開始
今年二月初的一個周日,我走過了人生的一個甲子。女兒在一個月前就通知我們,她已經預訂好了生日晚餐,要求我們那天衣著正規,先到她在曼哈頓中城自己的寓所,然後一起去餐廳。
那天天氣還蠻冷的,傍晚我們到女兒的家。稍坐後她說:“車子已經在下面了。”餐廳並不遠,Uber司機開了幾條街就到了。這是一家頂級的法國餐廳,在中央公園西南角的川普國際大廈一樓,外面沒有招牌和霓虹燈,並不張揚,他們只接受預訂的客人。我們三人將大衣寄放後,由一位漂亮的帶位小姐領引到女兒預訂的餐桌。餐廳裡已經座無虛席,但在淡雅高貴的廳堂裡,卻依然顯得安靜。人們都邊品嘗著美食,邊輕聲細語地交談著。
當我坐下前正準備脫去外套時,女兒輕聲對我說:“爹地,你看每個男士都穿著外套。”我環顧四周,還真是,我甚至注意到沒有一台餐桌上放著手機,更沒有用手機先對著菜餚拍照發朋友圈的怪象。女兒還告訴我:“如果你沒有穿外套來,他們是會借一件給你的。”看來美國還是有很講規矩的場合。
女兒為我點了特色主題套餐,為她母親點了松露主題套餐,她自己點了冬季主題套餐,為我和她各點了一杯專門配製的法國酒,味道不錯,濃烈中帶著清香。女兒還告訴waiter今天是我的生日。
上來的每一道菜都像是一尊靈巧精緻的藝術品,甚至不忍心把它們送入“五臟廟”。waiter會對每道菜都作一番講解,一共為每人上了七道菜,每道菜之前都會更換所有的餐具。就連餐間送上來的手巾也相當奇妙,要不是waiter說明,我還以為是又一道美食。整個餐飲過程服務相當細緻到位,就連我起身想上廁所,也會有服務生上前詢問後把我引到廁所前,伸手禮貌示意。
當晚餐臨近尾聲,waiter將一只製作十分精美的小蛋糕悄然送到我面前,輕聲在我耳邊說:“Happy birthday!”這真是一個溫馨低調而又不失品位的生日晚餐,當然也是我人生中所享用的人均消費最昂貴的一次晚餐。
晚餐結束後,女兒邀請我們到她所加入的一個有100多年歷史的私人俱樂部,就在離餐廳二個街口的中央公園南面,整幢大樓29层全部屬於該俱樂部,內部裝潢金碧輝煌。女兒帶我們參觀了部分設施後來到鋼琴酒吧,由於俱樂部內的所有設施只對會員開放,所以酒吧內除鋼琴師彈奏著悠揚的樂曲外,並沒有像公共酒吧嘈雜的喧囂和人流,十分靜謐。我們品著美酒,欣賞著中央公園的美麗夜景。我經不住問女兒是如何加入這個俱樂部的,她說申請人必須有三位資深會員的推薦,通過背景調查和最終面談,當然也要有承擔其會員費的能力。
我心裡仍惦記著剛才的生日晚餐,對女兒說:“謝謝你為我準備如此豐盛的生日晚餐。其實你買個蛋糕或打個電話,對我們來說真的足夠了。”沒想到女兒卻說:“60歲大生日是應該慶賀一下的,另外我還想讓你們看一看你們在美國20多年奮鬥的一個結果。在紐約這個世界首都,有許多地方你們可能不曾知道,有些即便知道也不敢去想。我要帶著你們一個一個地方去看一看,你們會看到生活裡有很多更美好的東西,你們有權利去體驗。所以你們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保持健康。”在感動之餘我頓時覺得60年過去了,人生似乎才剛剛開始。
注:此文發表在二零一七年三月十四日《世界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