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省长孟庆平落马记2

作者:longqiaxi  于 2017-6-15 16:29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原创文学

第二章   中纪委也瞻前顾后

尉健行书记专门抽时间听了张思卿的倾诉,但只答应过问一下,没有明确答复中纪委介不介入。打发张思卿走后便打电话问阮崇武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崇武首先陈叙了他对李金山撤职的理由。第一、反腐败要在党委统一领导下进行,李金山严重违反了这一基本原则;第二、反腐败要紧紧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为这个中心服务,不能干扰这个中心,而李金山如此反腐败则打乱了各级党政机关的正常工作;第三、大多数党员和干部是廉洁奉公的,李金山怀疑一切,造成干部队伍人心惶惶,严重破坏了社会稳定。至于“违宪”一说,阮崇武是坚决不否认的。他也言之凿凿,因为他曾电话征求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乔石的意见,乔石说市检察长的任免是你省委书记的权利,你觉得需要免职你就走个程序。他是有了乔石委员长这样明确答复才免了李金山的,虽然免职程序滞后但毕竟走了,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违不违反宪法的问题。难道掌管宪法的全国人大常委委员长不能代表宪法吗?难道委员长的指示不比宪法条款管用吗?

尉健行书记是否批评了阮崇武的宪法观,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估计健行书记发觉问题的严重性不在违不违宪,而在海南“七•二专案”到底成不成立。如果成立,阮崇武就是阻挠反腐败;如果不能成立,张思卿就在影响海南的稳定。反腐败关系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稳定关系到经济建设功败垂成,实际上也是关系到党和国家生死存亡,都不能偏颇。只有站到这样的高度,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于是,尉健行书记就叫中纪委常委祁培文过问一下具体案情。

祁培文早就知道了具体案情,当即向尉健行作了口头汇报。尉健行一听又涉及到前省长刘剑峰和副省长孟庆平,不胜烦燥的说:“怎么又扯到这两个人?尤其是孟庆平,已调查过三次了吧?”祁培文请示这一次是全面介入还是只做些协调工作,尉健行不表态,说:“你先过问一下,看着办吧。”

这下祁培文就为难了,一过问就有可能把中纪委也套进去。

海南七•二专案闹到中纪委来了,意味着八室将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本来,在负责区域内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八室早就应该主动过问,并积极协调检察机关进行查处。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实则是失职。如果八室早半年介入,就肯定不会如此被动了。

但健行书记已明确指示要过问一下,祁培文就不能不执行。好在怎么个过问法是由祁培文决定的,他决定低调进行。19951127日上午,祁培文只悄悄请了高检院纪检组长王克和反贪总局副局长邱学强二人来。不在他自己的三楼办公室,而是去五楼小会议厅。

也不通知分管海南案件的八室主任派人参加,只是直接叫八室综合处一个正在刚受处分的科级纪检员来做记录。显然,祁培文打定了主意,只过问不介入。

9点不到,王克和邱学强两人就来了。祁培文所说不多,只说了受健行同志委托了解一下案情,没有半句引导式的话。之后便一直是邱副局长一个人在说话。

邱学强,山东人,1956年生,1992年从青海省检察院副检察长任上调入高检院,担任反贪总局副局长。罗海平被捕的这一年多时间,他一直在陈希同案中抽不出身,只是最近才接替反贪总局局长罗辑成为海南七•二专案组的领导成员。案子办成这个样子他是没有一点责任的,但他是个不计个人得失的人,擦屁股的事他也干得极其认真。他介绍案情时,开始还比较平静,说得很详细也很客观,只是说到专案组面临解散时才激动起来。他反复强调这个案子如果半途而废,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因为海口市检察院是以行贿罪给罗海平立的案,并没有其它罪行。按照当年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如果还拿不出行贿证据就必须无罪释放罗海平,这也意味着要给罗海平平反并给予国家赔偿。如果案子确实办错了,确实是一个冤假错案,那么平反也好,给予国家赔偿也好,办案人员无话可说,问题是这不可能是一桩冤假错案。之所以办不下来,除了李金山好大喜功方法简单应负一定责任外,关键的还是因为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人不支持甚至阻挠。

