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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有4姐妹和一个最小的弟弟。我且叫她们安逸,安尔,安珊,安思和安武,取一二三四五的谐音。安家父母是一对十分老实厚道的夫妇,辛苦把五个孩子养大,只是五个孩子大学毕业后,四姐妹先后去了国外,最小的弟弟也在上海找了工作安了家。安家父母从来没有阻止过孩子的脚步,每次孩子们打电话问候父母,父母总是对他们说,“我们很好,不用惦记家,没事的。”也在孩子们回家他们时欢天喜地,而在孩子走的时候,也总是拥抱着孩子说“放心回去吧,我们身体都挺好的,没事。”等孩子关上了门,老俩口都静默的坐在那里暗自垂泪。其实,老夫妇隐忍了这么多年,心理承受了多少无奈和无助,痛苦和失落,这些孩子或许当时没有足够的意识,是父母先后缠绵病榻,这些孩子们换着回来照看父母,从父母那对渴求他们在身边的眼神里,才读懂了本该当年就应该明白的事情。当父母年老,他们和子女的角色发生了置换,父母变成了孩子,而孩子变成了父母。父母年迈的时候,他们的一切都几乎由不得自己,都得需要儿女给他们做主,从衣食住行到病榻前的照顾,都是父母在我们年幼的时候曾经为我们做过的。我们年幼的时候,对父母的离开会有无助感,悲伤但却无奈,而当我们长大离开父母的时候,父母对我们的离去不也是同样的无奈和无助吗?
安家四姐妹和弟弟对父母都很好,他们每年轮流回来看父母,每人回来至少呆一个月,安逸甚至呆三四个月。回来时给父母带回满满二件行李的吃喝服装,父母虽然苦等苦熬着盼着他们回来时深感煎熬,但孩子回来了,父母似乎忘记了或者说淡化了很多煎熬的感觉。四姐妹回来带着父母去饭店吃饭,去公园玩,照相,在家给父母制作视频,帮助父亲照看家里的小院子里种的一些可爱的小植物。父母没有坐过新开的机场快轨,孩子们就带父母去体验,总之,父母没有经历过的,或者经历少的,孩子们回来一定会带父母去体验。尤其是安思,姐妹里她最小,带父母出去玩的时候最多,给父母带回的吃喝也最多,对父母千依百顺温柔相待。安思似乎很早熟,她十六岁那年,母亲重病卧床不起,正赶上那年她上高中,上面的三个姐姐,安逸在上大学,另外二姐姐都在上高中,即将面临高考,弟弟太小,所以安思自己竟然决定休学照顾母亲。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十六岁女孩不常有的成熟。一年后母亲逐渐好转起来,安思又回到学校,而她因为休学错过了高中一年级,但她并没有重新读高一,而是直接跟其他同学升入高二,而且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到高三毕业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南京大学。
安思在南方工作了一段时候后移民了,在国外的一家公司做律师。她在大家的眼里一直是一位热爱生活,温柔贤良,耐心懂事的一个优秀女人。只是后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事情,让姐妹们对她有了不同的看法:她有次邀请姐姐们去她那做客,吃饭的时候因为点事情,跟丈夫吵架了,当然那次错在她的丈夫,但是安思当时气愤之下,当着姐姐和姐夫们的面,把一杯酒泼在丈夫的脸上,还抓起一把瓜子掷到丈夫的脸上,姐姐们见势不好,就说时间晚了该回去了。几天后姐姐们听安思的丈夫说,当天晚上,姐姐们走了之后,安思砸了家里的电话,墙画,以及不少东西,然后半夜三更跑了出去。她丈夫以为她去楼下大堂坐着去了,谁知都快十一点了还没有回来。他慌忙跑下楼,见楼下大堂没有安思,就跑到外面去找,找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就回去开了车出来在附近找。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只好打电话给安尔,安尔从床上爬起来,开着车大半夜的去安思家,跟她丈夫一起去找。
他们又找了段时间,几乎找遍了附近的地方。几乎绝望的他们把车停在大街上,不知道还应该去哪。就在这时,之间安思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安尔立刻下车跑过去抱着妹妹哭了起来,大概是她太着急了。可是妹夫并没有很激动,后来安尔打电话给妹夫问及他们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和好,谁知小妹夫说,安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连死都不怕。。。
安尔听着后背凉飕飕的,她有点不敢相信,多年不在一起的姐妹,究竟是变了,还是根本就不了解。。。
