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杂记 (63) 出卖良心

(六十三) 出卖良心

如果你甘愿堕落，那么最先丢掉的一定是你的良心。走在漆黑一团的校园小路上，我想到此便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了一下，仿佛已然丢了什么东西。丢了吗？自从我决心放弃理想，甘愿在世俗脚下为奴的那一刻起，我原本旺盛的精神世界就开始枯槁了。

我曾鼓励自己去做个没有欲望和理想的圣人，用简单和卑贱与世俗中的一切抗争。但即便如此，除了常常碰得头破血流外，便是徒劳无功。

当然我的妥协不只是牺牲，也有与世无争的好处，比如背地里的敌人少了，再不必为那些世俗的琐事操心，从此可以有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在。

同样挣扎在红尘中的人都嘲笑我的单纯，他们哪里知道做一个单纯的人的好处。那份自在和精神上的丰富是他们这辈子也享受不到的快乐和满足。人可以出卖良心，但不能没有良心。从某种意义上讲,前者不过是一种自我牺牲，而后者可以不使你变成动物。

在我周围许多看起来还算健全的人，却早就残废了。这残废来自他们的内心，浮躁让他们早就没有了自我，因此很难专心致志地把一件事情做好。世俗的人很难纯粹，不纯粹的人便没有目标。有时还附带衍生出那种因为目标太多而丧失目标的颓废。人在转向时总会先给自己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只要意志力薄弱这种理由和借口来得就像呼吸空气一样的容易。什么样的人意志力薄弱，就是那些没有信念和理想的人。

我喜欢反省，不是因为我很高尚，而是源自我性格中那些固有的自卑和幼稚。选择出卖良心，却是因为我看不到希望和前途，似乎前方总是一片雾气腾腾的沼泽地。

群众有时就像结出冰碴的冻土，无论你在上面如何勤奋耕耘，都很难长出花草五谷，虽然尚可用其坚硬的脊背支撑着你，还不至于让你沉沦。而一个人的运程往往就在一小撮人的手里。他们左手握着指挥棒，右手拿着一个写满欲望的大袋子，只有当你满足了他们的期望值，填满那只你一看就愤懑的袋子，他们才肯放你去一条鸿运大道。但就是这只口袋，你也许拼尽全力终老一生也难以填满，只好带着满怀的遗憾，蹒跚在羊肠小道上，一辈子都在感慨蹉跎过去的岁月里偷生。

有时妥协是最好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