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AI竞赛：封禁/疏导？

一家智库最近的研究表明，美国阻止中国人工智能发展的努力“不太可能成功”，因为大陆找到了绕过华盛顿出口限制和培育本土创新的方法，迅速挑战了美国在该技术领域的主导地位（下图 cryptopolitan）。

自微软支持的美国初创公司OpenAI于2022年底推出其突破性的ChatGPT聊天机器人以来，中国一直在全国范围内增加投资，以赶上生成人工智能（GenAI）领域的发展。前谷歌中国区负责人李开复认为，中国大陆在最新的人工智能大模型上仅落后美国6-9个月。前谷歌首席执行官Eric Schmidt2024年11月在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的一个访谈会上发出警告说，美国在人工智能发展上开始落后中国大陆。或许为了拉投资争经费，Schmidt的最新讲话有点危言耸听。但在仅仅一年前（2023年）的同一访谈会上，他还斩钉截铁地说中国大陆的AI至少落后美国1年。这儿是有中、英文对照的Eric Schmidt关于人工智能的访谈视频。

如果检视一番中国大陆在人工智能领域的进步，我们或许会更加重视Schmidt关于中国大陆AI的警告。

中国量化公司 High-Flyer Capital Management（幻方资本）旗下深度求索（DeepSeek） 5月初发布了一款名为DeepSeek Coder V2的开源AI模型，该模型的编程和数学运算能力给全球科技界留下了深刻印象。其开发人员还声称，该模型的开发成本仅为美国科技巨头开发的其他工具的一小部分。9月5日，深度求索（DeepSeek）又合并原有两款模型基础上，发布了DeepSeek-V2.5。这些进展，都是在华盛顿严格限制对华出售芯片的背景下取得的。

2022年10月，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宣布限制向中国大陆出口先进的人工智能芯片，并禁止一系列大陆人工智能芯片设计师获得世界领先代工厂的制造服务。2024年3月，拜登政府进一步限制对中国大陆出售人工智能芯片和芯片制造工具。在芯片制造工具方面，荷兰公司ASML Holding NV实际上垄断了开发尖端芯片所需的最先进机器（光刻机），但发现自己正处于地缘政治混乱之中。在美国的压力下，荷兰政府不但禁止向中国销售其顶级设备，甚至连不那么先进的光刻机也禁销。然而，这也激励北京加倍努力打造自给自足的芯片和人工智能生态系统，并取得进展（见后面介绍）。上任不久的ASML首席执行官弗克（Christophe Fouquet下图 X）看到了危机 – 他在《华尔街日报》上发文称，限制越多，人们（中国大陆企业）自己动手的动力就越大。给予足够的时间，大陆企业肯定可以做出高端光刻机的，虽然最初难以媲美ASML的极紫外光（EUV）光刻机。事实证明，弗克是对的。

中国工业和信息化部（MIIT）最近宣布了一项重大技术突破：开发出能够生产8纳米及以下芯片的深紫外（DUV）光刻机。目前，该技术正在推广应用。工信部9月9日在官网发布的《重大技术装备推广应用指导目录（2024年版）》显示，陆企已制造出“ArF光刻机”（深紫外光刻机），其核心技术指标为“晶圆直径300mm、照射波长248nm、分辨率≤65nm、套刻精度≤8nm”，这意味着国产深紫外（DUV）光刻机可以满足8纳米及以下芯片的生产要求。可以预期，大陆企业会继续追赶ASML，且速度会加快，因为有迹象表明北京正取得实质进步。

中国领先的光刻设备生产商上海微电子装备有限公司(SMEE 下图 DIGITIMESasia)于2023年3月提交了一项涵盖EUV光刻机的专利。重点关注“极紫外(EUV)辐射发生器和光刻设备”。根据《南华早报》的描述，SMEE正试图为EUV工具的关键组件申请专利：激光产生等离子体(LPP)EUV源。上海微电子（SMEE）的专利申请代表着中国在开发自己的EUV光刻工具方面迈出了重要一步。虽然很难说该公司何时会建造至少一个可用于大批量生产芯片的EUV生产系统，但显然它正在向EUV光刻工具迈进。上海微电子装备并不是中国唯一一家申请EUV光刻技术专利的公司。华为早在2022年就在中国申请了EUV系统相关专利。而根据Tom’sHARDWARE一篇2024年9月29日发布的消息，华为的最新GPU人工智能芯片Ascend910C，甚至要超过英伟达尚未发货的GPU人工智能芯片Blackwell B20。

