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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 (第一部分)
人的大腦記憶,像一部電腦,儲存空間有限,不能"照單全收",必要時需要"丟卒保車",把無用沒價值的刪除清理掉,使餘下的部分得以"優化"和存留。
雲兒和丹妮從青少年起就很要好。她倆的故事,極像一本陳舊的書,首頁與封底全無,中間的夾頁也少了許多,留下來的部分零零碎碎,整體看還算完整。雖然內容五味雜陳、雜亂無章,蘊藏著人本性的"美與丑”,但還是值得存留和回味。因為終有一天,那缺失的封面封底都會補上,成為一本相對完整的“書”。
一
雲兒和丹妮出身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家庭,住在相距甚遠的不同區域。不但如此,她倆的性格也截然不同,一個內向,一個外向。然而,她們竟然會相識,並成為"閨蜜",實在是不可思議。
丹妮年長雲兒一歲,出身書香門第,主要是指著她父母雙方的家族說的。祖父母是中醫師,外公外婆也是讀書之人,她父母的幾個兄弟姐妹,也都是醫生、教授、工程師等,唯有她父母學歷不高。
丹妮四五歲時,被父母送到外婆家撫養。母親是長途列車員,幾天回來家一次。父親因那個時代說了些不該説的話,被送到勞改工廠監督改造。雖然每天可以回家,但沒有人身自由。
丹妮皮膚“小麥色”,個子不高,身材微胖,雙腿短粗,但五官長得比較"周正”,眼睛鼻子嘴巴各具各位,間距適當,擺在一張橢圓形的臉上還蠻耐看的,即使有幾顆零星的雀斑"鑲嵌"在雙頰上,似乎也不影響視覺整體上的美觀。
丹妮的姥姥住在另外一個城市,是文化人。她對丹妮的成長有很深的影響和薰陶,使丹妮從小比較喜歡看書,懂得的東西比同齡孩子多很多。
到了小學五年級,丹妮家裡已經多了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母親不得已把丹妮從外婆家領回來,擔負照看弟妹的責任。
丹妮母親的工作,每天要跟南來北往的人打交道,所以,她很注意外觀的美,上班一定要“塗脂抹粉”,把自己打扮得耀眼一點。她母親的面相長得實在跟"善”字搭不上,甚至有些凶巴巴的,說話舉止也非常做作。她母親的皮膚黑且粗燥,臉型上窄下寬,兩片嘴唇搭在一起有幾寸厚,兩腮似乎貼了塊肉旮瘩,額頭紋路東西延伸.....,總之,整張臉不招人喜歡,兇神惡煞,笑起來滲人,生氣的樣子就更恐怖了。每次丹妮帶同學來家玩,衹要碰見她母親在家,便會立刻逃掉,後面一定會傳來吼叫聲:"誰讓你領別的孩子來家的! 不是讓你好好照看弟弟妹妹嗎?" 這時丹妮嚇得不敢吭聲半句,趕緊去做家務。
丹妮父親脾氣很好,對丹妮母親"唯命是從",也嫌少聽他責駡孩子,對來他們家的小朋友很友善很尊重。她父親長得反倒是非常英俊帥氣:一米七五左右的個頭,筆直的身材,臉龐瘦削,鼻樑高高的,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眶裡,神情慈眉善目。雲兒每次看到丹妮家裡掛著她父母的結婚照,都忍不住會想:好英俊的一個男人,怎麼會娶這樣一個又凶又丑、又"撫眉弄姿"的女人做老婆呢?
丹妮家房子是日式的,小巧玲瓏,有三個睡房,空間卻很狹窄,每個屋子都是拉門,這樣不占空間。丹妮父母的房間稍大些,可以放一個雙人床,擺一張梳粧檯。另外兩間衹能各放一個單人床。好在她的妹妹很小,跟她父母一起睡。她家有兩處是雲兒所羡慕的,一是廁所在家裡,馬桶用手拉一下就可以沖水;二是,做飯用瓦斯爐,冬天有暖氣。
由於丹妮母親的工作特殊,他們傢隨時可以吃到一些別人家不常見到稀有食物。對丹妮來說,菜盤里有雞鴨魚肉是稀鬆平常的事。所以,她營養好、精力旺盛、身強力壯,跳繩可以一連跳幾百個都不覺得累。
丹妮貌不出眾,而學習成績卻給她加分了不少,尤其她很會寫作文,不知她哪來那麼多的想像力。她性格外向,是個"話癆",喜歡張揚,一件事情會滔滔不絕地講,繪聲繪色地描述;她走起路來挺胸抬頭,生怕別人説她個子矮;跟人說話時,她的眼珠子常向上一瞟一瞟的,一種傲氣十足的樣子。上帝賜給她一副好嗓音,歌唱得很好聼;她也很喜歡跳舞,是學校文藝隊的主幹,當時在同學中間小有名氣。班級里有幾個女孩是她的"崇拜"者,對她的話"唯命是從"。
二
