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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生最喜《红楼》、《史记》,那是中国文化五千年来的浓缩精华,令人叹为观止,心向慕之。故本篇作品也在刻意模仿之,力求写实。然作者极是愚弱无才,时感力有不逮,这本书至今已写了22年,却只有34万字,且仍尚未完。但作者欲写50年,共至2050年方才完本,任岁月流逝,用时光打磨,欲为喜阅此类写实之书者略尽绵薄之力。
古有金陵十二钗,今有金陵几多钗?叹世间茫茫女子甚多,我之怜之,故将其编攥入册,曰《金陵宾馆》。人世繁华,一场烟云,身家性命,各自保重,徒奈其何!
话说在南京有座梁山,山脚下有一户人家,本书女主人公梁娟就在此家,为此家小女儿,今年15岁,早已上学,读初三。这梁娟因年幼,尚不懂事,不爱上学,一味贪玩,顽劣异常,同班里秉气相同的三个女孩子罗玮、袁丽萍、周艳结为组合,组成了一个“四人组”。这另外三人也同样是憨闹异常,在校里胡作非为,专门不听老师的话,在家又不听父母的话,只不爱读书。
这南京城内乃是江南富庶之地,繁华热闹无比,就有这么一个红尘烟花之地,名唤“金陵宾馆”,打着旅馆之名,行那妓院之实,落入他那风尘中的女子最多。且这宾馆还勾结了一帮黑恶势力,专门拐骗本地外地的15岁以下女学生,冒充处女,放在宾馆里囚禁起来,以供人取乐。本书的主人公梁娟,年龄尚小,本是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子,因与这金陵宾馆略有些瓜葛,便在日后家境艰难之时,面临辍学之际,为继续学业,赚取那几百块钱的学费,不得已来此卖身为雏妓,实为人世间所有无辜之人之大不幸也。这一事迹,却要从那一年新世纪刚过,2003年说起。
这一天,南京市中心,秦淮区解放路上,金陵宾馆三楼的赵楠遵从店里老鸨老凤娘的指示,教了那些被拐来的小姑娘子们一天的按摩,也累了,正好下午有一个在发廊上班的姐妹打电话来,她便请了假没去上班,赶着去看望朋友。只见坐地铁时,一位母亲因为孩子不小心弄丢了一张5块钱的车票,就对那小孩大打出手,打得孩子呜呜哭起来。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上前劝阻道:“不就是五块钱嘛,不就是一杯奶茶、一包零食的钱嘛,至于吗?”那位母亲却伤心流泪,掩面痛哭起来:“我平时是不打孩子的,可我一个月才三百块,又要养孩子,又要养家…”她边走边哭:“好难赚,钱好难赚!”如非生活所迫,谁又不愿活得体面一些?但现实无情,有人衣食无忧,但更多的人却被生活压得难以喘息。
一时赵楠到站后,出了地铁口,只见中央门火车站附近,按摩房、洗浴中心、足疗房一家挨着一家,鳞次栉比。行人每经过一家店面,里面总有几个小姐向外张望,频频点头示意,并向外招手。又步行了不远,只见一家名为“双旭旭”的发廊里,赵楠的朋友正在此,赵楠便走了进去。
只见空调开得很大,房间里狭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陈设简陋,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中间理发的工具一概没有,除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外,就只有一张破旧的长沙发了。跟朋友聊天时,听她说她们老板势力很大,在黑道里很有名头。赵楠笑问:“那公安查不查你们?”朋友得意的道:“没有他们的事,他们不管的,只每个月给这边的派出所几千块就完事。”又叹了口气:“哎,我们这管的太严了,平常我们都很少上街,也很少出去玩,不然我就去你那里找你了,不让你跑这一趟。哎,我们这里就这个样,不做就没钱。”赵楠担忧地问:“你们这有没有定期给你们做体检呀?”她垂了头:“那没有,我们都没病的,要有病就不做了嘛,回家去休息了嘛。”忽又抬头笑起来:“不过我们这里管吃管住,出了事老板还要负责,我们还可以拿到一半的收入,可以接受到各种专门的培训,学到很多东西,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时只见一个客人推门进来了,正好轮到她起钟,她便忙起身招呼,声音嗲嗲的:“哥哥,我们这不理发哦,做个别的呗,包准让您舒服。