总部位于华盛顿的非营利智库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2024年6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美国以国家安全为由推出的措施在遏制中国人工智能发展方面“收效甚微”。该报告分析了包括已发表的科学文章、专利、人才和基础设施在内的数据，发现中国强大的学术基础、创新和国家支持的资金正在推动中国成为美国在人工智能领域领导地位的主要挑战者。

ITIF报告援引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的研究称，现在，中国在人工智能研究出版物产量方面领先世界，在质量上也已经赶上了美国，并正在超越。ITIF报告援引联合国机构世界知识产权组织7月发布的一份报告称，从2014年到2023年，中国申请的GenAI专利是美国的六倍（下图 ITIF/CNBC/TheNational）。

在全球十大GenAI专利申请人中，中国企业和机构占了六个。其中包括社交媒体和视频游戏巨头腾讯控股、电子商务巨头阿里巴巴集团、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搜索引擎和人工智能先驱百度、平安保险和中国科学院。不过就专利质量而言，美国现在仍超过中国大陆，排世界第一。随着大陆AI人才及企业的持续内卷，大陆企业向生产高端芯片迈进，北京申请AI专利的质量多半会稳步提高，并缩小乃至最终超越美国，就像陆企已经在其它领域做到的那样。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的研究人员还认为，中国的人才库为中国人工智能的崛起做出了贡献 – 每年从大学毕业几百万STEM人才供包括AI在内的行业挑选。根据芝加哥保尔森基金会内部智库MacroPolo的分析，中国大陆在世界顶尖人工智能研究人员中的份额从2019年的29%扩大到2022年的47%。

曾几何时，包括华为在内的中国大陆公司全部使用高通、英特尔等美国公司的芯片。现在，华为手机一年在中国大陆销售数以千万计的高档手机，所用的芯片至少得有十数亿计美元吧，如果不是几十亿美元的话。这些真金白银本该由美国公司赚取的。现在不但赚不了这些钱，恐怕高通、英伟达等美国公司的芯片今后能卖到中国大陆去的会越来越少 – 如果华为设计的顶尖芯片能在大陆自主生产的话。几年前当川普总统发动贸易战时，笔者曾建议美中应和为贵，大家合作赚钱。但咱人微言轻，无人愿听。如今有越来越多的仁人志士，各界大咖呼吁美中要和气生财。如果政府虚若怀谷，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参考资料

Editor. (2024). China’s DUV Breakthrough: Capable of Producing 8-Nanometer Chips. TrendForce. 链接 https://www.trendforce.com/news/2024/09/16/news-chinas-duv-breakthrough-capable-of-producing-8-nanometer-chips/#:~:text=China's%20Ministry%20of%20Industry%20and,being%20promoted%20for%20wider%20application. 

Jiang, B. (2024). US chokehold on China’s AI progress ‘unlikely to succeed’, says Washington-based think tank.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链接 https://www.scmp.com/tech/tech-war/article/3278683/us-chokehold-chinas-ai-progress-unlikely-succeed-says-washington-based-think-tank 

Mao, W. C. & Patel, D. T. (2024). Former Google CEO Eric Schmidt says U.S. trails China in AI development. The Harvard Crimson. 链接 https://www.thecrimson.com/article/2024/11/19/eric-schmidt-china-ai-iop-forum/

Shilov, A. (2024). China's SMEE files patent for an EUV chipmaking tool — tool aims to break the shackles of ASML export restrictions. Tom’sHARDWARE. 链接 https://www.tomshardware.com/tech-industry/chinas-smee-files-patent-for-an-euv-chipmaking-tool-tool-aims-to-break-the-shackles-of-asml-export-restrictions

Thorbecke, C. (2024). China’s AI strength suggests US curbs could backfire. Bloomberg. 链接 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24-06-25/china-s-ai-strength-suggests-us-curbs-could-backfire?srnd=undefin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