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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长篇自传《巴郎旧事》第一部:《拾旧沙河梦》
***** 梦牵少年时,拾荒百万字 *****
掬捧沙河那一泓流水,仔细清洗这两眼昏麻。
常忆起曾经少年英姿,转瞬间已过六十花甲。
世事如枰棋难料变化,人生似炉铁反复锤打。
夕照驿道孑然归去客,回首来路依稀是旧家。
巴郎 记于20191205 - 20201218
九七。斯文扫地
毛主席教导我们:“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这也就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红卫兵高呼“造反有理”的口号,揪斗所谓“牛鬼蛇神”,造“走资派”的反,全面开展了文革中最流行的“革命大批判”。他们按照自己对文革形势,以及当地具体情况的理解,冲击政府机关,揪斗领导干部,搞乱地方党委,滥施暴力行为,刮风搅雨,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切都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最早被送上文革祭坛的,是《三家村》里的邓拓、吴晗和廖沫沙。邓拓不堪凌辱,在批判初起时,即自杀身亡。而吴晗和廖沫沙,遭到无止境的“喷气式”的批斗。“喷气式”,为文革中在批斗会上对被批斗者采取的一种体罚形式。通常由几个彪形大汉架着被斗者,用暴力迫使其弯腰低头,同时向后使劲拉被斗者的双臂,使之高举,状如喷气式飞机,故名。
廖沫沙有一首《嘲吴晗并自嘲》,描绘遭受批斗情景:
“书生自喜投文网,高士于今爱折腰;
扭臂栽头喷气舞,满场争看斗风骚”。
文革时期,冤案无数。连堂堂的国家主席刘少奇,尚且被“斗倒斗臭”,而最终冤死狱中,其他文化人、老百姓岂可逃避不损须发?如浙江美术学院院长、著名画家潘天寿,在文革伊始,就被诬为“反动学术权威”、“文化特务”、“国民党特别党员”,成为第一批被揪斗的对象,并长期被关入“牛棚”。经受过无休止的批斗,潘氏的健康迅速恶化。1969年冬,年届73岁,身患重病的潘天寿,从杭州被押回家乡海宁去游斗。带着浑身伤痕与唾沫返回杭州途中,他在拾到的一张香烟壳纸上,写下绝命诗,道出无数遭受冤屈者的悲愤,不久便含冤病逝:
“莫嫌笼絷窄,心如天地宽。是非在罗织,自古有沉冤”。
1966年8月5日,北师大女附中。在工作组的指使下,高中的学生、血统“纯粹”的干部子弟、和“老”红卫兵们,揪斗了学校领导们。这些平常温文贤淑的花季少女,一反常态,兽性发作,情绪激动地高呼革命口号,声色俱厉地喝斥谩骂口诛手掴,凶神恶煞地挥舞棍棒毒打,惨无人道地拳打脚踢踏践,打伤所有校领导,並一拳一脚地,当场打死朝夕相处的老师付校长卞仲耘。
卞校长,文革暴力最初的受害者,死于非命。在当时的环境和形势下,人人自危,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敢去追究。其实,这件凶杀案应该很容易审理:凶杀发生于光天化日之下,持续几个小时之久,为证人指认凶手提供了有利条件。此外,目击者众多,达数十人,而且他们都认识凶手,因此,并不存在妨碍逮捕的证据不足一说。只能说是,没有逮捕凶手,是因为权力机关认为,该凶杀案发生在群众运动条件下,属于群体失控行为,所以没有应该对其负责的具体个体,而只应由社会负责。