嗯,你身上有烟没?给我抽根呗。”客人给了她后,问:“你哪里人?”她点着吸上,就势一手搭在客人肩上,得意的道:“我江西的,一九八五年的,今年还不到二十岁,不信可以拿身份证给你看哦。”客人又问:“你这里有些什么服务,多少钱?”她一撇嘴:“按摩、推油、打飞机、做喽。随便你喽,五十块钱,没商量的。”说着就往客人身上靠:“不过我们既不外卖,也不包夜的。”客人问:“不戴套行不行?”她吓了一跳:“那可不行,每次都得戴套子的,不戴可不敢。”
这时隔壁一家店面见这边有客人,早已忌妒眼红,看见马路边一男的走过,两个既没文化又没姿色的小姐忙使劲敲窗子,远远就喊:“帅哥,过来玩啊!”那男的略作迟疑,走近了几步。她们中一个年近三十,长相粗鄙,道:“我们两个可以一起陪你做,一百块,一个人五十。”那男的见她丑,便不满意,又看看另一个,也觉得丑,便不肯上前。这个十分机灵,见状忙贴了过去,将手隔裤就往他裆下一摸:“找小姐又不是搞老婆,要漂亮能顶个球子用?”结果却反而把他吓跑了。她见没能拦住,十分遗憾,跺脚悔恨不已。另一个听口音像是东北的,怒骂道:“他妈的有病!”一边摔门一边骂街。
一时她们鸡头来了,让人去把里面的姑娘都叫出来,自己则坐在了沙发上玩手机。这个鸡头在本地小有势力,本就是地痞流氓一个,因这块地方多经营这一生意,便入了这个行当,招来几个妇女,混这一口饭吃,倒也度过了几年消闲岁月,日子颇过得。一会到又有一个客人进来时,只见七个女人分成两排,或躺或坐,或痴或懒,都漫不经心打量着客人。客人刚要开口时,沙发上坐着的光头说话了:“怎么样,看上哪个了?”客人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将众小姐们都扫视了一圈,显得不太满意。这些女人们也同样瞄着客人,眼神里没有半点的伤感与被迫,却全都是趾高气昂。显然随着入这一行日久,年岁日大,都早已忘却了当初入这一行时的伤痛,自以为得悉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眼里只认得钱,冷眼看这世界了。客人问:“是否还有其他小姐?”光头大大咧咧不忿道:“这都七个了还不成?还找什么样的!你这是要找天仙不成?”挥挥手:“没人了,我这再也没人了。不过我这很便宜的,所有人一律五十,出去包夜一百五,这是这一块儿的行价。”
客人不甚满意,又去逛别店,正好进了赵楠坐着的这家店里来。店里一个老鸨赶紧拉生意,笑道:“我这里的小姐年龄最小了,平均还不到二十,有的才刚刚初中毕业。虽然讲都是打从农村里来的,但该会玩的她们都会,要是讲有哪一样是她们做不到位的,回头我不收您一分钱!”只见她手底下的那几个年纪特别小的女孩子们都十五六岁左右,眼中透出来的都是单纯、幼稚,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作者在此试想一下:如果她们哪怕有一分希望,一分自由,又怎么会入了这一行当,走上这一条万人唾弃的道路?她们之悲,与本书女主人公梁娟何异?
却说赵楠与朋友相谈甚欢,不料倒霉,竟碰上了公安扫黄,连这一条街都扫了。因见她穿着暴露,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也逮了回去,一时公安局子里一大堆的人,牢房里安都安不下。只见审讯室里,众人都挨个儿受审,一会儿嫖客,一会儿小姐。两个相临的牢室里早已满了人,一个关男的,一个关女的。只见赵楠的这个坐了一地的女人,因并无桌椅,大家只好席地而坐。赵楠问她朋友,她们老板会来赎她们吗?她朋友摇了摇头,唉声叹气的,眼神黯淡无光,早已失去了先时的活力,目光呆滞起来。赵楠对她朋友的概况自然是知晓的:虽然今年才年岁十八,却因为早恋,早已有了一个一岁的小孩。男友又因打架,伤了人,早已逃之夭夭,如今也不知在全国的哪个角落子里,音讯全无。她就是因养活不了小孩,才经人介绍,入了这一行的。如今既入了警局,必要交罚款,才能出去,不然脱身无望。若她老板肯为其代交,日后扣除倒罢,她出去后还能知恩图报,继续为其卖命。但若要她自己出,她又是个有小孩债的,平日里就已存不了钱,便搜身刮胆,哪里出得起?