相比丹妮,雲兒的背景相差甚遠。論家境,屬於"無產階級";論文化,世代祖輩都目不識丁,雲兒父母連一封簡單的信都寫不出來,常常讓鄰居代筆。他們有時收到家鄉來信,看不懂,就找人讀給他們聼;論出生時機,雲兒並不受歡迎,父親“重男輕女”,雲兒又體弱多病,成了他們的纍贅;論家庭氛圍,因為父母關係不合,日子從未有過安寧。所以,雲兒出生後的第一天,眼睛所見、耳朵所聼的,都是父母的廝打和叫駡聲,甚至常常攪得街坊鄰居雞犬不寧。
而雲兒住的房子,是幾家在一起的集合式樓房,全樓祇有兩個公廁,都在樓的後院,是蹲式敞口的那種,又髒又臭;平時做飯和冬天取暖,都需要劈木頭、拖煤塊、生爐子。雲兒家住的面積一共九平方米,除了一張床、簡單的櫥櫃和一個放衣服的木箱子,再沒有地方可以放其他東西。廚房是兩家共用。雲兒的母親雖然沒有讀過書,但很會治理家,重分利用床底下和屋子高度的空間,把糧食一類放在床下,把一些不常用的東西放在空中的吊板上。這樣,雖然小小的房間堆放了很多東西,但外觀看上去沒有那麼擁擠混亂。
雲兒的母親在懷她期間,那個時代客觀造成母親極度營養不良,加上婚姻不快的愁苦,或多或少影響到腹中胎兒,以至於雲兒一落地,就百病纏身,每天進出醫院猶如走平道。先是肝病不吃不喝;接著極度缺鈣,骨頭軟得撐不起皮肉,不會翻滾,不能站立行走;之後頭生瘡、無頭髮;身上到處生瘡鼓膿。可謂"命運多傑"。
人的生命的確不是人能左右的。按照雲兒如此多病纏身,應該是很難活下來的。是上帝的憐憫,賜她的生命如此頑強。雖經多方折磨,最終賴賴巴巴地活了下來。四歲終於"修成正果",成為一個正常孩子:有反應,會說話,瘡結痊癒,能吃能喝能走路,還提前一年進了小學。
也許被迫臥床"操練"了四年,雲兒練就了"忍辱負重"、察言觀色的功夫,但也“鑄造”了她內向性格,寡言少語,喜歡一人獨處。有時,她會突然搞出非她性格所屬的驚人之舉。大概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她突發奇想,把紅遍全國的一首歌“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自編成一段舞蹈,帶著鄰居七八個女孩子到附近一家百貨公司表演。她獨舞,其他孩子伴唱。如今想起來,連雲兒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愚蠢至極。
會走路之後,所遇之人都對雲兒説:"看這個小姑娘多俊啊! " 說句實話,雲兒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好看:臉胖嘟嘟的,皮膚白淨,還算好,可眼睛出奇地大,被人起外號叫"大眼馿";鼻子是“蒜頭”狀的,每次照鏡子雲兒都會用手使勁兒捏,恨不得鼻頭一下子能變成尖型的。當雲兒照鏡子時,心知肚明,自己五官單個兒看並不好看,搭配起來還算”湊合"。有一次和對門鄰居的孩子照合影,未曾想到,攝影師竟然相中雲兒的模樣,要免費給她照一個特寫放在櫥窗裡。母親聽說免費,當然高興,滿口答應,尤其他們還會白送幾張不同尺寸的照片。那家照相館位於市中心的鬧市區,人來人往,櫥窗的照片自然抓"眼球",而雲兒的照片擺在櫥窗的正中間。無形中"照片"給雲兒帶來了自信,不再覺得"大眼馿"的綽號有什麼不好,也不認為蒜頭鼻子有多麼難看不體面。
母親很喜歡打扮雲兒,主要也是要面子,不希望被別人說三道四瞧不起。雲兒母親的生活“理念”:“玉米麵肚子,的確良褲子”,就是寧可吃得差些,也一定在穿戴上過人一頭。母親常有一句“口頭禪”:"吃進肚子裡別人看不見,但是穿戴不成樣會讓人家瞧不起。" 正因如此,母親很能吃苦耐勞,精打細算,寧可自己少吃少喝,也要把孩子打扮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整整齊齊。夏天母親給雲兒買了一條很漂亮的裙子,淡粉底色佈滿了形狀不同的藍白相間的小花。冬天雲兒常穿的是一件深紅色毛衣,下身配上一條暗綠色條絨的背帶褲,看上去的確很帶勁儿。
