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再来(50)商鞅的抗辩

作者:苏诚忠  于 2021-7-17 07:50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原创文学

其实,孟轲说的国人暴动,驱逐厉王。并不是说百姓起来赶走周厉王,而是当时共国的伯爵,名叫和,所谓共伯和,鼓动百姓造反,才成功的把周厉王赶走。共伯和掌权以后,销毁所有不利于自己的文字,脏水都泼到对手的头上。就有了国人暴动的故事。
吴运,“这么说,国人想尊谁为王,谁就是王,不想让谁当王,谁就得走人?”
孟轲也是没注意,顺口便说,“那是自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吴运,“那用选票决定天子不是更好,更准确吗?因为仅用‘国人’两个字,说明不了问题。而选票告诉你,具体由多少国民支持他,由多少国民不支持他。一个国家的领导怎能草率任命?”
一下给孟轲问住了。因为这个做法,根本违背了儒家尊尊亲亲的原则。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继续讨论就会出现太多犯上的议题。儒家本来就是一股权力崇拜的思潮。如果没有秦始皇焚书坑儒的话,秦始皇也会是儒家崇拜的圣人。
吴运见孟轲答不上来,就把话题扯到商鞅身上,“请问商鞅先生,如果不断的用对外发动战争来解决内卷问题,那么,倘若有一天,天下统一为一个国家。没有其他国家了,是不是还得内卷,还得内斗,还得分裂?”
商鞅,“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真到了那一天,自然有人会考虑。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吴运,“也就是说,商先生的想法,不过就是为了临时解决自己生活问题的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计?”
这话让商鞅很没面子,他说,“也不是,这种思想能解决的问题,可比我的生活问题,范围要大多了。”
吴运,“那么你认为,在各种竞争中,是思想的力量大,还是身体的力量大。”
商鞅,“我认为体力更重要。巧言善变,聪明有智谋,是民众违法乱纪的助手;儒家繁琐的礼节,使人涣散意志的音乐,是导致民众放荡淫佚的原因;仁慈是犯罪的根源;担保、举荐,是罪恶的庇护所。”
吴运,“我也不认同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但我说的思想,是另外一种知识,是真正的思想。本次论坛不是叫做‘道得’论坛吗?它的含有就是,每个人对于道的认识都不同,都有自己的心得。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思想,就一定是儒家的想法?”
这一下给商鞅问住了,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一招,反问,“那么,你说的新思想,是什么呢?”
吴运,“商先生可知我们使用了什么方法战胜了赵国。”
商鞅,“不就是一种带火的弓箭吗?”
吴运,“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既然你提到了带火的弓箭,咱们就说这个箭是什么东西。如果没有对它的特殊认识,怎么能够把它用到战场上?它的原料到处都有,加工方法也十分简单。至于怎样把这些原料放到一起,让它在最恰当的时间做最该最的事情,那就需要动脑筋了。”
这话商鞅很爱听,因为,他的《商君书》中也不断的解释,在最恰当的时机经行最恰当的动作往往将效率提高。只不过,他说的是把人力的效率提高,而吴运说的是,使用器具效率的提高。
吴运便把中山国的几件新武器讲给商鞅听。他听完以后有些发懵。吴运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书院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武器吗?因为我们的研究人员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自由发挥自己的意志。他们聚集到一起,有些来自担保,有些是举荐的,还有自己考试进来的。按照先生的说法,难道他们就是意志消极,放荡淫逸的?可我却知道,他们是根据自己的兴趣从事自己的事业。这就是中山国一定能够战胜你那种,一切行动听指挥,艰苦训练的军队的原因。”