只见关押室里还关了很多小贩,卖饼的、卖水的、卖小凳子的、拉车的。有个坐赵楠旁边的姑娘就是在大街上随意卖开心果,大吆小喝的,被警察听见,便被抓了进来。此时看警察又走了过来,便哭哭啼啼的拉着喊道:“不到那摆就没生意,到那摆又要被抓,现在赚钱真个太难了,究竟还让不让人活了?”说着眼泪就叭嗒叭嗒的掉了下来。只听那干警陆云道:“市里严禁摆摊占道,这是硬性规定,国家下的命令,谁都必须执行。”因这帮人不是罪犯,只是违法,抓了来后,局里既不能打也不能骂的,只是罚款了事,到头来还得放了,好多人已是这里的常客了,故陆云并不大搭理她们。
只见旁边男关押室里也同样是人满为患,一个拉人力车的中年男子四十来岁,使劲在那吹牛:“哼,我那一次买六合彩,就中了八千块。八千块,你们摸过没?怕这一辈子也没摸过是吧?哼!我是连着三天请人吃饭,结果却在第三天就让人给揍了一顿,把钱给全抢了去了,搞得我身无分文的。不然我早就租个车子开计程车去了,还跟你们这一起流子在大街上瞎混?”吹的是唾沫横飞,引得好几人围观。旁边有个小伙二十来岁,是个卖大饼的,很是看不起他,嗤笑道:“你开计程车?计程车开你吧!你要有那本事,早发财去了,还跑来拉车?”他就气鼓鼓的道:“拉车怎么了?我拉车那也是为了生活,是为了买酒吃,我又没偷没抢的,他们凭什么抓我!”说着说着,就不知该说什么了,情绪激动,垂头哭了起来。那卖烤饼的小伙却比他坚强多了,早已被抓习惯了,还跟众人开起了玩笑:“嘿嘿,住这里有啥不好?不用担心刮风下雨,还不用交房钱。”一付自得其乐的样子。旁边围观众人中一个问他:“哥们,你进来了,咋还这么高兴,不怕出不去?你不交罚金,就不怕他们打你吗?”他嘻嘻笑着摆摆手道:“不怕,他们不打的,我都进来老多次了,这种事早就知道了,门儿清!你们是才刚进来,还不懂得。交不上钱,最多多的也就是多关个几天罢了,他们这地儿小,人多了容不下,到时候还得把你放了,我这可都是六进宫了。”说着面上浮现一片得意之色:“嗐,如果不能摆摊,对我来讲,里面外面还不都一样嘛,在哪不是一样!按道理讲,我也知道火车站不让摆摊,可我那烤饼卖两个才只赚一块钱,也就只能在火车站那种人流量大的地方,才能赚几个小钱。要在别的地方,早饿死了。”手指着肚子:“这里要吃东西嘛,家里小孩要吃东西嘛,有啥法?嘿嘿,在这里管吃管住,还管饱,不出去更好!”嘿嘿傻笑着。
这时另一干警黄胜也铐了一个中年男子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原来这男的刚与老婆离婚,因没生计,便带着女儿到火车站偷东西,刚刚被抓了,那小女孩一路哭着求黄胜放了她爸爸,可怜兮兮的。一时小女孩被黄胜找来个女同志,安置在了后面休息间里,女孩父亲则被他关进了监押室。
又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的被黄胜放了出来,给他解开手铐时,那男的犹十分不满,摇头晃脑气道:“五块钱的饼干,值得么?就把我关了这么十天,真个气死个人心肝子!”黄胜正色纠正他道:“那饼干可是二十八块呢,莫搞错了。再讲了,偷东西肯定要关的嘛,国家法律明文规定,行窃肯定是不行的嘛,不管钱之大小。”那男的见来与他理论,越发气起来,拍着胸脯高声道:“饿死了,饿死了怎么办?你们管不管?政府管不管?我要有法,还问你们呢!”黄胜有些无奈,不想与他多做无谓的纠缠,只得挥挥手道:“走吧,走吧,哪来这么多废话,放你出去就得了。”那男的才一边嘴里碎碎叨叨,一边摇摇晃晃的出了公安局。