加害者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受害者忍气吞声冤沉海底,加害者弹冠相庆,受害者自认倒霉。凶手之一的宋彬彬,在两周之后的8月18日,当毛主席党中央在天安门城楼上,第一次检阅红卫兵时,竟然代表被检阅的赴京百万红卫兵,亲自为伟大领袖戴上了“红卫兵”红袖章。在紧随其后的亲切谈话中,受到伟大领袖的教育启发,立马将自己文质“彬彬” 的名字,改为了“宋要武”,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符号。这个符号经伟大领袖赋予神圣意义,各种媒体大肆宣传,顿时涂抹上了惊世骇俗的色彩,风光无限。一经确立,举国上下都发疯了,一片艳羡,疯狂追捧。关键之处在于,这个符号是在打死卞仲耘之后走红的。或许“伟大领袖”受到蒙蔽,并不了解此事,只是有人拉大旗做虎皮,包住自己吓唬别人。但说话听音,锣鼓听声,这声音中传递的信息,意在告知人们,领袖是支持这个暴力的。而且还不止于此,“要武啊!”按照当年“一句顶一万句”的逻辑,这个符号就是掀起暴力武斗狂潮的信号。
沙河子虽然也紧跟全国形势,但毕竟巴山蜀水,位于大山地区,交通不便,消息也相应闭塞一些。因此,运动的开展,要相对温和些,还没有很暴力。
沙小此时,虽然是停了课,但“停课闹革命”,革命不能停。年初,文革开始时,上级领导县教育局,就派出了工作组,驻校指导学校怎样开展文化大革命。他们按照县委和教育局的指示,先是清查教职员工的家庭背景、出生成份、政治表现等,将出身于黑五类的“牛鬼蛇神”,或与黑五类有牵连的,鉴别出来,打入“另册”。这些人,要在教研组接受批判斗争,教育帮助,要经常写“悔过书”、“认罪书”,交代自己的因为出生而从娘胎里带来的罪过,请求革命群众的原谅,革面改心,重新做人。学校停止了他们的教学工作,去做扫地抹桌、买菜帮厨,园圃菜地,后勤杂务等,通常被文人们视为“低人一等”的事儿。
其实,真正出生于黑五类的“牛鬼蛇神”并不多,经历过历次政治斗争的洗礼,早己从里到外,暴露无遗,再批斗也榨不出油水了。反而是那些“与黑五类有牵连者”,这个范围就比较大了,可以是亲戚朋友,也可以是同事熟人,界定相对随意,空间比较模糊,许多人和事,界于是与不是之间,全凭人一念之差。
工作组是上级派来的,多与学校领导一道,为开展工作,利用界定的模糊和可伸缩性,根据形势需要,指认某些人为“黑帮分子”“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挑动另外一批人,对其进行批判。他们按照上级旨意,为了压制学校教职员工的造反行为,不惜翻云复雨,挑动群众斗群众,意图把学校文革纳入他们即定轨道,风平浪静地进行下去。
然而,革命潮流并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红卫兵大串连,冲击党政机关,导致了地方党委和政府指挥不灵,工作停滞和瘫痪,造成了“无政府状态”。下属各行政机构企事业单位,大都乱了阵脚,自行其事。工作组和学校领导,压制群众阻碍革命的行径,早已惹火上身,激起了被打击压制的群众的不满和愤怒。此时工作组和校领导背靠的大树,被狂风暴雨吹得枝断干折,叶萎飘零,再也不能为其提供荫凉,遮风挡雨,正如丧家之犬,惶惶然,自身难保。
于是,舍得自己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早就对其所做作为心怀不满的教职员工,如赵健民老师等,拿笔泼墨,铺天盖地大字报,如愤怒之火,如出闸之水,汹涌澎湃席地卷来,倾刻将工作组和校领导淹没烧毁。全校批判会上,在造反的革命群众的口号声中,工作组长和沙小校长,在全校师生员工面前,弯背弓腰地站立台上,规规矩矩地检查认错,说着软话。回答群众提问时,点头哈腰,谗媚语气笑脸迎,哪象昔日严霜挂。
工作组和校领导的的倒台,宣告了沙小传统秩序的终结,脱离了樊笼束缚,沙小的文革才真正自发地开展起来了。革命造反的师生员工们,踏过了工作组校领导这道障碍之后,“雄关漫道从头越”,他们组织的红卫兵战斗队,开始越过院墙,到更广阔的天地里,与沙河子镇上县里的红卫兵革命组织,接触,结合,合并,整编,从小小溪流,最终汇成了波澜壮阔。
巴郎 记于20200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