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节:儿子出生
新婚蜜月不久,转业来到地方的郝铁虎随厂里徒工一同来到上海培训。
小夫妻在上海说是团聚,可又是叫郝铁虎干瞪眼。
自然,每逢礼拜五休息小两口的节目还是很多的——上海滩逛马路是一大享受,也是必修课。
虽然说是囊中羞涩,可是眼睛倒确实是吃饱冰淇淋了。
看场把电影也是夫妻恩爱的内容之一。
别的就不可能了。邹敏是上海滩乖乖女的典型。姆妈讲的话好比圣旨,那就是像学毛选的劲头要坚决照办不能走样的。
即使到外滩情侣墙情景使然,除去有限度的爱抚之外,实际上也捞不到啥便宜。
拿厂子里女工后来老是赞叹的话来讲——那大上海简直就是天堂啊!
从老家来到上海滩闹的笑话真不少。
有些过于黄色过于排外的笑话咱就不说了——只说一件。
来上海之前就知道上海有条南京路——太出名了。
于是一来就找南京路。
哎,从军工路二印两条腿走出来,走过外白渡桥不久就看到了路牌子——南京东路。
顺着南京东路一路往西走。
为啥?这南京东路多了一个东字哦。
接上去看到了路牌子变啦——这是南京西路了。
这还不是南京路,继续走。
直到南京西路汇入延安西路,南京西路没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从头走到尾的就是南京路!!!
来培训的男实习生,也包括郝铁虎在内,最高兴做的一件事是休息时趴在宿舍窗口看过往的上海青年女工。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要看凹进去的,不要看凸出来的。
虽然说那时候大家没有很明确的三围概念,那种凹凸的最粗俗的讲法还是很直接的意淫。
不管字面上口头上如何地不得法,大饱眼福大饱艳福倒是真切地享受。
郝铁虎更是深切地体会到——原先在新疆邹敏可以说是牡丹花王,可是回到上海往南京路上这么一站那就再普通也不过的了。
总的来说,上海女性皮肤好风度好派头足。
据说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的还真不在少数。
再拿邹敏来说,跟她谈天说地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追加一条:坐得书房!
古人曰:红袖添香夜读书也不过如此吧。
郝铁虎一味干熬指头儿告了消乏的苦日子,终于被儿子呱呱落地的哭声打断。
儿子虎头虎脑,像自己;可又皮肤细腻不像北方人那又是遗传自母亲。
初为人父,幸福啊。
郝铁虎更忙活了。
上海人洗尿布比北方吃力得多——因为阴雨天居多室内又没有烤火。一到放假再也没时间压马路,就忙着洗一堆尿布,搁在煤球炉子上烘——不叫烤,真得小心了。
苦日子又跟着来了。
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一个人的微薄工资要养三口人哪。
老丈母嘴里不说,流露出来的眼神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好,老丈母又是慷慨的。缺这少那的都是她给垫出来。否则日子真的没法过!
还好的还有新疆老爸偶然有一点点接济。
最要紧要命的粮票也是能够保证寄达的。
小小子取名为郝雷——那嗓门真够大的,哭得隔着板壁的邻居们心里直犯嘀咕。
满月了,外婆出面摆满月酒。
郝雷被抱出来献宝,亲戚朋友左邻右舍众口一词地叫好——
迪格小囡老乖格——潜台词就是多少会吵;
长得多少神气哦——潜台词便是不够细气;
将来一定有出息——潜台词那是啥人晓得大起来会得哪能。
当然,像鲁迅先生所讲绝对没有人会说迪格小囡将来也是要死格。
产妇身子骨养得不错。一来到底是年轻,二来老外婆辛苦会得料理月子,三来老外婆屋里向的存货还是蛮多的。
现在上海月嫂最吃香。做月嫂不简单啊——真正叫做女强人一个。后来还成为洛杉矶一个高收入产业。
要照顾产妇婴儿两家头,不容易哦。
尤其在那时候买一条鲫鱼多少费心思。大清老早起来排队,稍微脱班一歇歇就眼看着一条鲫鱼到了别人家的菜篮子里。
还算好的事情就是老外婆的工作上班还是很有点儿活络辰光,做一个会计主要是月底忙活,平常辰光自己心里向有数就勿要紧了。
郝铁虎很是佩服老丈母,满口姆妈姆妈地跟在老泰水屁股后面转——千错万错马屁不错。
满月过后,郝铁虎倒也抓紧机会在礼拜五休息日和自家老婆亲热了一两次。
老丈母上班那是正礼拜天休息,礼拜五是要上班的不在家里,正好是一个空档。
看到老公一副馋相,半推半就也就成就了好事。
过了几次明路,邹敏就不愿意了——
为啥呢?大白天的,好没意思!再讲隔壁三好婆会得听见格——青天白日搞得动静介大。
一板之隔,要拨人家笑话格。再说——
再说什么?让人家去说,走自己的路!侬是我老婆,勿要搞错脱!
在郝铁虎心目中,黄土高原上某些男人的习性:老婆老婆就是买来的马由我骑来由我打。
原先还被啥上海女人娇气,防止流产啦啥的吓住不敢越轨。——真是日怪,老家张二蛋在老婆临产前还照样办了一回回事咋也不咋的!好啦好啦,不去比攀,可现在儿子也生下来了,再怕啥。
闹腾了几回,末一回合是郝铁虎大获全胜。邹敏可是闹得不可开交。
也没有再下一回回了。
厂子里培训结束。又得小夫妻俩分手了。
老丈母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厂子开工了可得上心——办好你老爸的承诺,把我们家邹敏调离新疆。
夫妻团聚,理由再充分不过。
牛郎织女那日子没法过,有人计算出来——一年探亲假拾贰天,三十年夫妻就是三百六十天!
两地分居的结果便是三十年夫妻实际上只得一年哪。
郝铁虎包拍胸脯满口应承。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会不上心呢。
再说,没娶老婆不知道啥滋味没开窍倒也罢了;娶了媳妇的再打光棍那才是难受着呢。
动身收拾行装,那就不光是郝铁虎忙活了。
他倒有老丈母和老婆帮着张罗,可别人也都在那里奔忙。
上商店买东西。黄土地的小伙子忙着买吃的穿的尤其是回去相亲的提亲的成亲的更是在那里精打细算。
统共学徒工才挣几个钱,都靠平时牙缝里挤出来的。多不容易!手表买不起上海宝石花,那就只好南京紫金山充数。卖相照样还是蛮挺括。
谁叫上海的好东西这么多啊。
别的不说,就说那平脚裤吧。
那裁剪做工就是得体,穿着服贴舒适。样子也好看,该露的都够露不该露的也不用担心一不小心走光。哪像老家的大裤衩,要样子没样子,还加不分男女一律都能够穿。
还有条绒裤,的确良——哎,真是没法说,数都数不过来了。
的确良,那啥好家伙,确实好东西!——中百一店要排队等开门才行。那就只好算啦。
自然,没人像山楂树下的那样把它叫做涤良。这个字让咱叫还念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