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学女教师的手记》第45章 风光的于卞莉

作者:简翎  于 2021-8-13 20:50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作者分类:《一个大学女教师的手记》|通用分类:原创文学

关键词:于卞莉, 张晋松, 席梦思

        老柳走了之后,矿院上下一阵骚动,很快,一切又归于恬淡与平静。教师上课,干部提拔,群众议论,跟过去没有二致。徐爽这个群众,对生死的事情比较敏感,和同事们坐到一块,常常发布一些刚从报纸上、杂志上或网络上得到的消息,诸如:这个演员去世了,那个名人遭灾了,说得多了,人们也被她“传染”了,有时她刚刚蹦出一个名人的名字,有人就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又牺牲了一个?”一次,“闷骚”型的韦君还诙了一谐: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让我们重温一下“最高指示”——死人的事并不是经常发生的。几个小年轻听了面面相觑,还没反应上来,徐爽就笑着反击:哇!韦君篡改主席语录,该当何罪?主席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这是主席在纪念张思德的追悼会上说的。徐爽的记忆力不错,《老三篇》早已铭刻心间。

     由远去的伟人,大家又想起近逝的柳老师,感慨一番,叹息几声,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一晃就到了2000年秋天,在这之前,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夏明德被正式任命为第三副院长;二是机械系主任辞职后,施大栋当上了一把手,于卞莉被提拔为系副主任。

     很快,于卞莉又接到去省城开机械设计论文研讨会的通知。要在平常,这类不咸不淡的会议,于卞莉是不屑一顾的。这么多年,啥会没见过?会老友新朋,游名山秀水,走时还带上会议奖品:小到手表、皮包,大到电饭煲、微波炉,应有尽有。于卞莉家里已经不缺这些东西了。不过,这次的机会不同以往,因为于副主任乘着评上了副高职,又担当了机械系副主任的“东风”,不失时机地申报了“省优秀青年骨干教师”,这对以后的任何跃迁(提拔干部,评教授)都是大有好处的。于卞莉想得很远。研讨会的会期是一个星期,于卞莉感到时间紧,任务急,又找了一样“收集外校机械设计教学大纲”的事,延长一个礼拜,这样,半月的时间足以搞定它。

     于卞莉赴会后,家里就剩下张晋松一人进进出出了。张晋松是个享不了福的“粗人”,他从山西老家带来的诸多习惯,还保留着。比如:喜欢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站着吃饭;习惯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此外,他还有一个毛病,就是睡不惯席梦思床垫,每天晚上陷在坑里,翻个身都费劲儿,第二天醒了,腰也不得劲儿,腿也不利索,真是受洋罪。谁他妈发明的这玩意儿?想起来了,在什么杂志上看过是一个叫“席梦思”的美国大老爷们发明的。靠,这男人鼓捣出的东西,让男人睡着能舒服吗?

       于卞莉的感觉就完全不同,她一到这软床上,就眉开眼笑,卷曲在上面,像个波斯猫似的,与“席梦思”融为一体。一到周末的早晨,还迟迟不起床,像得了“恋床症”一样。于卞莉在家,他没办法,不得不将就她。

       过去,于卞莉出差都是三五天,不值得折腾这个软垫子;现在,她要在外面呆两个星期,他怎么也得将“席梦思”踢下床,轻松轻松。于是,在于卞莉出差的第二天,他将席梦思掀起来,推到墙角,不想,从垫子下面掉出了一个黄皮笔记本。他没多想,随手将其扔在床对面靠窗的写字台上。他将一个薄薄的棉褥子铺在木头床板上,又在上面加了一个床单。这一夜睡得还算舒服。

     一个星期慢慢滑过去了,张晋松每天早上班,晚下班。中午随便在单位附近找个餐馆,吃顿三鲜面或买几个肉包子对付一下。没有于卞莉,中午他也不想回家了。

     每天晚上,他的身心都躁动得厉害,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念妻子于卞莉,想两人粘在一起的情景。虽然二人之间已经不如年轻人激情高涨,但抱在一起,亲密一会儿,蠕动一阵儿,就像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一样,不可或缺。这种方式,能释放体内积聚过多的能量,缓解心中焦躁烦闷的情绪,让他第二天起床后,心情舒畅地开始新一天的奔波。