只见有个外地小伙刚来南京打工的,因黑包工头骗走了他的身份证,此时来局里报警,正在那边跟值班的老民警孙政诉了半天的苦,这时才登记好了,临走时道:“这搞的我很伤心。警察叔,能不能现在送给我十块钱呀,我马上坐车去找他们,我钱真个不够了。”孙政五十来岁的人了,人生路已走过大半,世事看的最清,最是喜欢济危行善,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守自己这一方清贫岗位。因见他十分可怜,早已于心不忍,虽自己钱包不厚,也要周济他的。且知若不给他,只怕他会赖着不走,后面又还有那么多人,若有他在这纠缠,只怕今天的工作便没法开展下去了,耽误不得。只得叹了口气,自掏腰包,给了他十块钱。那小伙收了这钱,顿时眼泪就下来了,爬在地上跪地就磕了个头,呜咽不已,口中直称“恩人”,十分感谢不尽,眼圈儿红红的,十分伤感。孙政见了也难过起来,忙把他扶了起来,一时心中更恨那班骗子。那小伙又说了一阵感激的话,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嘴里犹不停的念叨:“叔,这真的搞得我很伤心,搞得我很伤心!”步履艰难,愤恨满怀。
这时陆云那里,也有一个老头在跟他报案,说是有人偷了他东西。陆云问他:“偷的什么?”老头道:“我捡的些垃圾,上百个矿泉水瓶子,被人给偷走了。”陆云疑惑道:“他偷你瓶子干嘛?”老头气愤道:“他也是个捡垃圾的,偷了卖钱呗。自己捡不着,就偷别人的,忒不要脸了!”陆云哭笑不得,无奈摊摊手道:“这我可管不了,这咋立案啊?一个瓶子才一毛钱,一百个最多也才十块钱,我们这儿的立案标准最低也得一百块啊,少了立不了案呐。”那老头急的浑身发抖,额头冒汗:“不管咋行,那可是我几天的饭钱啊。我总共也没存了几个钱,不管,我咋吃饭啊!”陆云也急了,拍拍手:“这是规定,我有啥办法啊。嗯后面,下一个。”招手叫后面的人,叫老头后面排队的一个小男孩上前,不再理会于这老头。
老头无法,只得不情不愿的在这局门口跺了半天脚,恨恨走了。那小男孩早已坐在后面排了半天队了,此时听唤,欣喜不已,忙上前诉说起来。只见他十四五岁,浑身邋里邋遢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说是别人在附近的公园里挟持了他,逼他去偷东西,他不干,就被人打了一顿。陆云看他身上时,果然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的,着实可怜。心里唏嘘不已,问:“你可用过药了?”小男孩苦笑着摇头:“哪有钱买药啊。”陆云叹了口气,去局里药品房拿了几块创可贴和一瓶云南白药膏来,替他细细涂抹包贴起来。那男孩十分感激,也是千恩万谢的。陆云见他像是没吃过东西,便又拿了包饼干给他,问他姓甚名谁、哪里人、出生年月、事发因由等,详细询问登记起来。那小男孩狼吞虎咽的,边一一回答着。
只见后面等候的长条椅上还有个四十来岁的男的,精瘦,一点也不着急,先还坐在那拆着方便面的包装袋呢。这时憨憨的,跑到饮水机处开了热水泡面。只见这面是从救助站领的,并没佐料包,只是干泡。孙政刚忙完了一阵,上前冷笑道:“你怎么还不走啊?”他忙起身嘻嘻笑道:“吃完就走,吃完就走。”孙政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他拱拱手弯腰陪笑道:“警官同志,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谁叫我把钱全给寄回家去了,都搞忘掉给自己留车费了,就连回家的火车票都是救助站给发的呢。”孙政指着又气道:“我可记住你了啊,去年我们这也有你吧?你怎么每年都来,老这么搞,要不要脸!”男的瞪大眼吃了一惊:“去年也是警官在这值的班?呃,都怪我,都怪我。”一拍脑门:“是我脑子不好,脑子不好,记性差,又给搞忘掉了,真个给您添麻烦了。”孙政气的问到他脸上:“我说你一月也有五百来块钱的,又不是那种真心穷的人家,怎么一到了逢年过节,就跑到救助站来蹭吃蹭喝来了?这蹭吃蹭喝也还罢了,还算是小事,你竟然还蹭票,有意思吗?”男的拱手笑道:“真个给搞忘掉了,家里催着寄钱,一着急,就全给寄过去了。呵呵,呵呵。”只见只是两包无色无味的康师傅泡面下肚,他就吃的咂嘴咂舌的,津津有味,连汤汁都喝了个精光,连那塑料折叠叉子还放嘴里舔上两口,嘴里啧啧有声,一脸的满足,仿佛人间美味。孙政实在看不过眼,真心瞧不上,便懒的再理他了,过那边去了。
