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物语 ——红楼影视小说集锦前言：我和“龙门红学”

前言：我和“龙门红学”

我不是索隐派，也不是考据派，更不是探秩派，当然也从来不是解梦派。坦然地说，我应该属于龙门派。

    据说确立“龙门红学”的门槛把这扇大门打开的开山之作是周汝昌先生一九四九年发表在第三十七期《燕京学报》上的《真本石头记之脂砚斋评》。这是继胡适《红楼梦考证》后影响最大的红文。它为“龙门红学”开不二法门现丈六金身，将之提升到学术层次。

    很多人对于此文的学术意义不以为然，特别是梅节先生。红楼梦研究所八十年代末编篡《红楼梦大辞典》，于“红学人物”一栏，收红学史上各个时期的中外研究家共二百六十六人，其中冠以“红学家”称号的有十五人，包括蔡元培、胡适、俞平伯、周汝昌、冯其庸等，梅节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时年六十岁。既是此等地位，有一言九鼎之功力丝毫也不奇怪。

    其实，在梅节先生雄文的后面又多次提及“龙门红学”长于创作。红楼迷红学迷看出来了没有？这前后的要求和说法是矛盾的。既然说它不属学术范畴，便应该允许基于原著的再创作；既然说它长于创作，那就不应该苛求其学术价值。何况，何谓学术价值，在红学这个大酱缸里也是见仁见智。正和鲁迅先生所指出，读红楼本来就是一件允许读者大家见仁见智的事情。不能够说你读了红楼，找到一条两条自己认为站得住脚的新发现就冠之以学术新发现甚至于新理论。同样也不能够把别人读了红楼的体会加以自我表述的新作品一棍子打死贬之以毫无学术价值。

    因此，我倒以为“红楼艺苑”专业网站的栏目分类中有“衍生红楼”这个栏目很是高明也很确切。衍生者，从化学角度生物学角度来看都是基于原始材料生发开来的新材料新品种。非常有现实意义和科技价值——一般而言，不涉及衍生出毒草病菌生化武器之类。那末，从《红楼梦》这本小说来讲，“衍生红楼”的意义在于通过再创作这样一个特殊途径来表达作者对原书原作者的剖析和探索，就绝对不是仅仅摆龙门阵作为茶后饭余的谈资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

    很多红学界人士包括读者在内，可以说有一部分或一大部分认为后四十回是续作。但是，不管你认为红楼梦的作者到底是谁谁谁，如果说有人把断臂维纳斯的双臂接上（当然，你可以说还不如干脆断臂的好）并且已经得到过许多人的认同也包括今后千百年的读者认可，那末其后四十回自有其生存的必要并随之而来强大的生命力。例如“林黛玉焚稿断痴情 薛宝钗出闺全大礼”、“苦绛珠魂归离恨天 病神瑛泪洒相思地”等等，你完全可以说和原著根本不符，但是丝毫不影响其生命力。

    由此看来，连得后四十回（笔者认为是如此）都是再创作都是接续的话，那末我们何必对“龙门红学”横挑鼻子竖挑眼呢？也是由此生发，于是“龙门红学”的开山之作决不是周汝昌的四九年那篇著作，而是要上推到好几百年之前的高锷（假定可以确认）续作。更多的是清朝那时的许许多多续作，不在此地一一列举。

    说实在的，文坛上这样类似的现象很多很多。比如《水浒》，不光有一百二十回本（后人很有认为其中部分是伪作，但是既然流传至今那就说明其存在是合理的），还有很让我青少年时代入迷的《水浒后传》。《三侠五义》之后是《小五义》。就是钱钟书先生的名著《围城》也有人续作，并且丝毫不逊色于前者。为此钱先生还大光其火。现在连得英国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都有了他人继续编写的《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据说受到始作俑者认可。这正说明续作能够以假乱真达到了山寨顶级水准。这些续作的存在价值及其对后人的影响不可低估。那正说明这些东东远比有些所谓的学术研究论文要有价值有意义得多得多。

    如果推而广之，到了戏曲领域那更是不胜枚举。《西厢记》《窦娥冤》再比如最新推出的《紫钗记》版本都是一改再改，然后却非如此不可。否则，何来王实甫的“王西厢”关汉卿的“感天动地地窦娥冤”？检点其发展变迁的脉络，便是绝好的学术内容。至于影视界更是续作丛生，比如《不可能的任务》比如《雪豹》比如《战狼》比如《琅琊榜》比如《欢乐颂》等等。

    诚然，《红楼梦》这部奇书由于其内在外在的种种原因，成为华文世界上最为值得探究的一部小说。这也造就了许多靠它吃饭的人士甚至于靠它提职称谋官职的奇特现象。也是诚然，在“衍生红学”或者说“龙门红学”这块土地上总难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随便举一两个例子即见端倪。比如刘心武笔下的妙玉最后采用人肉炸弹的方式和忠顺亲王同归于尽，比如西岭雪她让林妹妹临终把自己心爱之人宝哥哥让宝姐姐去接收等等。可是就算是所谓正宗的红学门派里难道不也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吗？

    从有清一代的云槎外史《红楼影梦》临鹤山人《红楼圆梦》等等算起，作者们无疑都在印证他们的视角他们的推测他们的判别他们的愿望。不可避免的是内中必有虚拟假设编造情事，可是本来一部《红楼梦》自己就是经过十年辛苦编撰删减甚至于拼凑剪接分分合合绝非由同一个作者一气呵成的作品。难道这些客观事实还不值得我们大家深思吗？

    最后，必须在此郑重感谢“红楼艺苑”专业网站为我开设的第一个个人专栏。由此，给与了作者在衍生红楼芳草地上驰骋的一块天地。笔者始终认为拍摄红楼影视编排红楼戏曲不必专盯着宝黛姻缘，最近在荧屏大红大紫的《小戏骨红楼梦之刘姥姥进大观园》就是明证。

备注：

书中各部红楼影视小说除开最末一篇之外都伴随有同名戏曲剧本电影剧本备索，甚至于有的还有中篇弹词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