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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在她8岁那年提出要学钢琴,我想到自己学小提琴的经历,并不赞同她学,无奈她的再三要求,还是给她买了琴,请了老师。由于她是住校生,在学校里没有机会练琴,断断续续地学了一年,通过了广东省业余钢琴学习三级考试。新鲜感一过,她就不想再学下去了,难道女儿学钢琴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吗?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女儿像我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毅力,结果一事无成。
她上五年级时,正好我搬家,经过一番选择,把她送进了琴星学校。琴星学校里有100多部钢琴,在学习正规的文化课之余,有专业的钢琴授课老师,还有一对一的钢琴辅导员陪着学生练琴,每天至少1小时。我心中暗暗高兴,这下子女儿想偷懒不练琴也不行了。
女儿进到琴星学校一个星期就要求转学。原来琴星的学生都是奔着当钢琴家去的,个个琴技高超,好几个还在国内外的各种比赛中得过奖。女儿学琴晚,练习少,无疑是同班同学中最差的那个,这对于自尊心很强的女儿来说自然是难以承受。这还不算,雪上加霜的是对女儿进行基础训练的男老师说她以前学的不规范,指法手型都不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期间,女儿还被老师训哭了好几次。学校已经开学,马上转学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硬着头皮给女儿做思想工作,鼓励她赶上去。好在女儿还算机灵,男老师只教了她半年,纠正了原来的毛病,就转给了下一位老师。
第二位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她4岁开始学琴,广东星海音乐学院钢琴专业本科毕业生,个子不高,长得挺漂亮。我很高兴,觉得这样具有专业水平的老师教女儿是绰绰有余了,哪知道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刚开始的学习很顺利,女儿进步很快,不久就通过了六级考试。可是女儿为什么会和老师闹意见,一个11岁的学生不但把26岁的老师气哭,老师还大失常态地把钢琴教材都摔到地上?我不思其解。那一年,女儿还换了5个钢琴陪练,创下了学校换陪练的最高纪录,校方不得已又给女儿换了钢琴老师。
后来,我问女儿是怎么回事,女儿说她也不知道。不久女老师嫁去了美国,这件事也成了我心中的未解之谜。
女儿的第三位钢琴老师姓左,是位教授,原任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校长,退休后到琴星任教,全校的师生们都叫她左校。左校的先生和她是同行,原来是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现已去世。
说起左校,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一湾平静的水中,泛起阵阵涟漪,很想写篇文章专述,可惜自己能力有限,不知从何写起。
左校丰富的教学经验,令我佩服不已。她可以在和我谈笑风生之际突然停下来,指出女儿的一个音符弹错了半拍;她听学生弹奏了一首乐曲后说:你一个星期没练这首曲子了吧?那个每天练琴三、四个小时,才10岁的小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而我这个外行听起来是非常流畅的;她到贫困山区挑选了一个从没有吃饱过饭、没听过音乐的男孩亲自施教,仅仅两年半的时间就被钢琴专业学校录取,著名钢琴家李云迪的老师但昭义教授也想收他为徒,后因故未成。
左校在给女儿上了一节课后就对我说:你女儿可以学钢琴专业。
左校是一个十分含蓄、慎重之人,从不轻易发表意见。有不少家长渴望她能成为自己孩子的钢琴老师,期待她能对自己孩子学钢琴做出肯定,她的这句话,就像是给孩子在学钢琴的路上发放了通行证,我也发现了女儿对钢琴的悟性。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通宵未眠,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让女儿走上钢琴专业这条路。我知道自己不能硬下心来像李云迪的母亲、朗朗的父亲那样严格苛刻、近乎残忍地去要求孩子,女儿在这条路上又能走多远?
左校做了女儿的钢琴老师之后,顽劣的女儿在左校面前像只温顺的小猫。我想,总算是有人把她治住了。
一次,当着我的面,左校问她每天练琴多少时间?女儿低声回答说1个小时。左校毫不客气地说:山山啊山山,我都佩服你了,你马上就要考八级了,考试曲目就有4条,加上必练的练习曲,你每首曲子练习时间还不到10分钟。对着大师,女儿不敢回嘴,乖乖地增加练琴时间吧!
女儿在移民前通过了钢琴中央八级考试,进入琴星学校刚好两年半时间。出国后我又回去看了琴星学校,那间学校已经倒闭,听说左校也回了北京,从此再无联系。
女儿到了国外,继续学习钢琴,还是那个老毛病,练琴少,换老师多。我十分艰难地给她请了德国、中国、前苏联等6个老师,最后一个是她自己找的,那个老师30多岁,是波兰籍钢琴女博士,在大学里任教,她勉强接受撑了下去。
国外不认可中国的钢琴考级,八级以上还要加考乐理,故女儿重新考了八级。未满16岁时,她又以高分通过了十级的钢琴弹奏和乐理考试;后因她舍不得$500的考试费,拒绝参加表演级的考试,我对此也束手无策。
女儿16岁时开始教钢琴,课余在一个钢琴学校担任钢琴老师,也有几个学生到家里来上课。她教的学生最小的几岁,最大的60岁,最大的成绩是她的一个学生通过了八级考试。女儿每次下课回来都是痛苦不堪的表情,她尝到了当钢琴老师的滋味。我知道她不想当老师,但是为了磨练她,这次我没有心软,一直到她上大学。
女儿说她现在不会弹琴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话一点不假。我心里却总在忐忑不安,没让她走钢琴专业这条路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我先生倒一向坚持认为是正确的。女儿通过了CPA考试又工作了几个月后,有一天她对我说:老妈,我现在觉得考个证能有个饭碗还是挺好的。
我长长地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似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