这时,一个说方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又不是南京本地话,孙政等几个都听不懂,头都大了。后他连比带划,说了好大一通后,众人才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想去一个工地领工资,却身无分文,求他们帮忙跟公交司机说一声,好让他免费搭个车。若实在不行,给个两块钱让他坐个公交车也行。说的是相当可怜,比先那个讨要路费的小伙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看他穿着打扮,一身的破烂,脸上满是灰尘,当真有几顿没吃饭了,倒不像撒谎。陆云在后面摇头直叹,悄声道:“一个文盲,还出来打工,老老实实在老家待着不就得了呗!”因这年轻人是与孙政说的,孙政在前,便一脸苦笑,摊摊手道:“我们坐车也是要钱的,不能搞特权,随便就免的。这样吧,我私人给你两块钱,你自己去坐个车吧。”这年轻人也千恩万谢的走了。
黄胜这时抱怨道:“局里也真是,这些个救济又不给报,都要咱们自己私人掏腰包。再这么下去,只怕咱们在这儿坐一天班,这一天的工资都还不够呢!”孙政拍拍手无奈苦笑道:“可不是,你倒说说,这么样人,给又不是,不给又不是。”
一时处理过几件事,送走了几个人,结果后面又来了一个年轻小伙时,却又是个文盲。说他是江西人,从小父亲就过世了,母亲又不要他,他不识字,此时又身无分文的,便想让警察把他送回老家去。孙政听的是十分头痛,这几块钱、十几块钱的,他帮也就帮了,自己吃点亏,自掏腰包的,也就算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一张车票就要一两百块呢,他那点工资一千都尚未出头,哪经得起这个掏?可若把这事报经局里领导处理,由局里出费用吧,也不现实。领导早就说了:“局里又不是救济站,管吃管喝,还管人路费不成?”严辞厉色,斥责了好几次,他如今是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且早已人满为患,这样的人,局里整天都是,哪里管得过来?因此便只是敷衍着,说帮他打电话联系联系救济站,看那边怎么说,不敢随便应承下来。
一时周局长进来看了一下,见没什么事便又出去了,见已到了中午该接女儿放学的时间到了,出门开车去了。他女儿周艳,便是本书的主人公梁娟之同班同学,生的聪明伶俐,且美貌无比,打小就像她娘,是个绝色美人胚子,因此深得其父周强百般溺爱。又因家里只这一个,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夫妻俩也定是要给她摘下来的。她因从小儿就生在这官势富贵之家,因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享福不尽,受千人宠万人爱的,与梁娟这等贫穷之家的女儿简直是有天渊之别。却幸而生的性格还好,并未倚财仗势,瞧不起那些贫穷人家。
这会还在路上,周艳便已给她父亲打了电话。周强到了女儿学校时,等她上了车,在车上问她:“你刚才讲什么?要吃肯德基?这个时候你娘饭都煮好了,还吃个什么!下回子,等下回子再吃嘎。呃,今下午我没空,就不来送你了,你自己来上学。”女儿道:“你有车都不送,要我自己跑,那你给我打的的钱,我就不要你送了。”爸道:“打的打的,一天到晚就要了钱乱花,与你娘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讲你多了吧,你又恼火,不讲你吧,你又哪里还像个样子!”女儿道:“那你也去买个吧,上回开家长会和你聊天的那个老头,就是我们班杨牡丹她伢,她屋里就刚买了辆现代,这都第二辆车了,原来屋里就还有辆标致的。”爸道:“你放心,车子迟早是要买的,现在就先坐了单位里的吧,反正油钱也报销的。你讲的哪个老头?人家比你伢大不了几岁,你乱喊个什么!现在上海大众啊、广州本田啊又在降价了,过两年就更便宜了。你要想看车,哪天有空我带你去车展上看个够,好几回都没空去得。”
