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死’

本周，由于贺建奎宣布他的团队将基因编辑技术用于人类受精卵，并植入母亲子宫，引发了各国科学家的热议。它使人们想起霍金在生前写下《大问题的简单回答》Brief Answers to the Big Questions，中的预言：一群超级人类将通过基因工程，甩开其他人类，接管地球。“这种超级人类一出现，未改进的人类就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严重的问题由此产生。原版人类将逐渐灭绝，或变得无足轻重。”

目前世界的主流意识是建立在人人平等的基础之上的。一旦出现了不平等的两种人类，那么，过去几千年的所有努力都将改变。当超凡的出身所得到的利益远大于个人努力所得到的利益时，对现有人类的迫害就开始了；同时对超级人类的腐蚀也随着而来。无论是谁都希望长生不老。当人们惧怕死亡时，各种宗教都以死后有知来安慰活着的人。即使不相信死而有知的人，也对生命进行各种思考。庄子不但提出“寿则辱”的概念，还认为无论死与生，都是‘道’的一部分。所谓‘一生死，齐彭殇’。而王羲之则尽量刷存在感，以便后人能够记住自己。

如今当人们把科学也看作一种宗教的时候，它也要给出自己的答案。科学教与其他宗教最大的区别在于它要求人们科学地度过一生，即非各种苦修，也非恬淡无欲，遗世无为。它承认有生必有死，人和其他物种没有什么两样。（过这关，并不比承认人是猴变的容易。）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就有了一系列与以往不同的思考，比如，村上春树说：“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人生旅行中以此为起点的这一段，不应再是枯燥地行走，而是沉淀自己、积蓄力量、绽放生命、实现梦想的过程。”再比如，秋裤大叔所说：“不知何时鬓角已染霜。不知何时颜容已沧桑。...怎么刚刚学会懂事就老了？怎么刚刚学会包容就老了？”又比如，乔布斯说，“因为死亡简直就是生命中最棒的发明，是生命变化的媒介，送走旧的一代，给新生代留下空间。”“不要畏惧死亡，不要怕失败，从零出发，才能让创意与宇宙生生不息。” 把这些话推广到每一个人，就产生一个问题，当衰老使得生活质量不断下降后，是否应该考虑“安乐死”？

反过来讲，如果确信自己死后会去另一个世界，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对生命的深刻认识，就没人愿意小心翼翼，尽量科学地度过此生。或者说，人类由于追赶时光而发明创造，如果他们知道时间是无限的，那么，就没有必要追赶。科学就是要告诉你，怎样才能让短暂的生命价值最大化。

今天，大多数人都相信不会再有来生，面对死亡，人们给出更为科学、精准的解释。在人人平等的社会中，死亡有时变成了英雄的行为。网上流传一篇文章《相伴73年，他们选择一起安乐死，连英女王也为之动容》George 和 Shirley是一对加拿大夫妇。他们的婚姻生活走过来73年后，一个95，一个94，两人选择同一天安乐死。让所有人心中，涌起一阵暖意。真正的爱情，轻易不许诺，许诺则一生。不久前，一位104岁的澳大利亚工程师，远赴瑞士接受了安乐死（由于澳洲禁止无病安乐死）。在这个问题上，东西方之间有一个根本的区别，东方人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西方人认为，明知非死不可，却在痛苦中挣扎是丧失尊严，也是残忍。

相比之下，在不平等的国家，高级干部，宁愿满身插着各种管子，也不肯撒手人寰。他们人生目的是一种狭隘的炫耀。每天花的巨额公帑，来自多年出卖良心的所得。尽管经历巨大的痛苦，但早死一天就感觉比别人低了一等。这就等于剥夺那些各部器官尚健康，却因一时无钱进行治疗而逐渐恶化者的生命。因此，很多发达国家都赋予医生一种法律上的权利，就是评判一个病人的健康和生活质量，如果值得治疗就不遗余力；如果患者生不如死，就放弃治疗。因为，所有的钱都来自纳税人的腰包。而由于人人平等，使得每个病人都相信，其他的公民都会为了自身利益，对自己主持公道。但在没有公费医疗的中国，谁也不敢赋予医生这么大的权利。尤其是以孤家寡人为荣的中共最高领导人，到死不得安宁。因为他们违反了‘权利不能私有’的规律。在临终的病榻上，不相信任何人会对他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