邱学强滔滔不绝一气说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要当场播放罗兴蓉的录音。

祁培文说:“录音就不放了,把磁带放在这里就行了。”

邱学强已从提包里拿出了微型录放机,坚持说:“听听吧。有罗兴蓉提供的这些线索,这个案子并不难办。”

罗兴蓉的录音原话如下:

……19924月,我们公司刚刚和军事科学院的侨海实业公司建立合作关系,军科院企业局局长李宜时来海南同罗海平签订合作合同。合同签订后,李宜时开车将我和杨志忠带到副省长孟庆平家。孟庆平和他的老婆郭秀英接待了李宜时。

李宜时和孟庆平都是东北人,关系很好。罗海平和李宜时合作是孟庆平牵的线。我认识孟庆平之前,罗海平和孟庆平已经认识了。李宜时对孟庆平说他和罗海平的侨海公司想在海口或附近市县征一些地,孟庆平让李宜时写个报告。回到滨海大酒店后,我告诉罗海平:“今天去孟庆平家见到孟庆平了,是李宜时带我去的。”

征地报告写好后,罗海平让我送给孟省长,我把征地报告装在一个公文袋里,打车去省政府见孟庆平。第一次去孟庆平不在办公室,他的秘书谢让我把报告放在那里。几天后,谢打电话给罗海平,说报告已经批了,让去拿报告。罗海平让我去取。谢秘书将报告给我,我就问“孟省长在办公室吗?我想见见他”,谢进去和孟庆平说了以后,说“省长在,你进去吧。”

进孟庆平办公室后,我先作了自我介绍,孟庆平说“我知道你,你去过我家。”孟庆平说着,走到我身后,将办公室门反锁上,从身后抱着我,把我吓坏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在省政府的办公室呀,人来人往的。当时吓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孟庆平说“我很喜欢你,你很有气质,和别的女孩子不同,有种不可抗拒的感觉。”当时我也不敢喊叫,孟庆平将我按在一个放报刊杂志的矮桌子上,拉起我的裙子,孟庆平没有完全脱下裤子站在那里,将我奸污。孟庆平很高,劲也很大,我挣脱了几下,也没有挣脱掉。

发生关系时,孟庆平很是自然,好像经常干这种事一样。完事后,孟庆平到办公室卫生间拿些纸给我,给我留了办公室电话,对我说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找他,不用再通过谢秘书了。他还说不要把咱两个的关系告诉其他人,否则以后我就不好给你办事了。孟庆平让我从他办公室那扇门走的。

晚上,我把孟庆平在办公室奸污我的情况我告诉了罗海平,罗海平说孟庆平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喜欢女人。咱得罪不起。

罗海平跟我说,跟李宜时联手的最好条件就是可以利用孟庆平。罗海平一开始不愿意跟军事科学院合作,后来罗海平考虑到军事科学院牌子大,可以利用,就同意了。当时好多人都劝罗海平,不要和军队经济上有关系,罗海平说“没办法,是孟庆平牵的线”,罗海平当时哪敢得罪孟庆平。

……

关于海口市建设银行行长赵洪林受贿10万元,罗兴蓉的原话是:

943-4月份,罗海平和他的秘书刘忠荣来到北京,住进贵宾楼后,便给学校打电话找我。我当时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习。我专程到了罗海平的房间,我问他这次来办什么?他说办贷款。他找出一个电话本,拨通一个电话,对方是赵洪林。罗海平约他来吃饭,不知什么原因赵洪林不能来。罗海平又让他明天搬到贵宾楼住,赵洪林同意了。放下电话,罗海平让刘秘书刘忠荣订房间,要和我们同一层的房。果然是办了同一层的,与罗海平的房是对门。第二天赵洪林真的搬来住了。

下午罗海平从密码箱里拿出1万元人民币,让我和小刘陪赵洪林上街,交待我一定要给赵洪林买一套高级西装。我们三人出门后在王府井逛了所有商店,赵洪林都不太中意,不是颜色不好就是穿着不合适,后来就买了几本书,喝了点饮料就回房间了。我把钱如数还了罗海平。

