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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东部时间2009年11月30日的那天晚上,临近午夜时,我打开电子邮箱,看到一封堂兄寄来的短信。堂兄通知我,三个小时前,他的父亲,我的大伯不幸病逝于北京。
获悉噩耗,我的心却出奇得平静。今天夏天回国探亲时,我曾经去北京的武警医院,探望过病中昏迷不醒的伯父。那天躺在病床上的他,费力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四肢与神情毫无直觉。看到如此心痛的场面,我不禁泪水长流。同行的二宝和小宝,也悄悄地陪着我掉眼泪。探视过后,临行前,我趴在大伯的耳朵边,鼓励着对他说,大伯,您一定挺住,好好养病,明年我们一家再来看您。
我说的这几句话刚一落地,我分明看到大伯的右眼角挤出一粒泪珠。他听懂了我的话,只是他无法回答我。他对生的渴望,他无法述说的心痛,全都凝聚在这滴小小的的泪珠里了。在我不忍离去时,我的身后留下的,仿佛都是大伯的泪。
今年二月,情人节刚过,一向健康的大伯忽然想和台湾的二弟聊天儿。于是,两位老人隔海相望,在电话中聊了近一小时。也许是天嫉良时吧,第二天,意外的情况不幸发生了。大伯突患脑出血,住进了北京301医院。后来,随着病情的恶化,大伯又转到了武警医院。再后来,北京机场附近的一家医院最后接受了大伯,直到他老人家最终离去。
关于大伯的工作简历,我从网上数据库中直接引用一段:他20余年来一直从事中美合作的《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文版工作。先后任《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文版副主编、编辑部副主任、中美联合编审委员会中方秘书;《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主编兼编辑部主任、联合编审委员会中方代表。曾负责协助编译台湾中文繁体字版《简明大英百科全书》和该书修订版。担任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公司亚洲部、国际部顾问。1992年获政府特殊津贴。2001年获第七届中国韬奋出版奖。
我和大伯的交往,和他所担当的工作紧密相连。大学毕业前,我有意报考北京高校的研究生。当时,大伯正在领导着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赶编《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趁着近水楼台之便,那年夏天,大伯把我带到一位生化专家面前,请他为我的报考提供最佳忠告。大伯做事认真心细,他像慈父一样,为我打听着我不曾注意的报考细节。
青春年少时的我,患得患失,对自己的能力信心不足。大伯的及时鼓励,对我的进步至关重要。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大伯对我的肯定和鞭策,时时在激励着我。1981年夏天,大伯到东北探亲。当时我学高级英文不久,对自己的英文发音很没信心。大伯为了检测我的英文水平,逼着我给他读课文,并为我纠正发音。记得有一个单词叫debt,当时我多读了一个音。大伯发现后,一遍遍地纠正我,直到我读准为止。现在,每当我看到这个单词,总会想起那年夏天大伯的教诲。
无论是我的高考录取,还是我的考研读博,大伯总是在关注着我的学业选择。我高考那年,他顶着炎炎烈日,骑着自行车去北京广播学院,为我打听录取消息。我大学毕业那年,他为我安排转学事宜。毫不夸张地说,假如没有大伯的帮助,我就不会圆了我的进京梦,更不会遇到我的老公,当然就不会有我现在的家。
因为工作的缘故,大伯常来美国出差。十年前的现在,我们刚刚在美国买了第一栋房。那年大伯刚好有一个出差的机会。为了到我的新家看看,七十多岁的他中转换了好几次飞机,特意到圣路易斯来看望我们。我在国外看到大伯,就像看到自己的父亲一样。我们聊家事,我们一起下厨房。为了给不善厨艺的我示教,大伯耐心地告诉我做油焖大虾的秘诀。
最难忘的,是我第一次回国那年。因为医生意外发现了我的脾脏囊肿,我急需手术治疗。为了帮我找到北京最好的医生,大伯和我一起挤北京的公共汽车。在瓢泼大雨中,他拉着我的手,去北京各大医院寻医问药。身为学医的我,曾经得到过大伯这么多无私的帮助。而我,却没有做到“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这是何等的惭愧。
今天堂兄奔丧归来,带回了大伯葬礼上的录像和照片。当录像带中的“好人一生平安”“友谊地久天长”“送别”的音乐响起时,我坐在电脑前不禁痛哭失声。大伯,您到底去了哪里?
翻看着堂兄带回来的一张张彩色照片,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为公村,北外西门,北外餐厅……,多熟悉的地方。照片中校门前今日的大学生,多像当年的我。人流依旧,只是没了大伯的踪影。
翻着,翻着,一张令我心碎的照片,终于把我击垮。在大伯的书桌上,右侧摆放着一套他编译的百科全书,中间的遗像下,是大伯的眼镜,公函,笔,和电话。书桌的左侧,在那个红色绸布包裹的盒子里,装着我大伯留下的几捧寒灰。
大伯,您生前在劳改农场里,已经委屈孤独了二十年。如今,您一人在家,我们怎忍心让您再次孤独一人?父母在,不远游。可我们都漂游得太远太久了。回想着您对我的关爱,我该如何面对您寂寞的寒灰?
让不孝的侄女给您唱首歌吧。愿我的歌声能飘过大洋,陪伴着您走向天堂的大门: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霄别梦寒。
12/11/09 12:10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