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的术之三---先秦诸子百家系列42

韩非这个馊把主意对后世产生的恶劣影响他并没有考虑到，他所考虑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君主，他只为君主一人考虑。他把国家比喻成粮仓，看护粮仓的人就是君主，争抢吃粮食的鸟们，还有老鼠们就是大臣。看护粮仓的人只有两只眼睛，而偷吃粮食的鸟们，老鼠们却有上百只眼睛。两只眼睛如何能看住上百只眼睛？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君主，一国有多少眼睛看着君主，万众瞩目。国君唯一可用的办法就是“虚静无为”。

韩非引用申子的话说明这个道理。“上明见，人备之；其不明见，人惑之。其知见，人惑之；不知见，人匿之。其无欲见，人司之；其有欲见，人饵之。故曰：吾无从知之，惟无为可以规之。”这是申子的原话，意思是说君主表明自己的意见，臣下就会戒备；君主不表白自己的意见，臣下就会迷惑。能洞见，臣下惶恐；不能洞见，臣下藏匿。隐藏起来，人们窥伺，下套钩之。所以，君主最好什么也不做，唯一的办法就是无为。

申子接着说“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随女。而有知见也，人且匿女；而无知见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无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无为可以规之。”

君主说话谨慎，臣下也能猜出其意；行为谨慎，臣下也会迎合你。你有见解，臣下就会把他的心思藏匿起来；你无主见，臣下就会玩弄你。所以君主无论怎么做，臣下都有办法对付你，唯有用无为可以让他们规矩一些。

“明君无为在上，群臣竦惧乎下。”君主什么都不做，无言语，无行为，臣下窥探不出来任何东西心里就会犯嘀咕，总是在猜这君主的心思到底是啥，这样臣下心中惶恐不敢妄为。

所以说“道在不可见，用在不可知。虚静无事，以暗见疵。”（《主道》）君主之道在于不使人看见，使用起来不让人预知。看起来虚静无所事事，君主却可以从暗中观察出臣子的各种毛病。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虚而待之。”（《扬权》）各方事务繁杂，但要领由中央掌握，圣人只有掌握了中央要领，四面八方自然来仿效，圣人虚静坐而待之即可大功告成。

以上这些就是韩非对老子的“清静无为”的理解和应用。老子的“道”广而深在这里又见一斑，韩非把这个道理用在了帝王统治术上，因此学者们认为法家出于道家。我不以为然，老子的清静无为怎么理解如何应用因人而异，韩非只是片面利用了道家的这个思想，法家的最大特点是重刑法，以刑治国，而道家不主张刑治，在本质上二者截然不同。

有人又以道家反对仁义反对智巧，这与法家的去仁去义，去智去巧之主张非常吻合，所以说法家出自道家。我也不太赞同这个观点，道家反对仁义反对智巧的目的是让人们回归自然，回归质朴，象婴儿一样纯洁无暇。虽有帝王，但却象无有一样。正如古诗所说的那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帝力於我何有哉。”法家反对仁义反对智巧是为了让人们思想一统遵纪守法老实听话，臣子要忠，臣民要顺。臣民心中永远装着帝王。两者表面上一样，但实质却大相径庭。老子的道深而远，柔而广；法家的刑浅而窄，猛而短，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道家反对战争，老子说：“夫兵者，不详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道德经31章》）法家却极力主张战争，商鞅所推行的一切法规都是为了秦灭六国，国家只有两种人农民和战士，人们只有两件事种地和打仗。道家主张小国寡民，鸡犬之声相闻民到死不相往来。平日往来都不提倡，战争就更甭提了。如果主张战争，小国寡民能存在吗？根据反对战争这点，墨家也反对战争，难道说墨家也出自道家？当然不能这样认为。

所以我的观点法家不是出自道家，只是借由一些道家的观点为本家所用而已。韩非尽管他口口声声劝君主无为，虚待，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有意行为。表面上什么都不做，其实内心暗地里的活动从没有停止过。韩非主张君主的无为清静并非真的无为清静，只是把无为清静当成一个手段而已，这是对老子清静无为主张的滥用，从根本上玷污了老子的无为思想。“术”的提出者申子同样劝君主无为，与韩非相比，申子的无为更接近老子的无为思想。申子重术，但却没有象韩非那样给君主出了那么多阴暗的权术，他给君主出的招术只有一个，那就是正名。因为法家最初并不叫法家，而是称为刑名家。申子的正名正是刑名家的最大特色，那么刑名是怎么一回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