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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出生在广西一个偏远的山村。在那,是我人生认识世界的一个起点---开始人生的酸甜苦辣旅程。父母的言传身教,从亲戚身上,从别人身上,从自己的身上看到很多故事,接受了新事物和新知识。家里没有可看的图书,也没有可听的收音机,更不说可以看,也可以听的电视机。小的时候,寂静的夜晚,全家人在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下,爸爸妈妈在忙着编织草蓆,我缠着爸爸说他看过的,记得的有关宋江,张飞,岳飞,秦桧等的故事,把他的脑袋都掏空了,他不得再说多遍同样的故事。我当时的记忆力很好,能比较他上次说过的与这次说的有差别的地方,还特地大声说出来,让爸爸脸红,让妈妈哈哈大笑。
从爸妈身上找不新鲜感,我就到外面去跟堂兄弟,堂姐妹,堂叔伯,堂姑姑他们待一起。我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孩子,很少说话。我就听他们说话,家长里短的。在我心里我啥都明白,啥都有自己的主见。那时,如果那个亲戚办婚宴或葬礼请到我家,我是最高兴的,因为这样我可以到远一点的村里看看,看看那里有什么不同。最好是夏天晚上,我们可以抓萤火虫,抓黄蟮和泥鳅,做躲猫猫游戏,也可以在家族大门口前的大坪里,十几人摊开凉蓆,躺下,摇着蒲扇,看星空,聊天。在不冷的秋天,很多天晚上爸妈要参加革命歌曲排练和跳忠字舞。妈妈专门在舞台穿上伯母八妹送给她的旧军装,可威武呢。我跟随他们在旁边看,觉得革命真的很有理,可以让人情绪高涨,爱憎分明。
我可以认些字,也写些字的时候,我就开始翻看伯父和爸爸他们留下的小学和初中课本。在那,爱因斯坦做的小凳子,雷锋,董存瑞,白毛女,刘文彩等故事都把书页翻烂了,而他们留下的几本毛选,我看不懂,也没有多翻。好在,村里每年可以放上一、两场电影,让我看到外面的世界。
随着文化的改革和开放,村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红事白事变得复杂:可以恢复很多年以前吹吹打打,弹弹唱唱了。村里会吹唢呐的,会吹笛子的人,会拉二胡的人,会打鼓的,会弹筝的,会唱戏的人们一下子从被压抑很多年的地里窜了出来。这让我很惊讶:原来他们都会这些的呀,为什么好多年我都没有看到过他们表演,也没有听过他们的唱戏?!爸妈告诉我,以前(政府)是不准这样唱,(平民百姓)唱了会违法的,会被坐牢的。
我在外婆家里,小舅有能力买了一台收音机,我可以随时听收音;大舅开始买青年博览,青年文学和知音等文艺书藉,我可以随时忘我地翻阅。还是要特别感谢爱好文艺和演戏的尧叔。当时他买了一台唱机和唱片,放歌曲和粤剧。我经常到他家听音乐和粤剧,尽管他家里人多,客厅里搭了一张床,另外一边是浴室,里面放着一个开口的尿缸,气味不太好闻。他家的粤剧唱片,我百听不厌,我也因此喜欢上了粤剧。
粤剧始于明朝嘉靖年间的广东和广西省,也称广东大戏或广府戏。是集唱念做打,戏台装饰,乐师配乐,利用抽象形体表演的一门艺术。记得当时大部分自然村里都有自己的戏队。我们山脚村在周边村以唱粤剧出名,主要的代表作有<六月飞霜>(陈世美被铡案),邻居江平村有秦剧<十五贯>(娄阿鼠偷钱害人命案)和《宝莲灯》。当时山脚村戏队被很多别的村邀请去表演,全村人都以此自豪。有时村里资金紧缺,戏队成员也没计较,曾一度拿牙膏当化妆品。我们山脚村戏队的有皇叔(扮演武生)、尧叔(滑稽小生)、雅姑、十八姑、岳八公(武生),还有小学同班同学东宁妈妈忠芬(女旦)等等。
皇叔高大气昂,正气足,声音洪亮,演武生不错。就是要他表演柔情的一面时,显得有些僵硬。
尧叔当滑稽小生当得不错,化最丑的黑白妆,狡猾而有趣,他插科打浑,动作夸张,让我们又恨又笑。有一次,戏队有人缺席。尧叔在戏台上被人打死之后,他衣服都没换,就代替缺席的队友又出场表演。台下的观众都认得尧叔,大家满面疑问“他都死过了,怎么还能演戏?!”然后,观众都大笑起来。
雅姑性格耿直,声音比较大,被她妈十三妈说了她好几次,上台不要太恶狠,要温柔温柔!