商鞅,“怎么可能?”他从来都是反对举荐和担保,更不知道什么是考试,他只知道君王的选择永远是最正确的,不思考其他一切可能。因为环境告诉当时的学者,没有君王的认可,一切都不可能。这就是文革时期,没有书记的认可,一切皆无可能的原始根源。几千年来,中国的学术思想,其实都在这么一个封闭的圈子里面,寻找残汤剩饭。
吴运,“试想你自己,如果让你从小就被强迫整天务农,整天训练武艺,没有休息时间,你能写出《商君书》来吗?想想自己,就知道别人怎么想。在严苛的条件下,你写不出《商君书》那么在同样的条件下,别人也不会开发新思想,发明新器具。强迫每一个人进行体力劳动(或改造),无异于把一个个思想家,发明家赶到角斗场上。他们思考的内容也将变为求生的尔虞我诈,而非为了改善人类生活所积累的理性思维。到了真正的战对决时,两种社会就能明显的分出不同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中,没有真正的思想家,学者们思考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存活的市侩哲学。这才是内卷的真正原因。”
商鞅的思想是世界上,所有独裁理论的最高成就。他的《驭民五术》分别是: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壹民(即愚民)是:必须让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心里想的一致,没有二心,劲往一处使。弱民政策是:根据“民弱国强,国强民弱”的政治公式,“有道之国,务在弱民”。 如果百姓的力量强大了,就会欺负到统治者的头上,这就等于削弱了国家的力量。因此,以意识形态进行统治的国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压抑民众的欲求、智能、意愿、权利、财富,限制其百姓参与社会管理和国家行政的条件。疲民是:让百姓疲于奔命,消耗百姓之间的各种力量,以达到弱民的目的。也许有人会说,这不就是内卷吗?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商鞅的总方针是凝聚一切力量,发动战争。辱民是:让百姓失去自尊,让他们互相揭发,这样的话彼此没有信任感。试想,如果一群人互相猜忌,那还能抱团对抗政府吗?贫民是:不让百姓有闲钱,整天为了一点钱奔波,生活都顾不着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想别的?
在以上五种方法中,商鞅对于弱民的思想特别下了一番功夫:“以强攻强,弱;以弱攻强,强。” 意思是,用一部分土豪去消灭另一部分土豪,那么剩下来的还是土豪,国家还是处于弱势;只有用弱民打土豪、分田地,把土豪给消灭了,剩下来的就都是弱民了,而国家就处于强势了。另外,“以奸驭良”也能有效的削弱百姓“国以善民治奸民者,必乱,至削”;“国以奸民治善民者,必治,至强”。意思是说,国家用善良的人来领导民众,一定会导致衰败。国家用恶人来统治百姓,才能强大。因为奸民流氓可以唯利是图,党性取代人性,他们能让良民个个变成不敢反抗的韭菜。再有:“利出于地,则民尽力;名出于战,则民至死。”意思是说,取消各种商业活动,让百姓只能从种地上面获得利益,只能从军功上面获得名誉。那么,百姓就一心一意的种地,而作战时,心无旁骛,不惧死亡。最后:“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意思是说,百姓不断受到侮辱,就渴望得到荣誉,渴望得到立功的机会,(文革中许多黑五类的子女争着到艰苦的地方),百姓如果贫穷,就对金钱渴求。而国家呢,用高压治百姓,百姓就会乐于被用;给点阳光就灿烂。用各种奖励刺激战士,他们就视死如归。相反,“民有私荣,则贱列卑官;富则轻赏。民羞辱以刑,战则战。民畏死、事乱而战,故兵农怠而国弱。”意思是说,百姓如果有其他渠道获得荣誉,就不会在乎官位。百姓如果富裕了,就不在乎什么赏金。因此,只有用高压手段,才能让百姓愿意上战场。如果百姓害怕战争,国内秩序必定混乱,士兵与农民都不肯尽心,国家就不会强大。