安家母亲78岁时,又逢重病住院,是糖尿病并发心血管病和肾脏衰竭,情况很危急。安尔先回的家,在医院没白天没黑夜的照顾母亲,虽然有一个护工,弟弟安武也回来了,他们仍然感觉身心疲惫到不行。安尔连续24小时不睡觉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母亲经常需要翻身,病房里很热,安尔要不住的给母亲擦脸擦身,母亲因为病痛经常睡不着觉,就呻吟,叫喊,安尔非常耐心的安抚母亲,陪她聊以前的事以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怎么了,母亲经常说胡话,吓的安尔止不住的流泪,她害怕母亲会突然离开她,害怕到无助的像个要被抛弃在荒野上的孩子一样。那几天,安尔几乎崩溃,弟弟安武来医院换她回家休息一下,安尔走在曾经很熟悉的街上,竟然一瞬间迷了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站在那里好一阵才找到回家的路。
母亲的病越来越重,有天晚上忽然呼吸急促,脸色发黑,血氧值迅速下降,医生立刻问安尔,是不是要抢救。安尔吓得泪水挂满了脸,问医生怎么抢救。医生说,要上呼吸机。安尔急忙问,上了呼吸机还有没有可能撤下?医生说可以。安尔立刻点了点头,可是当医生把呼吸机的管子插进母亲的嘴里,安尔几乎晕厥。。。那种几乎酷刑一般的抢救,是安尔没有想到的,但是她又无法不去这么做,因为其他姐妹还没有回来,即使母亲走了,她也需要让姐妹们见母亲最后一面啊。。。。
急救完之后,母亲被转入重症监护室,插着呼吸机,鼻饲,手背上插满了输液管,血压计,血氧心率等重症监护仪器,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第二天其他姐妹就都赶回来了,她们来到母亲的病房,看着母亲遭这么大的罪,泪如雨下,只有安思的脸上没有表情。当时或许姐妹们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在母亲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是后来护工跟大姐安逸聊到母亲的时候说漏了嘴,安逸才知道的。
安家母亲在重症监护室不到一周的时间,还是出现了全身性的病情恶化。由于嘴里插着呼吸机,母亲的口腔长了口疮,每次护士拿着生理盐水棉球给母亲清理口腔的时候,母亲都痛苦的闭严嘴,但是呼吸机的管子在口腔里,那样的痛苦表情让安尔心如刀割一般。安尔和姐妹们商量,让医生撤掉了呼吸机,希望母亲可以练习自主呼吸。医生撤掉呼吸机的一整天,母亲都在昏睡,可是姐妹们还以为母亲前一天整整24小时没有睡觉,是太累了所以睡的这么多,这么实。大家甚至庆幸母亲可以挺过去撤掉呼吸机这一关,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安尔就让其他姐妹回去休息,她自己一个人守着母亲。
可是到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安尔正在准备跟护士一起给母亲鼻饲的时候,检测仪上母亲的血氧值却忽然急速下降,安尔蒙了,她慌忙叫来医生,医生说赶紧给家人打电话,让他们都过来。安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抖动着满是凉汗的手给家里打电话,让姐妹弟弟赶紧过来。家里的姐妹弟弟正在高兴的庆幸母亲终于可以挺过去了的时候,忽然接到安尔的电话全都惊慌失措,一起打着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他们进了医院冲进电梯,又从电梯出来冲进病房,看见医生正在拿着各种大瓶子大管子的在急救母亲。在强心剂的作用下,母亲的心率飙升到160.。。。可是之后,心率缓慢但不可逆转的下降着,血氧值一路降了下来,母亲的嘴唇开始发青,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大家全部僵在那里,只有眼泪不停的流。。。
送走了母亲,大家回到家里,望着空荡荡的母亲曾经的病榻,心如刀割。母亲的遗像放在钢琴上,那么美的笑容,如今却让人肝肠寸断。
后来,大姐安逸跟安珊和安尔聊到母亲生病期间的事。安逸说,母亲生病期间,安思的确经常回来看望母亲,给母亲带了好多食品,陪伴母亲很多。但是让姐妹们十分不理解的是,她在母亲生病期间,却经常跟母亲谈起她给母亲找了几家据说条件很好的养老院。现在看来,养老院再好老人都不愿意去,养老院对于老人,无异于幼子被送进幼儿园。而中国的幼儿园对于幼儿来说几乎是一生的噩梦。所以可想而知当时安思跟母亲经常聊起养老院,还问及母亲哪家好,是不是同意去的时候,母亲是什么心情。