晚饭是我们四人一起吃的,饭后罗海平建议唱歌去,赵洪林说想回房看书。回房后,罗海平打电话到海口找吴建华,让他带10万元明天来北京。第二天吴建华带了罗海平让带的10万元来北京,全都是100元票面的。交给罗海平放在密码箱里,箱内还有原来带的一些钱。罗海平就到了赵的房间,坐了很长时间,我和吴、刘在罗海平房内打扑克。很晚罗海平才回来。刘、吴就离开房间。那晚我和罗海平住在罗海平的房间。第二天晚上,罗海平说明天就回海口了,我帮忙收拾衣物放到密码箱里,当时我就发现密码箱里的10万元和原来带的钱都没有了。来京的这几天罗海平只见过一个50多岁的经理一面,没见过别的人,这个经理与罗海平交换了名片,看来是第一次相识,我和小刘都在场,这时吴建华还没带10万元来北京。我没见罗海平把这钱给谁了,我估计叫吴建华送来10万元,罗海平是送给赵洪林了。因为罗海平是与赵洪林联系上以后才叫吴建华送钱的。而且吴建华送来钱后,罗海平再也没接触外边其它什么人。他们是第二天早7点多坐飞机回海口的,赵洪林也和他们一起回去的。是军事科学院院务部副部长王苏民找的车送他们到机场……

    已快过午餐时间了,还没听完。祁培文站了起来,邱学强只好关了录音机。他把磁带取出来递给做记录的王大军,说这一盘是复制的,他那里还有。然后对祁培文明确提出了要求:

“我早上来时,思卿同志让我带个口信,请求中纪委支持高检,牵头组成中纪委和高检院联合调查组,把案子办下去,办出结果来。”

祁培文不置可否:“我今天只是遵照健行同志的指示了解一下案情,是否成立联合调查组要由常委决定。”

“如果等中纪委常委决定,最少也要一个月吧。现在这个案子是不能再拖了,也拖不下去了。”邱学强几乎是在恳求祁培文:“自从思卿同志向中央反映了阮崇武后,我们检察院这一摊子就与海南省委完全闹僵了,如果你们中纪委不介入,案子就没办法再办,只能下马。”

祁培文不为所动,说:“今天就暂时到此吧,我下午就去向健行同志汇报。”

送走邱学强后,王大军按规定把记录稿给祁培文过目签字。他却看也不看一眼,说:“你把它保管好就行了。”

“要整理一份给您吗?”

“先别忙。”

看祁培文那个态度,王大军就知道他下午是不打算去向尉健行书记汇报了。

果然,快下班时,祁培文打电话把王大军叫到他办公室。

王大军从公安部纪检组调入中纪委才一年多时间,不久前参加中纪委和最高法院联合调查组调查广东高院院长的麦崇楷时,在深圳时被深圳市公安局内鬼设套,盗走了装有案件材料的行李箱,间接导致了对麦崇楷的调查半途而废。被中纪委记大过处分。这事对王大军的打击相当大,那段时间正陷入懊恼、气愤中难以自拔,甚至动了离开中纪委的念头。听了海南七•二案案情介绍后,他的直觉告诉他,立功机会来了!雪耻的机会来了!

如果祁培文不马上向尉健行汇报,说明他正犹豫介不介入这个棘手的案件。如果不介入,我王大军就再也没有在中纪委翻身的机会了。而只要介入,并让我参与,我就有办法,或者我就有机会找到办法把案子办成功。

下午,祁培文如王大军所料没有及时向尉健行汇报。快下班时,他打电话叫王大军到他办公室。

王大军三步做两步急冲冲的跑上楼,祁培文却在悠闲的给他种在办公室里的花草喷水。他兴趣广泛,除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外,还喜欢弹钢琴,养花的水平也很高。两株我叫不上名的藤蔓植物从办公桌后面伸出,经客厅伸出窗外,绿叶布满了宽大明亮的办公室。

祁培文不看王大军,对着花说:

“你帮我写个书面报告给健行同志写明三点。”

停顿了好长时间,祁培文才接着说:

“一,阮崇武同志在撤李金山检察长职务这件事上,犯的只是程序上的错误,撤职本身没有错。因为李金山违反了党委统一领导,纪委协调的反腐败原则,好大喜功,个人英雄主义,严重影响了海南的稳定,干扰了海南的经济建设,完全违背了反腐败要紧紧围绕经济建设这个总方针。当前各地检察机关都不同程度的存在李金山现象,必须引起注意,必须刹住这种蛮干歪风,使反腐败斗争走入正轨,有条不紊的进行。第二,由于此案涉及人员太多又旷日持久,大部分在押涉案人都过了羁押期限,建议暂时中止,凡查无实据的嫌疑人一律无罪释放。第三,中止不等于放弃。拟由八室抽调人员对此案涉及到的海南副省级领导干部进行摸查,掌握到一定证据后再重办海南七•二专案。”

王大军鼓起勇气说:“这个报告恐怕不好写。”

“为什么?”祁培文转过头来,恼怒地瞪了王大军一眼。

王大军不退缩,他希望祁培文把案子接过来想法溢于言表:

“这么一来就得给罗海平平反,全盘否定三级检察机关这一年半的工作,后果会更严重。一是孟庆平等涉案人的气焰更嚣张,二是关键时候不帮忙,会得罪高检,直接影响到两家以后协同办案。罗海平行贿是肯定的,如果没有权钱交易,他是不可能在一两年内就能拥有亿万资产,也肯定打不赢与军事科学院的官司。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连这样的案子也办不下,谁还会对反腐败寄予希望?这样做也违背了反腐败要以实效取信于民的方针。至于高检,上午邱局长已明确表示了不愿半途而废,还要争取有个结果。他们本来是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如果我们反而拆他的墙,情绪就大了。还有,”

祁培文打断王大军的话,阴沉着脸说:“一锅米只要煮成了夹生饭,那是再煮也煮不熟了的。他们搞的这个七•二专案,再拖下去,只会越陷越深越被动,对各方面都不利,对谁都没有好处。你照我说的去写,明天下午交给我。”

王大军坚持:“这个案子不是夹生饭,火都没生起来,煮都还没开始煮,怎么会是夹生饭呢?”

“喔?怎么说?”祁培文脸上终于现出和蔼之色了。

“案子办了一年多,却始终围着罗海平行贿这一条罪状在转。罗海平肯定知道行贿罪是不会判死刑的,所以干脆以死来抵抗。如果把办案思路放开些,找出罗海平其它的犯罪事实,罗海平就顽抗不下去了。”

但是祁培文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关键的问题是时间,已经没有时间了。只有两个月就到春节了,春节前拿不下罗海平的口供,等于还是没有进展,那么阮崇武肯定再次叫停。阮崇武的态度是很明确的了,给了你们一年多时间,你们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那就不要再查下去了,那些超期羁押的人凡是没有证据的都得依法释放。腐败要反,但不能与依法治国有冲突嘛。随便抓人,搞得干部队伍人心惶惶,个个自危,哪还有心思搞工作?我们只要换位思考一下,阮崇武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我们把案子接过来又是一场马拉松,阮崇武是不会容忍的。罗海平已经顽抗了一年多,我看这两个月也不一定能突破。海南省市两级检察院不必说,早就在等专案组解散。高检也不行,中央没有明确答复他们,他们实际上已心虚了,只怕连海南也不敢去。邱学强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接手,可是办案又不是我们的专业。我们行吗?我看也不行。我们这些人只能督阵。冲锋的人都没有了,我们还督什么阵?这事你不用管了,先回去吧。明天中午之前把报告给我。”

到了这一步,王大军只能赌一把了。他先是答应了一声,并后退三步再转身往门外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站住,对祁培文说:

“我能办法撬开罗海平的铁嘴。”

“什么?”

“邱局长说这个案子并不难办,是错的,实际上是很难办。可以说他们已完全办不了了。罗兴蓉的检举揭发只是一条线索而已,必须是罗海平交待以及受贿人自己承认才能作为证据。他们对罗海平已经招数用尽,完全没有办法了。”

“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了,你有?”

“我是公安大学毕业的,不是政法大学。”

“有屁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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