     还有两天,于卞莉就回来了,张晋松在心里盘算着,顿觉一阵轻松。傍晚回家后,他草草地弄了点干米饭和一盘肉丝炒菜,吃过之后,就准备上床睡觉。张晋松这个人没有什么业余爱好,上班、抽烟、喝酒、打牌、看电视,这便是他生活的全部。即使孩子赴苏州上中学前,辅导孩子学习,基本上也是于卞莉的事儿。他甚至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明确的计划,虽然按毕业的年限和资历,早已到了评工程师的份上了,但他总是发愁考外语,一拖再拖,直到现在还是个助理工程师。而周围比他年轻的同事们,全都清一色的工程师了。于卞莉对他这一点尤为不满: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张晋松两手托着头,面向天花板,胡乱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打开灯,起身下床,扭亮电视屏幕,又是那个又臭又长的电视剧,“吱嗡吱嗡”地烦人,干脆换台,找不到好节目,又关掉了。从客厅返回卧室,在书桌旁坐下,拿起桌上一本薄薄的发黄的旧书,随便翻看着,那是最近从别人手里借来的老掉牙的书“一件积案”,他小时看过,吓出过一身冷汗。里面讲的是一位医生强暴了年轻美貌的女护士,后怕事情败露,影响前程,残忍地将护士杀害,又肢解了尸体的恐怖故事。张晋松将这本书攥在手里,翻看了几页,就发现再也找不到当年读它的那种刺激的感觉了。活了这大岁数,张晋松听的见的老鼻子去了,比这恐怖吓人的活生生的实例多得数都数不清,他确实听得麻木了,看得厌倦了。得,把书又扔到桌上。书“啪嗒”一声掉在黄皮笔记本旁边,他便百无聊赖地顺手拿起笔记本,掀了几下。他知道于卞莉有写日记的习惯,对于这种小资情调,平时,他是嗤之以鼻的。现在,也没多大兴趣,只是随便翻翻而已。他翻这本日记和他平时翻书的习惯一样,是跳跃性的,不连续的。他看到于卞莉记载着,送儿子上省重点中学的情景,还记录了他刚调入东海市那天,她去车站接他的时间和心情。用词平淡无味,像流水帐。他还看到一段于卞莉提前写好的“就任系副主任感言”。一个月前,被组织部考察了两个月的于卞莉,已经接替了施大栋的工作,施大栋则荣升为正主任,原来的一把手辞职下海了。

     在中国,提拔干部,预先要在上层酝酿一段时间,之后,还要组织出面,找这个谈话,找那个了解情况,在正式任命前,那已经不是秘密了。最先知道内幕的当然是被提拔人自个了,于卞莉也是这样的。在一般群众醍醐灌顶之际,她就已经在意念深处提前过了一把即将走马上任的“精神瘾”了。这“就任感言”或者叫“就职演说”,于卞莉早就写好,并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感谢全系教职员工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要在大家的关心和帮助下,努力配合苏书记和施主任做好系里的各项工作……”这是于卞莉的语言风格,平平淡淡,毫不惊人,但也没有不妥之处。

     张晋松搞不明白,自己这位算不上聪明的婆娘,怎就这样容易地当上了一个大学的系副主任了呢?在他眼里,老婆笨得像头“猪”,每次玩“拱猪”,他和于卞莉对阵万彩霞两口子,于卞莉总出错牌,气得他常常敲桌摔牌,连带骂人:“你是猪脑子?”于卞莉对此不予计较,这类小事很难影响她的情绪,特别是在张晋松气急败坏的情况下,她更是显得异常冷静,颇有教养,顶多说一句:“你行,你能耐!”

     张晋松对老婆的了解仅停留在表面上,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于卞莉的能耐不是表现在能玩牌上,而是在能“玩人”上。

     于卞莉在仕途上走得很顺,有一个人起了很大的作用,那就是夏明德。本来,夏明德对于卞莉的印象就不错,再加上那次零距离甚至负距离的接触,感觉就升华为“感情”,心灵的距离拉近了一大段。在正主任打了辞职报告之后,组织上就“谁将是副主任的合适人选”征求过夏明德的意见,他委婉地推荐了于卞莉。组织上很快派人征求苏善林和即将提拔为正主任的施大栋的意见,两人也都对于卞莉表示了好感。为了发扬民主,组织部还特意找了几位普通教师了解情况,大家对于卞莉都没有微言。组织部门将从各个渠道中得来的信息上报院党委后,校级干部们坐在一起,一嘀咕,就达成了共识:矿院缺乏女干部,尤其缺乏在系部这样的教学科研部门能独挡一面的女干部,而于卞莉是个合适的人选:40岁出头,民主党派人士,教研室主任,高级职称,关键还有一条就是群众基础不错,跟系领导的关系很好,综合各项指标,于卞莉最终被确定为“被提拔干部”。当然,于卞莉究竟是如何当上系副主任的,里面的一些细节问题,张晋松是没有办法知道的,他知道的就是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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