今年年初,安家的保姆给他们打电话,说他们的父亲最近有很多异常。比如大小便失禁,经常出现幻觉。
安武先赶回了家里,第二天安逸也回来了。安逸虽然作为大姐,却没有应有的遇事镇定和理性。还没有到家,飞机在广州经停的时候,她就通过家里保姆的视频或者微信消息,在家里五个姐弟的群里沉不住气的连指责再抱怨的说:“你们还不都回来吗?老爸就要离开我们了,他可是你们的爸呀!”姐妹们无言以对,都立刻订了机票往回赶。按理说,他们应该先送安家父亲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诊断出最后的结论,大家也好安排行程,如果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大姐安逸的提醒才是理性及时的。可是她仅仅凭着保姆的一些视频和微信,就确定安父不久于人世,把弟弟妹妹都叫了回来,安尔回来之前就说为什么不送父亲去医院,而安思却说“你质问谁呢?你怎么不回来送爸去医院?”气的安尔跟安思大吵一架。每每其他姐妹要给父亲喂水喂饭,想送父亲去医院,安思都从中阻挠,姐妹们百思不得其解,安思一向对爸妈都那么好,眼看着父亲病成这样,为什么不想送父亲去医院呢?就只看她握着奄奄一息的父亲的手,轻声的对父亲说“没事的啊,啥事也没有,你放心吧。。。”
有一天,安尔守在父亲身边,父亲对他说肚子很痛。父亲气息奄奄,安尔实在看不下去,叫了救护车送爸爸去了医院。在医院,医生说父亲尿潴留,给父亲下了尿管才排出了尿。后来安尔才知道,父亲已经2天没有小便了。安尔忽然感觉到一种残忍,同时,医生又诊断出父亲严重的营养不良症,肾功能不全。医生给父亲输液治疗,父亲仍然虚弱得整天昏睡,大姐安逸救父心切,填鸭式的喂父亲吃饭,她把给父亲的饭菜都做成流体或者半流体,安尔和安珊给父亲做饭,榨果汁,榨菜汁等等,想尽办法让父亲吃饭以纠正其严重的营养不良。只有安思,每次当安逸,安尔和安珊喂父亲吃任何东西,她都十分不高兴,忍不住的时候甚至跟安逸大吵,说父亲不想吃。安逸也很生气的说,父亲是营养不良,每次喂他也都吃了,为什么不让喂?安珊有一次想喂父亲吃点水果,安思坐在那里,安珊让她到那边坐着一下,她想让父亲吃点水果。谁知安思说“去那边喂。”安珊解释说,去那边喂不得劲,因为父亲的头冲着里面。可是无论安珊怎么解释,安思只有一句话“去那边喂。”安珊明知道安思就是故意气她,情急之下她推了安思一把,安思就跟大家说,安珊动手打她。
在安逸,安尔和安珊的强烈坚持下,父亲终于慢慢缓了过来,但依然虚弱得很。姐妹三个看见父亲可以吃饭,甚至可以在她们的帮助下坐起来,她们高兴的流泪。安武对父亲也是不冷不热,安逸,安尔和安珊只要对安武有任何不满,安思都跳起脚维护他。除了维护安武,安思还极力维护家里的保姆,其实,父亲严重的营养不良,跟保姆照顾的不好有直接关系,后来父亲自己说的,他每天都吃不饱饭,甚至没有饭吃,因为保姆想不做饭就不做。气的安尔要立刻解雇她。可是安思却坚决不让,跟安尔吵的不可开交,气的安尔真想扇她个耳光。安尔解雇了保姆,没几天,安思却把保姆找了回来,安尔真不明白,保姆这么对待父亲,安思却坚决想把她留下,是怎么回事呢?
父亲终于出院了,安逸决定留下来陪着父亲,暂时不回国外去了。安尔和安珊的孩子还小,不得不再次回到国外,说一旦父亲有什么不好,她们再回来。家里只剩下安逸,安思和安武。安思和安武也要离开家,安武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亲最希望他在家,似乎他能带给父亲安全感。可是安武还是决定离开,安思也不肯将父母的财产拿出来一些作为给安逸的补偿,因为安逸在国内陪伴父亲,国外的工作做不了没有收入。安逸只好在照顾父亲之余做做家教挣钱,可是安思却以此做理由说安逸可以自己做家教就行了。安尔气愤的让她拿出爸妈的财产给安逸一些补偿,安思却说轮不到她支配父母的财产,说她着急跟着分父亲的财产,安尔和安珊都表示过,她们对父母的财产分文不要,尽管如此,安思还是这样说她们。安逸说,她照顾父亲是心甘情愿的,没有要父亲财产的意思,自己可以做家教挣钱。
有的时候,连安武对父亲都没有安思那样不闻不问,父亲住院期间,安思甚至在她当班的时候不给父亲吃饭,因为每次安逸,安尔或者安珊去替班的时候,父亲吃起饭来像饿了好久似的。。。。后来,安思跟三个姐姐说,其实她特别希望这次父亲病故,因为他年事已高,不想让他遭罪。可是,三姐妹也说,如果他们的父亲因病去世,她们没有办法,但是无论如何她们也无法接受父亲因饥饿而死,因为尿潴留憋死。如果是这样,那么这辈子她们都没法好过。
到后来,三姐妹,甚至安武都觉得好像不认识安思了一样。他们心里那个一直懂事,耐心,对父母极好,温柔纯良,受过良好教育的安思,如今是怎么了,是她变了,还是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