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说的这种事,在很多地方也曾发生过,比如,一战期间,有一次,遇到圣诞节,整天在战壕里互相射击的英德双方都已是筋疲力尽。英德士兵同样信仰基督教,都想回家过圣诞节,但事实已经是不可能了。作为基督教的名义领袖,梵蒂冈的教皇呼吁参战各国在圣诞节这一天停战,可是各国的政治家并不这么看,他们只关心战事的顺利与否。夜晚,西线战壕上空仍然不时传来炮弹爆炸以及零星的步枪枪声,突然,交战双方的战壕里飘出了同一首圣诞歌的调子,只不过一边用英文唱,另一边用德文唱。第二天早上,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开火,战场沉寂下来,很快就有胆大的英国士兵高举双手从战壕里走出来,向对方战壕用蹩脚的德语请求交换圣诞礼物。这个头一开,双方的士兵纷纷走出战壕来到中间的无人区,互相交换礼物并祝贺对方圣诞快乐,部下的行为,使得双方的指挥官出面达成协议,停火到该日午夜。随即双方士兵为了庆祝这次非正式的停火,在无人区进行了足球赛,最终,德国人赢了英国人,双方都度过了战时“美好”的一天。
还有就是英法百年战争的时候,一次,英国军队入侵法国北部的布莱塔尼Brittany。当地的居民实际上是多年前被赶出英国的人。因此,他们懂得英国人的语言。当英国军队唱起一首古老的歌曲时,布莱塔尼的军队也唱起了同样的歌。双方都理解那首歌的歌词。于是,大家放下手中的武器,相互拥抱和问候。
相信还有不少类似的情况曾经出现在地球上,只不过,历史没有记载下来而已。这说明的人民是不愿意打仗的,尤其是同文同种的人民,为什么一方非要武统另一方呢?大家好好活着不成吗?在儒、法两家的眼里还就是不成,因为他们认为,不挑唆国君发动战争,他们就没有饭吃。所以,绝对不能让老百姓相安无事的活着。后来的商鞅干脆直截了当地说,为了驾驭人民,就得让百姓疲于奔命。由此看出,古今中外,凡是玩意识形态的人都是同一种企图。
孔丘说,“再给你讲一讲什么是‘汤乐’。当年商汤在桑林之地(今安徽亳州)设坛祈雨,商汤对天说,如果上天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好了,让我死都可以,但不要连累百姓。已经大旱五年的宋国,终于普降甘雨,万民一片欢呼,作歌颂扬商汤之德。因商汤祈雨是在桑林,所以乐曲取名为《桑林》,后人称其为《汤乐》。
最后告诉你什么是《大武》。《武乐》共分六章,开始时,舞者手持盾牌,站立不动,象征武王意气风发,势不可挡、、、、。”
这《大武》的地位可比不了前面那两出样板戏。武王虽得了商纣天下,逃不了以臣伐君的公论。作乐记功,不便太过张扬,只好尽量形容旧君的罪恶,于是变成含含糊糊,寓意曲折的《武》乐了。孔丘的一番话,使得吴运想到,“哦,刚想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毛要排演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那应该就是《毛乐》。难怪他老人家早早的让别人喊自己‘万岁’,中国特色。”
他对孔丘说,“如果人人都学习这种‘武乐’,是不是鼓励人人都像武王那样造反?”
孔丘,“岂有此理?学习武王,怎么学成了造反派?”
吴运,“全曲都是战争,节奏是战争,动作是战争;反抗的是天子,那么,不造反还有什么?”
孔丘,“那么,还有其他两个是止战的雅乐,你怎么不说?”
