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擒狼记： 第十八节

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擒狼记

作者： 八峰

第十八节

话分两头，就在周源等六人连夜驱车赶到广元、追查1182次编组列车的同时，位于成都市一环路正北方向的成都火车站里正处在一片极度的混乱之中。突然而至的数百军警封锁了火车站的进出站口、东西两个候车大厅以及车站广场周边直到一环路口的多条街道。所有正待发车或做短暂停靠的客运列车也被紧急扣留等候检查；成百上千的旅客被困在了车站里或站前广场上。不知所以的旅客们开始焦躁起来，愤怒与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不满的咒骂声与小孩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几个小时过去了，近三百名军警排查了车站内外数十个地点、八九趟列车和数千名被扣留的旅客，累得筋疲力尽，却根本没有发现逃犯崔英浩的踪影。刘绪岚、石晓峰和曹行虎等人在极度失望与沮丧之下不得不结束了在火车站长达数小时的大规模封锁与搜查行动。

顶着巨大压力支持了这项突击搜查行动的省公安厅刑侦局副局长许子建脸色阴沉、终于忍不住对石晓峰和刘绪岚发起了脾气，指责他们在情报不准、状况不明的情况下仓促实施了这次大规模搜捕行动，不仅造成了经济与社会上的重大负面影响，还极可能打草惊蛇，令罪犯潜逃远遁。

“还有——这个周源和林益中他们那几个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也联络不上？”许子建余怒未消、面带慍色问道。

“不知道——最后一次联系是三个半小时以前，由他们留在成都西站的一个武警战士打来的电话，报告说他们随车所带的车载报话机出了问题，周科长和林队长等六人已经开车追去了广元，说是目标可能搭乘了某一趟北去的货运列车逃跑，他们想去追赶。”石晓峰老实答道。

“哼！这个周源——他根据什么就认定那个目标是从成都西站搭乘了货运列车向北逃窜？不等指挥部的命令就带人去追——也是在自作主张、乱弹琴！”许子建说着又气恼起来，然后看着石晓峰说道：“马上恢复车站秩序，你的人和武警第三中队立刻准备配合省厅治安局一处针对成都宏发贸易集团公司的扫黑突击行动；至于你们——” 副局长瞥了一眼刘绪岚和曹行虎，冷冷地丢了一句：“回指挥部去向你们的上级解释一下吧！”

回到省公安厅刑侦局的指挥部里，刘绪岚和曹行虎顾不得心中窝火和身体上的疲劳、立刻与北京反谍局总部进行了电话联系，向钱兆民汇报了在温江兴隆镇和成都火车站所进行的搜捕行动。

“嗯，看来那个周源的分析和判断是对的——我们先前的情报也显示：崔英浩本来的逃跑方向就是北方，他偷偷搭乘一列货运火车北上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你们也需要转移工作重点；”钱兆民在电话上说道，“这样吧，我这里刚刚收到了一些最新情报，我再请示一下部里首长对下一步行动的意见，然后再以密电形式给你们发过来！”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指挥部应军方小组的要求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军方的刘绪岚、曹行虎和二部西南处处长朱孝林参加了会议，而四川省公安厅方面则为许子建、石晓峰和配合行动的省武警一支队参谋长张济民。

“我刚刚向钱局长汇报了自昨天下午以来在成都展开的行动，收到了他最新的指示和两封密电。根据最新情报，朝鲜方面营救崔英浩的计划已经基本上清晰了——其驻华使馆一等秘书兼文化参赞朴良玉将于两日后前往西安，然后到法门寺参访；朝方的计划是让在逃的崔英浩也同时潜往法门寺、设法与朴良玉见面，然后利用朴良玉的外交官身份和外交专车来庇护崔英浩，带着崔离开陕西返回北京进入朝方使馆；再设法将其送回平壤。”刘绪岚拿出一份密电向众人说道。

“哦？他们可以这样做吗？那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吗？一旦被我们的军警发现拦截下来怎么办？”石晓峰忍不住问道。

“唉，石处长，你可能不太了解，”刘绪岚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电报、语气中充满无奈地说道：“根据《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没有派遣国外交官的同意，驻在国的执法人员不可对外交官的外交专车进行搜查盘问；如果我们强行拦截朝鲜使馆一等秘书的车辆进行搜查，必然会造成有重大影响的国际事件——总部和外交部都不会同意的。所以，一旦崔英浩钻进朴良玉的专车，这件事马上就会上升成为一个外交事件，我们就无法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了！”

“那怎么办？”曹行虎瞪着眼睛问道。

“只有一个办法：尽量阻止崔英浩与朴良玉见面，设法在他们见面之前就抓捕崔英浩。”刘绪岚蹙眉说道。

“可现在咱们与周源他们也联系不上，不知他们现在到了哪里？更不知道那个崔英浩是不是已经搭上了北上的货运列车？”石晓峰担忧地说道。

“看来，周源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崔英浩肯定是逃往陕西方向去了，而且并没有搭乘普通客运火车、而是爬上了一列货运列车——唉，咱们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的追踪了，我想他们也一定在努力设法和我们取得联系；不过、我刚才所说的情况他们并不知晓，更为复杂严重的情况即将到来——”刘绪岚担心地说道。

