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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马克思脚步匆匆往茶馆走来的样子,达尔文和我都笑了:“美国大选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瞧把他给兴奋的!”
马克思落了座,也顾不上打招呼点茶,搓了搓两手开口说:“你们美国 … ” 我伸手一挡:“哎哎哎,不是想落井下石吧?Schadenfreude 可不太好啊。”
老马摆摆手:“幸灾乐祸?那不能够,那不能够,俺这是纳闷哪。你说说,你们美国这劳工阶级它是怎么回事?受压迫不起来闹革命不说,还把选票投给一个大资本家!我还说劳工阶级是优秀阶级呢,Scheiße!这不是群氓吗?”
我摇摇头说:“老马你那阶级斗争理论也该歇菜了,人要活到老学到老,死了也别光闲着呀。
“你们德国人近几年玩出了个新词儿 - wutbürger,有点像中国人说的那种'愤青',不过它不仅仅是'青'的bürger,但凡你能说得出的全色谱从小屁孩到老掉牙它全部都包括,这群人感觉自己被社会排除在外,除了愤怒就再也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让世界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wutbürger有老有少有左有右有自由派有保守派,是个包罗万象的现象。他们在现有的体系下找不到出路,于是义无反顾像《国际歌》唱的那样,(要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但这又只是个彻底草根的现象,无目的无纲领只知打烂无从建立,终于只能为蛊惑煽动者所利用。他们更无法意识到的是,他们借以踹倒体系的那只靴子却是带着锁链来的,结果是他们不但不会得到世界,还给自己戴上了镣铐。
“你们说这wutbürger 它英文该怎么译?enraged citizen?rebelling citizen? 还是revolting citizen?好像都不是太恰如其分。我说达尔文老爷子,你也帮我想想!别光闷头翻你那小本本儿成不?”
达尔文并不接我的话,只把手里的小本本翻到一处递到马克思手上。我就着老马的手上看,那原来是本笔记,翻开的这一页写着一句话,"He who understands baboon would do more towards metaphysics than Locke”,日子是16.8.1838。
我看了,一拍大腿赞叹说:“达尔文你可太精辟了!确确实实如此啊,人类常常让我联想起狒狒王国,我自己也写过好几篇借狒狒喻人的文章呢。理解不了狒狒的世界观却以为能把人类剖析得一清二楚了,肯定都是在一知半解。”
马克思听了很不服气,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没道理,没道理,狒狒那东西没有人的理性,怎么能和形而上学扯上关系?精神可以掌握人民群众。可你要是拿理论去说给狒狒听听看?那就绝对是对牛弹了钢琴嘛!”
“能够掌握群众的不是精神,而是情绪 - emotion。” 达尔文耐心地解释说,“人类的大脑是在Pleistocene时代演化成型的,此后再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在那两百多万年的时间里,人和狒狒的一个主要 emotion 就是'等级焦虑',这是因为两者都是同一类型的 social dominance heirarchy animal。在大部分时间里,种群中的个体都被这种等级焦虑左右着,无时无刻不是在为捍卫自身的地位和攀爬等级阶梯而不懈努力着。
“来自远古洪荒时代的这种anxiety仍然左右着今天的人类,它根深蒂固在无意识的最深密处,我们也就拿它毫无办法。伴随 anxiety 而来的的是 fear,接下来是 angst,寻找宣泄愤怒的目标。如果我们一定要说这也算是在'思想'的话,它只是在'reacting',只能算低层次的 system one thinking 吧。
“人类和狒狒王国凭借这种无意识的reaction在演化的道路上走得还算成功。但是人类想要走向文明就不得不在理性地深思熟虑上下功夫才有可能 - Critical thinking,这才是更高一层次的真正的思想,system two thinking。而仅仅依赖来自 social dominance heirarchy 本能的 reaction 这时却常常是具破坏力的。人类文明史上这种例子多得很啊,老弟你的那个阶级斗争理论其实也是派生于这个 social dominance heirarchy 的下意识,对于文明的建构也就并无助益。
“作为一个物种的人类并不是一种理性的动物,而是感性的、情绪化的。想要'掌握群众'实在不是特别困难的事,只要善加利用人们意识最深处的'等级焦虑'就是了。眼下的美国社会这种焦虑是真实的存在,强化它,不断地把 anxiety 推向 fear,导向angst,使人们的思想局限于仅仅在 system one 层面上徘徊,也就是了。在今天,internet 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掌握群众'真会很难吗?人类虽然有思想的能力,却总是缺乏思想的动力,那毕竟不是Pleistocene岁月里求生所必须的呀。
“人类不是一种理性的动物,人的理性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舌尖他有个想法,人的理性思维能力是来自于尼安德特的那一星半点基因传承。不过这是没有办法证实的,我们唯一知道的是他们不像智人这样高度的社会化,思想却是留不下化石来的。所以他这个想法只是个假说,并不能算作科学理论。”
马克思和我听达尔文讲完,沉默了许久。我向马克思点点头说:“不得了啊!你看看这老爷子,连二十世纪的认知学理论他都掌握了。'狒狒形而上学',这么精辟的见解他倒藏着掖着不发表出来,任由后人在黑暗里摸索,真是的!”
达尔文老爷子嘿嘿一笑说:“咱活着的那个年代,'自然的人'是个敏感的话题嘛,我也是小心为上。再者说,搞哲学的恐怕听了这话不会很高兴吧?”
身背后一个声音慢悠悠地说:“我可全都听到了。”
大家回转身一看:“啊哈,Bertie!” 正拿着架势喝茶的这位干瘦老头,可不正是Bertrand Russell。
“罗素先生这么大的贵族,怎么屈尊上我们这小茶馆来喝茶?”
“为了听人诽谤哲学家吧,呵呵!”
“嘿嘿,说起'诽谤',您不是也曾经说过,马克思的老乡黑格尔他的理论是个倒立着的金字塔吗?不过照您的判断,对洛克的思想体系恐怕也可以下同样的结论吧?”
“洛克他是我的老乡”,罗素说,冲我眨一眨眼。
“呵呵,明白了。先生您对这次的美国大选怎么看?”
“这个嘛, … 人类据说是一种理性的动物。终其一生我都在努力寻找这种说法的证据,死了这么多年以后,还是没有找到啊。”
“哈哈哈!”
“The proletarians have nothing to lose but their chains. They have a world to win.” - Karl Marx
"He who understands baboon would do more towards metaphysics than Locke.” - Charles Darw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