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命运(51)

文其中心里始终牵挂着李舍，他担心陈金珠母女又来骚扰，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看李舍，在李舍的住处他看到——

李舍躺在床上，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笑容满面，身体早已僵硬了。

他终究是这样解脱了！文其中想，一阵天旋地转，他倒在了李舍的床前。

李舍过世的消息传出，认识他的人无不为他扼腕叹息。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说他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出类拔萃都是恰当的。

虽说是自作孽，但生活完全可以翻过这一篇重新开始，就是不能与景夕破镜重圆，另找他人组建家庭，怎知道后半辈子会过得不好?

只有文其中与众人想法不同，他羡慕李舍甚至为李舍高兴，如果命运安排他走到这一步，他也会欣然受之。他知道，李舍在全面了解认识了景夕之后，真正爱上了景夕，爱得刻骨铭心，不能自拔。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给他讲“向隅而泣”的故事。

一个穷得没饭吃的流浪汉在海边徘徊。

一只大鸟向他飞来，叼住他飞上了天空。

不知道飞了多久，大鸟在一个宫殿外落下，放下了他。

一个最美丽的女人——当地的国王和她的臣民们列队欢迎他的到来。

女王牵着他的手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

他在进入宫殿之前，看到宫殿的一角有许多人在哭泣，有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有失魂落魄的中年人……

女王带领他参观了宫殿，每一个房间都装潢得富丽堂皇，房里的桌子上摆满了珠宝古玩、珍馐佳肴。女王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的，可以随意享用。

最后，女王指着一扇紧闭着的门对他说:“你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打开这扇门。”

接着，女王和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从此以后，他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数不清的漂亮女仆侍候着他。不管他想要什么，唾手可得; 不论他想干什么，遂心如意。

他在锦衣玉食、呼仆唤奴的生活中过了一年又一年，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一天他在宫殿中无聊地闲逛，看见了那扇紧闭着的门，忘记了女王的嘱咐，好奇地打开了那扇门。

门里关着的正是那只大鸟，大鸟叼起他，飞回到他徘徊过的海边，放下了他，他又成了原来的那个流浪汉。

他经过艰辛的跋涉，来到了宫殿外面，他想回到妻子身边，可是无法进入宫殿。

他终于明白了宫殿墙角处那些人为什么哭泣，因为他也成了那哭泣人群中的一个。

文其中清楚，李舍是不愿意终身哭泣的人，而自己就是那些终身哭泣的人中的一个。

因为死亡的瞬间是短暂的，而痛苦悲伤却是漫长的。

文其中知道，自己的一生，都将活在景夕的温柔浅笑中，永远得不到救赎。

他看着李舍的遗像，耳边四响起他那苍凉、绝望的笑声。

文其中和卫恒安葬了李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