周艳坐在桑塔纳轿车里,感觉挺稳的,路面比较平坦。往窗外望去,只见四周车辆川流不息,马路两边高楼林立,公路高架桥一座连着一座。车里有微微的流行音乐传来,是收音机里的声音,一会完了,播音员又在播报天气、金融资讯和本市的最新交通状况了,声音磁性动听。又有幽幽的清香传来,是放在驾驶座前台上的玫瑰香精。另有一瓶空气清新剂被放在了旁边。驾驶台前有几个小抽屉,放了些香烟、打火机、零钱、发票收据之类,又有一本旅游指南,台上则摆了几本杂志。老爸坐在驾驶座上,正手握方向盘,一脚抵油门,一脚抵刹车,靠在后垫上,随音乐轻声哼唱着,哼的是刀郎的流行歌曲《冲动的惩罚》。右手边是自动挂档,亦可手动控制。方向盘正中是安全气囊触发器,座位斜着从上到下系着根安全带。
前壁的挡风玻璃外挂了个平安福。由于天晴,玻璃上的雨水毛刷子没有启动。在前后四个角上是车灯,此时都开着。车身正前和正后方是分别一个车牌,前方车牌下一个喇叭,后方车牌下侧方则是双管消音排气管。此时驾驶座前的屏幕已经开启,显示着前方路径,是全球定位导航,倒车时,则切换至电子摄影控制显示。车门内都有按钮,可反锁车门,亦可升降车窗,车门内外都是内嵌的把手。前门两边外前角又分别一个后视镜,可随意调整角度。车顶可小小开一个天窗,亦可遥控折叠敞开。周艳懒懒地靠在海绵沙发椅上,却没系安全带。后面台上是一块红绸铺垫,上面两个玩具布娃娃,一个灰熊,一个人偶芭比。又一盒心相印抽纸,两瓶益达口香糖、两瓶农夫山泉矿泉水、两付鹰王扑克牌随处放着。又有几盆微型花卉,一盆仙人掌、一盆茉莉香、一盆露水珠。脚下是柔软的绒毛垫子,车内亮起灯,又因为早已开了空调,温度适宜,周艳不由的又有些想睡了。
听见铃声响,她拿起苹果手机来。看了一下,按起了触摸屏菜单,屏幕上跳出诸多功能,有通讯薄、通话记录、记事本、情景设置、号码归属地查询、文档保护、网购、炒股、日历、闹钟、计算器、摄像机、照像机、录音机、音乐播放器、广播、电子书、视频导视、抖音、快手、网上报纸、游戏之家、我的下载等。周艳见是来了短信,直接按了快捷键,看完了没有回信,便又懒懒睡下了。
及回到了家里,老爸吃过饭就往书房去了,又叫了周艳过去,要看着女儿练字。
原来南京市新街口繁华商业街有一家泰跃卫星安防公司,近日因顺利地承接了南京金融系统的监控以及道路监控的项目,并且市政给的价格特别优厚,让公司的总经理陈平赚得了不少。此事多亏了市公安局局长周强暗中相助,今日陈平便特购了一幅画作要给老友送来,以谢其出力不少。
陈平司机王鸣开着一辆奔驰A160,驶入了城北区建国路上一家最繁华的高档住宅小区爱琴海小区。门口大门外守卫的几个保安见是陈总,早已认得,不敢耽搁,忙按了电子遥控器,栏杆的一头慢慢升起,开闸放行。
车子一溜烟驶入巷道,只见小区内高楼林立,多是二十层左右。只有少数的几幢四五层小楼,是独门独户的别墅。小车在一别墅边停下,陈平下了车,对王鸣道:“车莫停在这里,你要么停到地下停车场去,要么找个稍远的地方停下,周局最不喜欢吵闹,车子停在这里污染空气,他见了讲人两句,不是好玩的。”王鸣应道:“是。”开了车到远处停好,下了车,捧出画匣来,小心翼翼,亦用摇控器关了轿车的电子锁,方朝陈总走了过来。
陈平笑道:“你放心,车子就不锁也没关系,这里住的都是公安系统的人,没人敢偷到这里来。”王鸣小心翼翼道:“陈总,你这幅画可是三万,车里还有一幅也有两万,还是小心点好。”陈平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当先向前走去。
只见别墅前摆放着一座石碑,重达一吨多重,是福兮祸兮碑的仿制品,源于奉节刘备托孤故址永安宫。相传在古代,只有帝王将相的住所才可立这种碑,以树功德。是周局长的一位友人相赠,被房主人用来镇宅避邪。
