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郎。《拾旧沙河梦》110。夺权之后

作者:巴郎  于 2023-8-4 16:29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作者分类:巴郎|通用分类:前尘往事

巴郎。《拾旧沙河梦》110。夺权之后
巴郎长篇自传《巴郎旧事》第一部:《拾旧沙河梦》 

 ***** 梦牵少年时,拾荒百万字 *****
掬捧沙河那一泓流水,仔细清洗这两眼昏麻。
常忆起曾经少年英姿,转瞬间已过六十花甲。
世事如枰棋难料变化,人生似炉铁反复锤打。
夕照驿道孑然归去客,回首来路依稀是旧家。
巴郎 记于20191205 - 20201218


110。夺权之后

1967年1月29日,万县市翻天派学生组织“赤旗”兵团,纠集数千派众,冲击了万县地委和地区行署驻地静园,大肆打砸抢抄,捣毁损坏公文信函、机密卷宗、个人档案、决策规划等不计其数,囊括地委和行署下属部委局办等职能部门的公章,包括事务章、证明章、财务人事用章、党政首长专用章等,一网打尽,逃之夭夭。
翻天派夺走地委专署的公章钢印,胆壮气粗,一边给走资派们带上高帽挂上纸牌游街批斗,一边宣布造反夺权,一切权力归翻天派。一时间,致使地委专署机关,人去楼空,几乎瘫痪。随后,又按毛主席所说:“踢开党委闹革命”,组织派众相继去专区属下各县市党政部门,及各行各业的领导机关夺权。并占领地委专署下属机构,要求其继续行使职能,但必须在翻天派监督下进行工作,不得违拗。

夺了权力,随意滥用,今非夕比,鸟枪换炮。万县的形势和全国一样,随着夺权,也发生了根本变化。许多中间派墙头草,看见翻天派大权在握,据说更有红司令毛主席和中央文革的支持,前程看好,于是持投机心理,踊跃加入进来,势力迅速壮大。人心思谋大变,造反成为时髦。例如,“赤旗”战团,策划并胜利实施“静园夺权”闹剧之后,已经在学生中引起广泛注意、认可和追随,派众骤增,从孤居一隅,到占有半壁江山,足以在万县市呼风唤雨。此长彼消,和“赤旗”对立的红色派学生组织“东方红”,在“夺权”这个环节,思谋不周,却棋差一着步步慢,节节败退,从绝对压倒优势,趋于弱化,日下西山,与翻天派对峙,成了个相互抗衡之局,且还须奋力挣扎。
在那短短几天,翻天派和红色派,都迅速按照毛主席的号召,成立了革命委员会。按照当时约定俗成的规矩,革委会的成员必须由解放军、革命群众、革命干部所组成,“三结合,老中青”。解放军是毛主席亲自缔造、林付主席亲自指挥的革命军队、人民子弟兵、保家卫国的钢铁长城、伟大祖国长治久安的定海神针,所以,是最可靠可依赖力量和主心骨。而革命干部,首先历史上要清白,没有丝毫污迹可被对手抓住作为把柄。而革命干部的定义,其对文革的态度可圈可点,但一定取决于他是否认可和支持自己这一派。而且革命干部,多是指原单位的付手。原单位的一把手,且不说是否走资派,但由于他是当权派,即使没被打倒,但在形势未明,没经过政治上审查前,是只能晾在一边,不能使用的。
所以,两派各自行动,分庭抗礼。红色派的“万县人民革命委员会”,以万县人民武装部部长为主任,以红色派头领,和一位原县委付书记为付主任。翻天派的“万县革命委员会筹委会”,则以县人武部第二书记为主任(第一书记是县委书记孙立功兼),以“万无司”伯为豪司令,和一位原付县长为付主任。
两派的“革委会”先后相继成立,都各自向成都军区和四川省“革委会筹委会”报喜,称为是“万县人民革命造反的丰硕成果”,“毛主席革命路线在万县取得的伟大胜利”。新的权力机构由于未实行大联合,把对立派群众组织排斥在外,又没得到成都军区和四川省革筹批复,分别遭受到对立派群众组织的反对,两派对立升级,局势更加混乱。