商鞅的是毛的偶像,从井冈山开始,毛就采用了商鞅的做法。不仅如此,毛还发展了商鞅的思想。在三湾整编上,毛就是因为当时发不出军饷来,给士兵戴高帽子,告诉他们,革命者是不应该在乎钱的,在乎钱就是资产阶级的那一套。后来,在文革经济崩溃的情况下,毛再次用这一手发动了上山下乡运动。这种手法,孔丘,韩非等人也都是赞同的。比如,一次,孔丘遇到火灾,他说,用奖励不能刺激人们救火,就用惩罚,谁不救火就罚谁。这些建立在等级之上的自私手段,逐渐打造出古代和现代的魍魉世界。
在古希腊时代,斯巴达人也是利用类似的方法治理国家。他们的儿童,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国家的财产,身体有残疾的婴儿,直接从悬崖上扔下去摔死。男孩在7岁就被编入军训组织,参加各种艰苦的训练,其中一项是训练盗窃。斯巴达人对盗窃行为的惩罚非常严厉。因此,盗窃者就必须练就身手敏捷,狡猾凶残以躲过惩罚。政治课程就是加强爱国而不要爱家的意识。斯巴达没有城墙,这种训练有素的男人就是“斯巴达的城墙”。训练一直持续到29岁。正好是中国的而立之年。
无论如何,《商君书》探索并试验了人类道德的最低可能。在这一方面,欧美国家望尘莫及。这为后世的政策制定者留下了宝贵的财产。
吴运遇到商鞅可说是冤家路窄。吴运想要的资本主义,正好相反,主张:商品经济,多样化,在人民物质丰富的基础上,产生自尊,在自尊的基础上热爱自己的社会。以新思想增加战斗力,不依赖艰苦的训练而是资本的力量等等。商鞅的一切思想,就是针对资本主义制定的:不准娱乐,不准穿漂亮衣服,不准雇佣,不准经商,不准思考。商鞅的这些想法也是毛最看重的;虽然毛本人喜欢思考,也喜欢女人。后来,商鞅在秦国的做法是根据战士带回来的敌人首级数量计算战功。带回一个首级,爵位升一级。升到四级以后,就按照类似几何级数的首级数量才能再往上升级。到了将军级,则需要杀掉几千个人以后才能升一级。战场上,士兵往往因为争夺一个首级而互相残杀,甚至杀害普通百姓冒充敌人的首级。随着获得爵位的人数不断增加,爵位含金量也逐渐缩水;秦国政府拿不出钱来犒赏爵位获得者。怎么办?想方设法给他们的父母治罪,然后说,用爵位可以赎家人的罪。商鞅的思想造就了后来秦国的‘虎狼之师’,而斯巴达人教育出了以三百人,抵挡住五十万波斯军队的奇迹。同样,奇迹过后,两者消亡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论坛中,几乎没有人支持商鞅的观点,他感到非常失望,默默退出论坛,不辞而别。
吴运从这场辩论中明白了,共运兴起的理论,其实就是用孔丘,“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简单想法,唤起千百万人的欲望。开始的时候,美其名曰:劫富济贫。但是,运动发展到后来,经济遭到破坏,不得不采用商鞅的做法:高压手段,压榨人民。当年周王朝建立的时候,也是打着类似的旗号夺权,开始也很清廉,召公奭连一个办公室都没有,在一棵棠梨(甘棠)树下办公;足见其清廉的程度。但是,几代以后便开始骄奢淫逸,压榨百姓了。纳粹德国也展示了这个过程。南非也有这种现象,当年清廉的曼德拉,与当下南非的政治腐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没有法制和三权分立,无论怎样修身,正心,诚意,致知,格物,也不会脱离野蛮的社会,也只能停留在小康水平的魍魉世界。能够长久发达的国家,无一不是用三权分立的方法,保持一个大同社会。通过辩论,吴运也明白了,由于内卷对诸子百家来说,是一个他们从来没思考到过的问题,所以有些难度。因此,他和墨翟,刕娜娜以及几位中山书院的人商量后,准备第二天辩论公平与正义的问题,然后再看情况而定。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儇橘说,“今天我到你们书院去散步。本来是想看看你说的那位毛嫱,可是,没找到。却看到好多人在那里开会。我看见有一位穿着藕荷色长衫的小伙子,长得真帅。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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