陈平走到门前一看,却见新贴了副对联,上联是:“本人好友请止步”,下联是:“陌生美女入门来”,横批:“重色轻友”。便不由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及按了电子门铃,女主人唐婉来开了防盗门。陈平笑道:“嫂子,我周哥呢?”唐婉笑道:“早晓得你要来,也不在这里候着,刚刚在楼上练了下书法,讲是累了,又跑到后花园子里浇水去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过来。”从门后的鞋架上拿了两双拖鞋,放在地上。
陈平忙道:“不急不急,嫂子莫去,难得我周哥忙里能偷回闲,莫要打扰他雅兴。我在这里坐坐好了。哎,周哥倒真是雅人,工作都这么忙,还必定要抽出空来怡情养性,到底跟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呀。”唐婉笑道:“他呀,就是这么个人,莫看只是个公安,从小却读的书多。嗐,也只是瞎起劲罢了。”陈平笑道:“嫂子,你这门前的对联有点意思啊。”唐婉嗔道:“不过是你周哥昨晚发神经,突发奇想写了出来的,还必定兴匆头头的要贴在门上,也不怕人笑话!”陈平道:“周大哥真是有才。”唐婉知他难等,道:“嗐,莫管他,我去把他叫过来。”边橱柜里拿了两个白净瓷杯,泡了两杯西湖龙井,端放在玻璃矮茶几上,下面垫着塑胶托垫。手指着道:“你们就听我的,莫要动了,就坐在这里喝茶,我去叫他来。”陈平笑道:“那听嫂子的。”坐在了矮几后的真皮沙发上。王鸣诚惶诚恐,连声道谢不已,见女主人去了,方才敢坐了下来。
陈平喝了一口茶,道:“不错,这是今年才开芽的新茶,你品不品得出这是上千块钱一斤的上等品还是几百块一斤的下品?”王鸣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端起来接连喝了两口,点头称赞不已。
只见客厅里摆放了些石雕木刻等物,一尊青铜鼎,两尊大足石门山摩崖造像石刻佛头。两侧墙上也挂了些字画,看时,一幅是韩美林的《马》,一幅是青绿山水画,落款是张大千。更有一个醒目的透明玻璃酒橱,里面满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瓶瓶罐罐,琳琅满目,让人叹为观止。王鸣道:“陈总,周局长怎么那么爱喝酒啊。”陈平道:“那是,我大哥最爱喝飞天茅台,一斤都喝得下,洒洒水的事,而且不会醉。”
房后花园内,向院子外望去,整个小区内绿化都极好,处处是芭蕉棕榈、翠竹绿枇,虽是夏暑午间,烈日当空,却使得空气中尚透着一丝凉意。周强并无睡意,闲来无事,拎着水壶在院子里给新栽的盆景洒水。
只见妻子唐婉在房内玻璃门后走了过来,问道:“你热不热?这时候出来浇水,看晒的!等晚上凉快了再出来不好?”周强抬头道:“又不热,才在冰箱里拿了两支冰膏吃了,正凉快,等下热了我再进来吹吹空调就好了。”唐婉拉开缩拉门入墙壁内,道:“平子到了,你进不进来呀?”周强道:“哦,我就来。”放下水壶至石桌上,问:“你看见他带了些什么东西来了么?”老婆道:“一个画匣子,应该又是幅画吧。”周强笑道:“不错不错,老陈是越来越会送礼了,比他老婆送你那些金银首饰要强多了。”老婆噘噘嘴道:“强便强呗,就你喜欢这些东西。对了,这回他又是怎个事情要送东西给你?”周强走了阶梯上来,道:“就一点搞建设的工程,我给他帮了点忙,在许副市长跟前说了点话,许副市长连问都没问,就给批下来了。”往里走去。老婆在后跟了道:“你也不换双鞋,看沾了一脚的泥!这事我听曾蓉提过,不过应该还早呢,怎么这么快就办下来了?”周强道:“事事都像你们女人一样拖着,那还办得成事?”去卫生间里洗了手,出去会客厅呵呵笑着。
那陈、王二人早已站了起来。周强摆摆手,笑道:“坐坐。”陈平已是掏出了包中华烟,敬了周强一根,自己也叼上,笑道:“今天过来,又是叫你打牌。路过了画店,就顺便进去看看,也学学老哥你,充充雅人,买了两幅。你这幅是最好的,车里还扔着一幅呢,等明儿我也在房里挂挂。”那王鸣已赶紧站了起来,掏出火机先绕过来给周强点了烟,才回头给陈平点上,方再回去坐了。周强笑道:“哦,还有一幅是什么?你就不送我,也让我瞧瞧,过过眼瘾。就你自个能瞧出什么墨水来?放在你屋里,莫糟蹋了东西!”陈平道:“倒是,老王,你快去拿过来,让周局看看我眼光怎样。”