吴运说,“不错,当年舜帝面对苗民的弓箭长矛,能够泰然自若,以歌舞的形式,吸引苗民放下武器,一起加入。这说明,当时的军队中,还有一些民主,军人们还有人权,不愿意打仗可以不打。此外,我还要说,音乐本来是能够化解人民之间矛盾的,但是,有人非要无中生有,把舜帝吹捧成神圣,制造典型。妄想不断的复制同样的事件。这就叫守株待兔。原因是,这些人的思想僵化,严重的内卷,自己没有新思想,又想骑在别人头上,逼迫别人模仿得一模一样。于是就用这种吹毛求疵的方法,显示自己很能。这其实就是想给别人洗脑想疯了。每个人演奏乐曲都有自己的风格,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真的做到了,那就是内卷的开始,也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创造力。以后,等到留声机制作成功,你们就会听到一模一样的乐曲,没有一点改动。两千年前的人,在没有周礼束缚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用音乐化解屠杀。可是,今天为了演奏与当年不同的乐曲而杀人,这是什么道理?如果舜帝活着,他会允许你这样胡闹吗?况且,你孔丘有什么根据认为你印象中的韶乐,就是最原始,最真实的韶乐吗?两千年来,韶乐经过一代一代人的演奏,无论是风格还是手法,甚至某些内涵,都在不断的改变。你难道就都知道吗,谁承认你就是标准?”
孔丘,“我曾经研习韶乐三个多月,自然比你懂得多。”据说,孔子学韶乐,三月不知肉味。
吴运,“你懂音乐,那你说说,那个韶乐演奏起来,凤凰飞翔,野兽跳舞,是因为什么?”
孔丘,“这就说明韶乐特别动人,不但动人,而且感动鸟兽。”
吴运说,“不对吧,你听着母驴叫唤能被感动吗?公驴就能被感动。”
孔丘,“你有辱斯文,你,你朽木不可雕也。”
吴运,“你给我说说,韶乐从哪里来的,谁是作曲,谁是第一演奏者,都有什么乐器,谁是指挥,谁来导演?”
孔丘停了几秒钟说,“是舜帝让夔组织演出的。”
吴运,“我没问你谁让演奏的,我问你谁是作曲者。你连作曲者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是这是雅乐,而其他的不是呢?”
孔丘,“作曲者有什么重要的,只要舜帝说它是雅乐,它就是。”
吴运“舜帝本人不会作曲,也不懂音乐,如果,当时这些人演奏的是另外一种乐曲,舜帝能够听出什么不同吗?他听不出来,是不是他也会说那是雅乐?”
孔丘,“你这人怎么死心眼呀,知道那些有用吗?能解决问题才是真的。”
吴运说,“我当然要刨根问底,因为你不能就凭着某种音乐不合你胃口,随便杀人。如果我的乐曲也能让战争停止下来,那么,是不是我的乐曲也是雅乐?”
孔丘,“你别跟我吹牛,你能有什么乐曲?雅乐都是古人的神作,岂是你能学得了得?”
吴运,“既然你对雅乐这么在意,请问,你们鲁国为什么不把乐队带来?鲁国不是号称周公的传人,除了朝廷以外的第二个礼乐之邦吗?”
孔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吴运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口哨,吹了一下,然后对孔丘说,“你能听出来下面这个音乐演奏的是什么内容吗?”
随着口哨的声音,一队吹奏着军乐的女兵从远处走了过来。那群女兵的军服是当时人,从没有见到过的鲜艳、紧身的装束。上半身甚至能够辨别出乳房的曲线。头盔是电镀抛光的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金冠上那束白色的人造羽毛更是众人从未见过的装饰。整个队伍,即威武,又漂亮,即婀娜,又雄壮。女兵的短裙摆在膝盖以上晃动。配上脚下乌黑发亮的皮靴,小腿的上半部分就完全裸露出来。这段雪白的肌肤,吸引了鲁国士兵的眼球。他们一生中哪里见过这种镜头?大家忘记了战斗,武器下垂。而他们的长官,以及孔丘,因为害怕吴运的名字,也不敢任意胡为。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按照孔丘的解释,这应该是另外一曲‘韶乐’;因为它使军队失去战斗的意志。最奇怪的是,乐队前面的一辆马车,车上背坐着一位盲眼的老人,他面向乐队,挥动着一根短棒,随着他的指挥,雄壮的乐曲响彻云霄。只要听到一个不和谐的音符,老人便能立刻用指挥棒指向那里。此人是谁?
