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学女教师的手记》第29章 从丑小鸭到黄天鹅

       在矿院，于卞莉被公认为情商比较高。她接人待物大方得体，自信从容。她跟各级领导的关系都很好；跟群众，包括普通教师和学生相处得也很融洽，确实混得顺风顺水，相当不错。

       可是，不管什么人，都不是天生就高情商，都要在困难中磨练，在挫折中成长，在生活中，逐步积累和提高情商。于卞莉就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

       然而，面对于卞莉后来的辉煌少有人再记起，于老师早年也曾走过一小段弯路，在那段时间，于老师活得像一只憋屈的丑小鸭。

       徐爽有幸见证了于老师从丑小鸭蜕变为黄天鹅的整个过程——虽说变成了天鹅，但仍带着一点黄土的味道，故称为黄天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了解这个蜕变的过程，不得不拿于卞莉跟另外两位女教师做一个对比，她们不是李瑶和徐爽。

       李瑶，徐爽和于卞莉是77级的，那是文革后，第一届大学毕业生，1982年春季毕业。而紧跟其后的78级毕业生同年夏季毕业。两届毕业生只差半年时间。

       徐爽她们分到矿院半年后，矿院又迎来了二十几名78级毕业生。其中有位美女来自浙江大学，浙江宁波人，也是学机械的，和于卞莉不但在同一个教研室，而且还教同一门课。女孩的名字很男性化，袁涛。袁涛的气质和长相非常接近央视的大美女周涛，不同之处在于，袁涛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周涛所没有的优雅的知性美。

       袁姑娘虽不风流，但长得高挑文静秀雅，而且课上得很好，人也冰雪聪明。当时机械系的风气尚可，系主任也比较正派，对这个宁波女孩青睐有加，重点培养，无形之中，就冷落了于卞莉。袁涛虽然不及于卞莉资格老，却比于卞莉早一年评上了讲师，这让于卞莉久久不能释怀。

       在袁涛这一届之后是79级，79级分到矿院的有十几人，其中有一个女孩叫林韵梅，家住福建福州，厦门大学英美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分在外语系，教英语。林韵梅来自民国才女林徽因的故乡，不但有林徽因的恬静、飘逸、清丽、婉约，还有林徽因没有的风流、乖巧、激情、健美。迷倒了矿院一串儿年轻男教师，包括夏明德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天天往林姑娘的屋子里钻。那时，夏明德基本上不怎么注意于卞莉。

       究竟林韵梅有多么大的魔力？只一件事就可窥见一斑：在林韵梅调回福建厦门之后，夏明德已经进入校级领导班子，却仍然对林姑娘念念不忘。找了个机会，千里迢迢将人家从厦门请到东海理工学院（矿院的后身），给外语系的教师做报告，教师中很多是副教授，而林姑娘仅仅是一名讲师。时年，林姑娘已经变成了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了，但这挡不住夏明德对她一往情深。

       据说，林姑娘演讲完了后，夏明德还邀请了几个外语系的老师，陪着林姑娘，在市里一家大饭店，好好地搓了一顿。饭间，夏明德看林姑娘的眼神相当异样，与贾宝玉抛给林黛玉的“秋波”好有一比。

       夏明德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跟林姑娘会一会，一解多年的相思之苦。

       夏明德这样一个寻花问柳，追花扑蝶的花里棒槌儿竟然在数年后坐上了东海大学的第一把交椅。这是后话。

       话说回来，对比袁涛和林韵梅这两个校级风流人物，于卞莉可谓灰姑娘一个。那时，她处处走背字，事事不顺利，讲师评不上，老公调不来。自己弄着小孩，在教工宿舍楼的底层挣扎。徐爽曾见过她跟当时的系主任、人事处长、副校长都吵过架，情绪坏得赶上“更年期”女人了。

       一天，徐爽去于卞莉那里串门，谈起有个小行星的轨道偏离了，有可能撞到地球上来，结果于卞莉竟然咬牙切齿地说，撞上才好呢，大家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可见，当时，她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后来，她打算调回山西原籍，徐爽还使劲儿劝说她改变主意。

       那两年，于卞莉混得很惨，没有人待见，确实苦。

       苦则思变，要干，要翻身。后来，领导班子换届，上面提到的两个女孩，一个考取了上海交大的硕士研究生，一个调回福建厦门。走了。这才该于卞莉大展身手了。

       她下了苦功打扮，竟然也有了几分姿色；同时，还苦练内功，将自己的棱角磨平，确保在任何情况下，都尽力做到邪火不外露。就这样，凭着性格整容整出的温柔和脸部精心化妆的奇异效果，竟先后俘虏了几个戴着官帽儿的猥琐男……

        有个教师，跟徐爽在一个教研室，一天，他悄悄告诉徐爽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消息： 

        “知道吗？ 前些日子，于卞莉跟黎院长一起到海南出差一个星期，在酒店，两人住一个房间，为学校节省了一大笔出差经费。” 说完，还闪着狡黠的眼睛，仔细观察徐爽的表情反应。 

        徐爽一下子警醒起来：“什么？院长跟于老师开房？不可能吧？”

        “哎，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人家都知道她是他的情妇，这是公开的秘密。你怎么一无所知？”

        “啊，不像啊。” 

        “什么不像？”

        “黎院长，看起来，文质彬彬，儒雅正派，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样啊。”

        “哈哈哈，你真纯洁。世界上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还少吗？”

        徐爽不吭声了，陷入了沉思。

        徐爽记得，跟于老师出差前，黎院长对她还算热情，碰到老是主动打招呼，嘘寒问暖的。出差回来后，见面冷冷淡淡的。徐爽当时没往那方面想，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才意识到可能于卞莉给黎院长吹枕头风了。

        她那时只隐约感觉于卞莉跟夏明德关系不大正常，传说有一腿，没想到还有另外的一腿，腿伸得这样长。唉，人的贪婪永远超出人的想象。

       徐爽尚未意识到，这种“情妇现象”并非偶然，也非矿院独有。自打抓老虎打苍蝇以来，全国各地爆出了无数贪官污吏，而每个腐败官员的后面几乎都藏着神秘的情妇。从公开的情妇们的照片来看，大都长得跟美女无缘。可她们就能把官员拉下水，有的还能把几十个腐败官员尽收胯下。

       腐败分子的情妇大都显得很平常，如于卞莉一样，这并不能说明“领导的口味真特别哦”。

       贪官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情感。他们不止满足于感官的刺激，他们也需要灵魂的契合，精神的享受，感情的共鸣，而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往往是那些明眸善睐、丰乳肥臀的尤物给不了他们的。贪官们或许不会拒绝与年轻貌美的女人春宵一度，但要发展为关系稳定的“情妇”，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只有深谙官场规则、摸透官员心态，情商极高、长袖善舞的女人，才有可能获得高级别贪官的长期青睐。

       于卞莉，作为她们中的一员，正好具备了以上这些“优良”的特质。

       然并卵，无论一个人的情商多么高，只要不走正路，最后，便一定会跌入深渊。所以，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就一定能“看她起高楼，看她宴宾客，看她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