王鸣赶忙起身去了,一时回来,手里捧回画来。周强着实品鉴了一番,相当高兴。又问了价钱,仍把陈平的那幅还了回去,自己收的这幅收好,听陈平又说起门上刚见的那对联,对周强又极为夸赞了一番。周强道:“哦,你说我门上的那副重色轻友贴?不过是我无聊,写写玩玩罢了,偶尔娱情而已。”陈平笑道:“大哥之才,山高海远,就是专门去写这门联卖钱,一百元一副,也定是人人想要,能发财的了。”周强道:“我哪有那个功夫呢,不累的慌?”聊了一会闲话,陈平又道:“许市长那里,我着实想了半天,也不晓到底该送什么礼物谢他才好。他那里我也不敢去,到时就要谢他,怕也要劳烦老哥你又代劳了。”周强道:“他也不要收人很多东西,有一点点小意思也就够了。他家的门莫说你难进,就是我去了,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轻易不去打扰他老人家。”
且让陈平候着,亲自拿画去收藏时,老婆悄悄跟过来问:“值多少钱?”周强笑道:“他讲是三万,倒不晓真假,一幅吴道子的赝品,画的倒不错。”唐婉道:“那你是要收着还是挂着?我看还是收起来好了。你那宝贝女在书房里就爱捣乱,莫给她又弄坏了。小孩子家不懂事,讲了好多她都不听。”
当下进了书房,只见独女周艳正在练习书法,一见了他进来,明显的老实了许多,背也挺直了,不似先前坐的歪瓜劣枣的。见了那幅画,甚是好奇,忙上来展开了要看。娘早跟了进来,道:“莫乱动!弄坏了不是耍的。”周强并不理会女儿,找个书架把画一放,就又出去了。周艳见她老子一走,哪还有心情看什么甚画,趴在桌上又睡觉了。娘问:“你下午放了学还去不去学画画了?”女儿道:“不去了,我约了人学跳舞呢。”娘道:“那倒随你,你老子也没那么多的空来管你的,你只答的出来他到时候问你的便罢。你青年文化宫的老师来电话讲了,讲你老伢交代了的,每个礼拜你至少得去一回。我是管不了你,他让你们老师好好管牢了你,莫让你一个暑假就耍疯了去!”女儿“嗯。”了一声,就不见回应了。
一时等爸出门与人应酬去了,娘又到楼上看了电视,周艳便回了自己房间午睡。只见地上铺的都是瓷砖,空调温度早已打到最低,地板也透着丝丝凉意。席梦思的床上铺了一层凉席,床头一个大水果盘,里面散放着一些香蕉、樱桃、桔子、葡萄等。后面立柜上安着两架台灯,旁边散放着一本照片薄,里面是周艳及父母的合影,一些游玩山水及父母年轻时的旧照。周围墙壁雪白,除挂着几件乐器外,又到处是花花绿绿的枕头、漂亮的布偶,及一个超大的化妆台。
睡了一会,日头又毒又烈,听知了在窗外的柳树上“知知…”地叫着。周艳便走出了卧室,见娘正在阳台上与人手机聊天呢,见了她问:“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上课时间要到了?”周艳点了点头:“嗯,已经快两点钟了。”娘道:“那就快走吧,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你伢下午有事,没人送你。喏,这两块钱拿去,自己坐公交车。我下午有空就去接你,要没空,就叫你外婆去接,啊?”周艳道:“给个十块吧,我打个的。公交车太挤了,我上学期坐车就被踩了脚了。老师讲公交车危险,不要坐公交车。”娘道:“不过才两站路,你就坐不得?你们老师就那么有钱了!”没办法,只得给了她十块钱,又好生嘱咐她一路小心安全,过马路千万莫闯红灯。要是天太热了谨防中暑,莫要省钱,多买几支冰棒吃吃是好的。周艳边出门边应了,道:“我傻呀,闯红灯给人去撞呀,都两百年没闯过了!”才刚出去几步,娘又追了出来,手里拿着瓶康师傅冰糖雪梨饮料,道:“路上莫渴着,这个拿着路上喝。冰箱里刚拿出来的,还冰着。”周艳道:“莫拿了,拿着怪累的,我塞哪里呢?包里都满了。等下在外面买好了。”娘道:“拿着!外面买是外面买,出小区去还好段路呢,你渴坏了怎么办?你怎么就那么懒呢!”周艳只得“哦。”着应了,接了水扭头就走。一时想起有件事忘了跟老爸说了,便掏出手机边走边发短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