我们说过,所有的激进派,折腾派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把他们出现的那个年代之前的所有文艺,科技成果都大加吹捧,并说这是自己的成果,以此表明自己的成功。其实,就是这种人推动了各个时代内卷的形成。近代人的印象中,认为儒家是个清静无为的学说,其实不然,他们最爱凑热闹。没完没了的仪式中,尽量选择华丽的,色泽鲜艳的,音量大的,人数多的来彰显自己的伟光正。可今天展现在夹谷之盟上的中山国乐队,比当时各国的装备和乐器,都更加抓人的眼球和耳蜗,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场面之震撼,让孔丘不感觉手足无措。
乐队演奏的两只曲子,一个是施特劳斯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另一个是《波基少校进行曲》Colonel Bogey March。
原来,古代没有电影,也没有小说,能传播思想的就是音乐和歌曲,儒家利用这个特点,把一切抒情的音乐都归类为靡靡之音,不许人们欣赏,代之以几个‘样板戏’让人们一遍一遍的练习,练到后来就是艺术的内卷,但有的人乐此不疲,能对‘样板戏’倒背如流,当然这种人也就不会别的了。而有些人想要冲破这个精神枷锁,都被扣上靡靡之音的大帽子。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从来没有伟大的作曲家的原因。为了制造这种音乐神秘感,儒家的记述中到处都有离奇的故事,比如《俞伯牙摔琴谢知音》,《邹忌、淳于髡以琴论政》等等。因为当时,乐器贵,懂音乐的人不多,两个人用琴来交流,就好像改开之初,面对一群吃瓜群众,两个学生用洋泾浜的英语对话一样。无论如何,春秋战国时代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是进行曲,自然也无法给它分类,尤其那一套后工业时代的服装,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自然也无法形容它,更不敢妄加评论。外加,雄壮的鼓点激发每一个人的神经,也无法将它与颓废联系在一起,说成是靡靡之音。这就让孔丘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当年,卫国公应邀去参加晋国虒祁宫庆典。朝辞帝丘,暮宿濮上,夜半时分,朦胧之中忽有琴鼓丝竹之音。他披衣俯窗,侧耳细听,时隐时现,微妙悦耳,问及左右,都说没听见。他便召来乐师涓。让他听,师涓听后,告诉卫公:“我能听出这曲子的大概来,如果对方再演奏一遍,我就能把曲子写下来。”不一会儿,乐曲又响了起来。师涓用琴跟随着弹奏,尽得其妙。卫公听后,龙颜大开,问他这音乐是哪里来的。师涓说,“古代,纣王命师延作靡靡之音,师延不肯,纣王就以死相威胁,师延没办法,只能从命。纣王喜欢声色,朝歌暮舞,通宵达旦,因此失了天下,后来师延乘船经过濮水,想起自己没能阻止纣王堕落,非常惭愧,到这里投水而死,所有水中会出现这种乐曲。”
卫国公与师涓君臣二人来到晋国,看到虒祁宫富丽堂皇,诸侯齐聚。酒过三巡,卫国公也是想要炫耀,就让师涓把经过濮水时得到的曲子,给大家演奏一遍。师涓不肯,但迫于卫国公之威,不得不弹。一曲未终,从晋国宫廷中走来一位盲人,厉声制止道:“此为亡国之音,不可听。”
卫国公说,“这是昨日晚间,在来的路上听到的乐曲,怎会有问题?”
那位盲人说,“夜有鬼神之声,世间必有冤情。”但卫国公就是不听劝阻,不但让师涓继续弹奏,还让随行的歌伎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