十八姑很年轻,在戏中演被父亲抛弃的女儿,她完全被剧情感动,剧情需要她哭的时候,她就伤心欲绝的真哭起来,停不下来,哽咽着说不出台词!被她妈十一妈说了好多次,戏是假的,不能心软,更不能真哭。
岳八公相貌堂堂,声音洪亮,动作威武,唱功了得,能撼动江山。他包揽了所有正义的武官角色。
女旦忠芬貌美,声线柔美,演活了一个柔弱、贤惠妻子的角色,深受大家的欢迎。
村里戏队里有一个聘请的导演。他要教会每个角色扮演者如何说,如何唱,如何念,如何控制表情,如何走台,还要指挥、协调乐队。每每一场戏,要在晚上练习几个月。往往这个时候,晚上村中最大的谷仓是最热闹的地方:几盏大煤油灯高高地挂着,戏队里两、三个成员在对戏,乐队也在敲敲打打,非常热闹。我们小孩子就在当中穿梭,喜欢那里就在那里看热闹。我印象最深的是雅姑与松哥的对演:雅姑性子急,吐字非常快,情绪变化大。松哥脾气非常好,一句台词要重重复复很多次,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很辛苦。
村里戏队表演得如火如荼,有些戏剧的歌曲被带到学校里教唱。大公原来是小学音乐老师,因为地*主*的家庭成分,被革职回家种田了好多年。当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大公重新回到教师队伍,教我们音乐课。当时我们都很牛,不太习惯坐在课桌前,在大公的音乐课,我们大声吵闹,我们还拿着纸做的灯笼在教室里里外外追来追去,让性格温和的大公又生气,又无可奈何。但是当大公用他浑厚的歌喉教我们唱《秦香莲》的“晚归”插曲的时候,我们安静下来,认真地跟着大公唱了起来。
到了三年级,新的班主任覃文荣老师也要教我们《秦香莲》的“晚归”插曲。当时我们说以前教唱过这首歌了。班主任覃文荣老师说,唱过了,还要再唱一次。当时覃文荣老师有两个正处在叛逆期儿子,在同一学校里不爱学习,都不听他的话,这让他很伤脑筋,有时他也会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情绪带到课堂上来。“冬天日已昏呀,走呀几步歇……”只见覃文荣老师双眼紧闭,满脸皱纹,手里拿着一根手指般粗的结实竹竿,扯着喉咙在干唱。那时,我非常怀念起大公教过这首歌的各种好。当覃文荣老师教我们唱的时候,我故意大声、出格在干吼来发泄我的不满。“谁?谁在捣乱?” 覃文荣老师大声问道。大家把眼睛都投向了我。覃文荣老师快速走到我的座位,拿着手中的竹竿对着我的头猛打。还是不解恨,把我拉到黑板前,改用放在教室里的长粗竹竿,对着我的小腿就扫过来,随后他把竹竿都打裂,打弯了,而竹竿把我的小腿打紫了。
现在回忆过去,感谢尧叔,感谢村里的戏队,让粤剧充实了我的生活,喜欢上粤剧。也感谢班主任覃文荣老师因为我的叛逆,把我痛打一顿,让我永远记住我被打是与戏剧有关,但这顿打让我受益非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