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的逻辑之二----先秦诸子百家系列34

韩非又说：“天下皆以孝悌忠順之道為是也，而莫知察孝悌忠順之道而審行之，是以天下亂。皆以堯舜之道為是而法之，是以有弒君，有曲於父。堯、舜、湯、武或反君臣之義，亂後世之教者也。堯為人君而君其臣，舜為人臣有臣其君，湯、武為人臣而弒其主，刑其尸，而天下譽之，此天下所以至今不治者也。夫所謂明君者，能畜其臣者也；所謂賢臣者，能明法辟，治官職，以戴其君者也。今堯自以為明而不能以畜舜，舜自以為賢而不能以戴堯，湯、武自以為義而弒其君長，此明君且常與，而賢臣且常取也。故至今為人子者有取其父之家，為人臣者有取其君之國者矣。父而讓子，君而讓臣，此非所以定位一教之道也。臣之所聞曰：「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順則天下治，三者逆則天下亂。此天下之常道也。」明王賢臣而弗易也，則人主雖不肖，臣不敢侵也。今夫上賢任智無常，逆道也，而天下常以為治。是故田氏奪呂氏於齊，戴氏奪子氏於宋。此皆賢且智也，豈愚且不肖乎？是廢常上賢則亂，舍法任智則危。故曰：上法而不上賢。”《韩非子·忠孝》）

韩非说儒家不是讲孝悌忠顺之道吗？那么请问舜为人臣，而变成帝尧的君；商汤这个臣子却杀了君主夏桀，这难道是孝悌忠顺之道吗？天下所以乱，就是奉行孝悌忠顺之道的结果。看看各国臣弑君，子弑父的事还少吗？

韩非说：“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是天下之常道也。”君主虽然有错，但作为臣子不能侵夺。然而却以君主愚蠢暴谑为由侵杀夺位，这符合孝悌忠顺之道吗？这难道是尚贤任智吗？田氏篡夺了齐国，戴氏篡夺了宋国，是任智尚贤呐还是愚蠢不肖呐？

夏桀、商纣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位残暴的君主，商汤灭了夏桀，周武王灭了商纣，关于这两个历史故事因为大家都熟悉就不在此啰嗦了。本来商汤灭夏，周武王灭商都是属于正义铲除邪恶，按当时的话说是“替天行道”的一种义举，受到儒家的特别吹捧，认为汤、武是行仁道的典范。这本来是无可非议，但韩非却再次逆向提出质问。

也曾有人对孟子说：商汤灭夏，周武王伐纣是臣弑君。孟子回答，那不是弑君，是弑杀一个独夫而已。在孟子看来，夏桀商纣那样的君主已经不能被当成君主了，而是由君主变成了民贼，商汤周武杀的不是君主，而是民贼。

孟子也善于狡辩，孟子常常用偷换概念的方式进行辩解。相比之下，韩非的狡辩是基于事实，夏桀商纣再败坏，但君主身份没有变。商汤周武杀死的就是一个君主，即使是个坏君主也是个君主。按照“臣事君，子事父”这种孝道就不该杀了君主。杀就是违背了这种孝道。

细想一下，韩非说的似乎有道理，如果一个君主变成了坏君主就可以杀了，再换个新的，那么坏到什么程度可以杀掉却无法衡量。很多臣子也以此为借口杀君夺位。再说杀了一个坏君主，新上来的就是个好君主吗？未必。即便是个好君主，能保证他的儿子继续是一位好君主吗？那就无法保证了。历史的惯例往往是这样，一个昏君后便有一个明君，明君后便有一个昏君。杀一个昏君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昏君，立一个明君也保证不了以后的君主都是好君主。而两千多年的历史事实是明君寥寥无几，昏君却是层出不穷。杀昏君只能解决一时之痛，却解决不了长运之忧。

韩非驳斥了孝悌观，接着话锋一转又抓住了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以此又亮出了一个新的观点，终究是什么呐？我们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