在万县市和沙河子城镇里,翻天派和红色派可说是壁垒森严,势均力敌了。在上海“一月风暴”席卷全国的那一阵子,“赤旗”、“主力军”等组织造反夺权,不断发展;而“东方红”和“红工造兵团”等组织,却在保护当权派阻止夺权,因此被大多数市民看成是货真价实的保皇组织,声名狼藉。
为了打破这种颓势,红色派学习毛主席著作,按照毛主席的号召,执行了毛主席在土地革命时期定下的战略布署。当时国共对抗,红军弱小,难以抵抗人多势众的白军,在多次攻打敌人占绝对优势的城镇失败之后,改变策咯,实行了“星火燎原”,占领农村,卧薪尝胆,待力量壮大之后,再“以农村包围城市,最终解放城市”。农民老实巴交,文化水平相对较低,独立思考也少。他们从旧社会过来,对共产党新中国感恩戴德,是党和国家,给了他们政治上扬眉吐气,生活上丰衣足食,因此,他们相信党的领导,不想造反破坏,願意维护现存秩序。红色派开始把主要阵地转移到农村,就是意欲利用农民朴素的阶级感情,和比较保守的观念,扎稳阵脚,积蓄力量,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和对立的翻天派组织一决高下。
在万县农村,由红色派成立的“红色贫下中农战团”就占有绝对优势。这些战团,是红色派经由各级地方行政组织,自上而下成立的,原来的各级干部,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各级战团的头目首领。头领们长期在当地工作,熟悉当地民情民俗民风,对那里的乡亲乡邻老少爷娘们,都了解透彻,甚至连哪家的三代九族,祖坟朝向,都清清楚楚。所以,这样的组织这样的头脑,在乡下,都是巴山虎地头蛇,很有尊严威势的人物,振臂一呼,万众响应。
反观翻天派,在农村的派众,多是从前那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徒,长期受压心怀不满之辈,满怀幻想抱负难达之身,不甘沉寂切望改变之人等,虽然上窜下跳,叫嚣鼓动,看似能量很大,可是由于人少势孤,在红色派的狂涛巨浪前,却是相形见拙,掀不起丁点浪花。所以,在广阔农村,是红色派的绝对天下,他们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不可一世。在绝对实力面前,谁不自知量力,螳臂挡车,一定会肢断骨折,被碾得粉碎。

却说,在沙河子镇东南,沿沙田路再向东行,过了万县车队和地区农机厂后,就是郊区农村。再行10公里,是一片广阔的缓坡洼地,被整改为冬水田种植水稻,当地人称“落凼”,是土话,“落”,指低洼;“凼”,指池塘水田。在其西边角有个缓高起伏的丘陵,林木掩映,苎溪河环绕流向南边。这落凼丘上,聚集了上千家人户,在当地是个较大的乡镇市集,也是“落凼人民公社”党政机关所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公社下属各种单位俱全,还有农业中学农业科技站畜牧兽医站农机站等,镇上商贸兴盛,每逢三六九赶集,四乡村民糜集,人头拥挤,很是闹热。
文革开始后,落凼也自然受到影响。在公社党委的授意下,在公社武装部的领导下,以各大队民兵为基础,吸收基层党团员及干部,建立起“红色贫下中农战团”。这“红贫战团”本就是按公社- 大队 - 小队结构,从上而下建立起来的官办群众组织,人员众多,复盖面广,每逢集会游行时,按大队编制组队,几百人队伍走来,十几队前后连续,声势实在宏伟惊人。

“红贫战团”的对立面,是落凼丘的一批人,不在农村大小队里,主要聚集在丘镇上,包括公社下属各行政机关的工作人员,中小学教职员工,各社办厂矿企事业职工,林场农场苗圃药园工匠,这些人有文化,经常学习,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知道文革的局势变化,也知道造反夺权,是现今最时髦的举动。除了这些人,还有丘镇上的另外一批人,小商贩无业游民,游手好闲二流子,打架斗殴小混混,好吃懒做光棍汉等,平时被社队干部群众训斥教育监督管制,打成“二等公民”,遭人白眼讥讽嘲骂,挨苦受累,比地富反坏牛鬼蛇神的境遇好不了多少。这股怒气怨气闷在心胸多时,抑郁难舒。文革,给了他们机会:造反,就能翻身。于是,这两种油水难融的人,竟然在当今形势下,奇迹般地走到一起,加入了翻天派,成为伯为豪司令的“万县无产阶级革命造反司令部”属下的“农民主力军落凼兵团”。
“红贫战团”和“农民主力军”,平时在丘镇上,就两派对立,水火不容,随着夺权活动的开展,更是紧张得箭拔弩张,一触即发。2月14日,“万无司”为响应万县市“赤旗”兵团去地区专署夺权的举动,派人下到落凼丘,煽动“农民主力军”,纠集几十个人,在落凼人民公社的大院里刷了些“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大标语,和炮轰公社领导要造反夺权的大字报。
见城里人来公社捣乱了,有人便下了命令,中午时分,各大队的民兵,就一队队地开过来保卫“无产阶级司令部”,围住城里来的家伙们叫喊:“只许左派造反、不准右派翻天”。隔着院墙,双方就开始大辩论,各说各的。然后,“红贫战团”就有人趁乱,冲进大院,仗着人多势众动了手,打成一锅粥。“万无司”和“农民主力军”受到压制,眼看势单力孤,寡不敌众,就有人匆忙跑去公社办公室内,打电话向市里战友们紧急求援。
巴郎 记于2020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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