“还有什么更为复杂严重的情况？”许子建不满地盯着女行动组长问道。

“哦——这是反谍局刚刚发来的第二封密电，”刘绪岚扬起了手中的第二张纸：“朝鲜情报机关第十七侦察局已经派遣了另一组特工秘密潜入我国，行动代号为‘灰雨’，由第十七局大名鼎鼎的杀手特工姜成南上校率领。”

“他们也是来营救崔英浩的吗？”石晓峰问道。

“这个灰雨行动小组的目标也是崔英浩，但到底是来营救还是杀人灭口尚不清楚，这一套在朝鲜的特务间谍活动中十分常见：救援不成便杀人灭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所以这就是个类似于克格勃【2】的‘清洁小组’。”刘绪岚目光里出现了十分的担忧。

“那要赶紧通知周源他们啊！一个崔英浩已经十分危险，再加上这么个杀手小组、后果真是难以想象！”石晓峰焦急地说道。

“是的，”刘绪岚点点头、看着许子建和朱孝林说道：“所以当务之急，是我们要马上赶到西安、调集人手、布置相关搜捕行动，同时尽快与周源小组取得联系，在陕西省公安厅和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找到崔英浩的下落并阻止其与朴良玉的见面；同时做好迎击灰雨行动小组的准备。 反谍局领导发来的电报也是这个意思。”

“嗯，那这样吧，”朱孝林沉吟了一下：“我马上跟成都军区空军联系一下，让他们安排一架飞机，尽快送你和行虎以及行动小组的人员去西安；我再给陕西省公安厅也打个电话，请他们调拨力量支援；成都这边的情况与善后的事务就拜托许局长和石处长了，请你们支持和理解！”

“也只好这样了，”许子建点了点头，“现已查明，就是这个朝鲜特工崔英浩和死了的那个柳山，两人在云南保山板桥镇劫持了西南地区大毒枭、藏匿于成都市内的同安社黑帮头目吴从友派往云南省德宏州的吉普车，杀了吴从友的两个手下、劫走了车上交付购买毒品的八十万货款；在雅安毛家坝、又打死了吴从友手下黑帮分子十人，在随后的逃亡途中还杀害了无辜山民和过往司机两人，总共欠下了十四条人命！给成都乃至整个川西南地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这些都是我们公安厅目前面临并亟需解决的问题！”

“可是，周源、定国还有林益中、王健他们六人已经卷了进去，现在身处险境，咱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吧？”石晓峰忧心忡忡、神情激动地看着副局长说道。

“这个石处长你不用担心！”刘绪岚抬头说道：“成立联合调查小组是贵厅与我们反谍局领导共同决定的，周源等六人小组在相关追捕活动中判断正确及时、行动果断，他们的行动也是我们下一步行动的重要保障和力量，我们当然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我相信，他们正在追踪崔英浩的途中，而唯一的通讯手段——那部十五瓦的车载报话机一定是出了问题、所以暂时跟我们失去了联系；以周科长的智慧、他一定会灵活应变、妥当处置，而且会尽快寻求陕西当地警方支援帮助，恢复同我们的联系，我们也会要求陕西警方尽一切努力寻找他们，一旦有了他们的消息，我将立刻通知你们！”

近三个小时后、十一月十八日的早上六点五十五分，一架安24军用运输机降落在了西安机场，前来迎接反谍局行动小组的有陕西省公安厅刑侦局副局长李虎、刑侦局一处处长萧维汉、解放军总参二部驻西北办事处副处长谢志鸿等人。

“怎么样？有没有四川省公安厅周源那个小组的消息？”刘绪岚走下飞机后朝谢志鸿劈头问道。

“还没有，”谢志鸿摇摇头，“我们已经查了——今天凌晨以来从成都到达陕西的货运列车有几趟，最早的一趟是从成都西站到宝鸡的1182次编组。”

“宝鸡？那可是个中转大站，车次很多，如果周源判断是对的，崔英浩一定就是搭乘了这趟编组到达了宝鸡，恐怕已经搭上了某一趟车来到了西安或者法门寺！可是这个周源小组为什么还没有联系我们？”刘绪岚蹙眉说道。

一行人从机场乘车来到了陕西省公安厅，受到副厅长田丰等人的接待，李虎奉命在省公安厅刑侦局设立了联合指挥部。简单说明来意、提出了支援要求后，刘绪岚等人匆匆吃了些早餐，随后通过加密电话与北京反谍局总部进行了联系。

“这样，我先赶去法门寺进行勘查和布置，你先留在这里和西北处及陕西省厅的人一起商量筹划联合行动并建立通讯，一旦有周源小组的消息马上通知我，然后派陈延河带一个小组立刻赶过去增援——如果周源他们真的追踪目标到了宝鸡，也需要有个接应的力量。”打完电话后、刘绪岚对曹行虎说道，随后钻进了一辆吉普车、带领着几个行动组的特工人员和谢志鸿、萧维汉等人一起赶往咸阳以西的法门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