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愚公与西山愚公

古代东方有个寓言，叫做“愚公移山”。说的是古代有一位老人，住在东方一个叫作东山村的地方，人称‘东山愚公’。他的家门南面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愚公下决心率领他的儿子们要用锄头挖去这两座大山。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们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们父子数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愚公回答说：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儿子，儿子死了，又有孙子，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这两座山虽然很高，却是不会再增高了，挖一点就会少一点，为什么挖不平呢？愚公批驳了智叟的错误思想，毫不动摇，每天挖山不止。这件事感动了上帝，他就派了两个神仙下凡，把两座山背走了

不难看出来，‘愚公移山’是个励志的寓言，可以算是我们今人所谓‘心灵鸡汤’文学的那一类。但它又是熬得相当糟糕的一煲糊涂汤，只能使人气馁不会让人振奋 - 求助于神仙下凡帮忙这件事十分东方特色，意淫罢了，谁都明白那其实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而且愚公在这里也犯了几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一是他不懂地质学，山委实是可以再长高的，长高的速度也完全可以比他用锄头挖得要更快；他又是个东方家长式思维，以为自己可以代替子子孙孙做决定，但实际上刚刚到他的孙子辈上挖山的事业就止到不能再止了，一个孙子满世界跑开讲演会借他爷爷的事迹骗吃骗喝，另一个孙子满世界去搞集资然后卷了钱溜到爪哇国享福去了。这些还都不是最致命的！最终打垮东山愚公的是村里的那些智叟们。是的，东山村里只有一个愚公，剩下的都是智叟。一个智叟他还能对付，一大群智叟没有人能对付，东山愚公孤独地死掉的时候，只有门前的两座大山在陪伴着他。

古代的西方也有愚公，住在西方一个叫作西山村的地方，人称‘西山愚公’。他的家门前也有两座大山挡住他家的出路，愚公下决心要用铁锨挖去这两座大山。村里有个老头子名叫智叟的看了发笑，说是你这样干未免太愚蠢了，你一个人要挖掉这样两座大山是完全不可能的。到这里为止，东山愚公和西山愚公的故事完全相似，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开始有所不同。

西山愚公毫不动摇，还是每天挖山不止。西山村里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姓愚名公的，不同的是，余下的并不全都叫智叟。终于有一个人被愚公契而不舍的努力所感召，也扛起铁锨和他并肩挖起山来。两个人合力挖山的速度快多了，别的人看到挖山的成绩受到鼓励陆陆续续开始参加进来，最后就连智叟也不好意思落单，跟着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想办法设计了索道滑轮输运土方。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心齐泰山移，然后他们又设计建造了风车开挖了渠道引水灌溉，西山村人的生活从此越过越好。

后世有一位叫Derek Sivers的人对比这两位愚公的故事，就总结出来一个First Follower Leadership理论来。这个理论说，一桩事业要想成功，单单有一个打头的人还是不行的，第一位跟从者的出现特别特别重要。西山愚公因为有了那一个跟从者跟上来与他合力挖山，然后有第二个、第三个，终于所有的人都参加了进来，挖山也就成为了一个全村人的事业。我有一个‘门槛理论‘讲的也是同一回事：每一个村儿里都会出个把愚公一类的人物，但愚公的多寡决定了村人的命运。西山村愚公的数目多过了一个Threshold - ‘门槛’，挖山的事业就有成；东山村愚公形影单只不够多，够不到这个门槛，挖山就会一事无成。

当然，First Follower理论或者Threshold理论也可以反过来证明东山村发生的事情：如果只有一个智叟站出来嘲笑愚公也还并无大碍，只是当他有了一个跟从者同他一起一唱一和，然后两、三个，终于所有人都同他一起嘲笑愚公的时候，拆台的事业就圆满成功，东山村人也就世世代代被大山挡住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