雲兒骨子裡很霸道,加上學習成績不錯,常有小朋友的”巴結”。有的女孩子會從家裡偷出一些小吃的東西"賄賂"雲兒,好幫助她們做作業。甚至有人還把餃子裝在口袋里偷偸送給她。雲兒似乎覺得自己天生就應該是個”收受著",基本上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雖然如此,人總有不如意的地方。可能自幼就發育不良,從上小學,雲兒的個頭就不見長多少。雲兒在家裡門框一側劃出一道綫,每過一個月讓同學幇她量一下。"沒什麼變化呀," 雲兒被告知。學校上間操課排隊,雲兒永遠定位在第二排,幾個女孩子嗖嗖地都挪到後面了,書桌也移到後排,唯有雲兒幾年"紋絲不動"。體重更是讓雲兒尷尬,喝水都會胖,讓她無所適從。有一次學校體檢,基本項目就是量身高、秤體重。對於一個開始懂得愛美的女孩子來說,恰恰是她很在乎的兩樣。那是該穿厚衣服的秋季。上學前雲兒做了精心的準備,把毛衣秋褲通通脫掉,只穿內衣內褲,再加上薄薄的上下外套,心想,這樣體重一定會輕不少。誰知,她被安排在一個瘦瘦大個子的女生後面。人家上秤,數字顯示八十九斤,等輪到她時,雙腳剛踏上,只見秤桿"砰"的一聲翹了起來,她心裡緊張極了。負責秤重的老師隨口説了句:“真是個小胖墩!” 傍邊同學哈哈大笑,指著雲兒重複老師的話:“小胖墩”。她臉紅到腳跟,一句話兒也說不出來。最後秤出來的重量竟然比那個女生多出十幾斤! 儘管如此,雲兒根本沒有毅力少吃飯減肥,索性也就這樣了。
雖說雲兒走路很晚,但智力卻絲毫未受影響。班裡名次一般沖在前面,尤其數學。她平時和哥哥喜歡看一些"燒腦"的書,搞一點小伎倆。就如,讓別人隨意想一個一百以內的數字,乘以67,然後把末尾的兩位數字説出來,她會在幾秒鐘內猜到他們心裡所想的數字是多少,完全不用紙和筆計算,使別人覺得她很神奇,如此聰明過人。
三年級雲兒被選為學校通訊報導員,可以寫文章歌頌黨、以及班級的好人好事等。如果文章被選中,就會登載在學校的黑板報上。雲兒曾有一篇文章很得意,標題:”身殘志不殘”,使其"名聲大噪",而且文章篇幅幾乎覆蓋了整個黑板板麵。文章內容主要寫了一個腿有殘疾女生。説有一天她如何頂著淩冽寒風,冒著漫天大雪,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經過好幾個小時的艱難,最終到達了學習小組,以此稱讚她的刻苦學習精神和毅力可佳。故事描述傾注了很多溢美之詞在那個女同學的身上,儘量凸顯她的“英雄氣概”。然而,故事並非真實,完全是雲兒想出名杜撰出來的。可悲的是,雲兒得到誇獎,卻心安理得,絲毫沒有不安,反而覺得自己太有"才"了。被美其名曰"身殘志不殘"的那個同學,同雲兒一樣,享受在其中,也沒有覺得羞愧。可見,人在“虛榮”面前,良心的功能完全失效,不管是孩子還是大人。
由於長期處於別人的讚美表揚中,似乎所到之處人見人愛,雲兒內心便滋生出一種"孤芳自賞"的傲氣。俗話説: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了小學六年級,換了一位語文老師,看雲兒橫豎不順眼,對雲兒的"才華"極其不感冒。感謝上帝,在雲兒的人生中,用祂憐愛的手輕輕"戳"了雲兒一下,在人看似不合情理的"遭遇",其實,它抑制和阻擋了人因狂傲和無知犯更大的錯誤。雖然那時雲兒並不曉得背後的意義。
有一次寫作文,忘記老師給的主題是什麼,只記得雲兒在其中有一段描述:春天的風,溫柔得像少女的手,撫摸在人的臉頰上,令人愜意......。作業交上去後,自己很得意這段擬人的描述,以為會像以往一樣,老師會把她的作文當作範例在課堂上"宣讀"。然而,完全相反,這位老師在課堂上竟然當眾厲聲厲色地對她說:
“你給我站起來! 看看你的作文都寫了些什麼!小小年紀,頭腦會那麼複杂骯髒! 什麼'少女的手,撫摸....' ,竟然寫出如此下流的話來!”
那可是大庭廣眾之下,當著全班四、五十個同學的面啊! 課堂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笑聲,似乎平時對雲兒嫉妒的人,此時借機一股腦兒地發洩了出來。記得那天,雲兒低著頭,掰著手指,沉默不語。對她來說,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委屈和打擊。面對老師莫名奇妙的指責,她有些糊塗:是老師內心太骯髒污穢呢?還是本身她的小頭瓜太複杂? 說的也是,如果將那個時代定格在一個相框裡的話,雲兒的這段"描述"的確不適合擺進去,也不是她的年齡該想像出的“圖片”。
三
從此,雲兒的"好運"一落千丈,曲曲折折、磕磕碰碰的事情接連不斷,似乎順風順水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人並不曉得,人生有太多不可預知的事,總覺得自己料事如神,可以掌控一切。
女孩子到了青春期,各具不同的美。雲兒不知什麼時候突然長高了很多,身材向上拉長,出落得有幾分"姿色",不再是"小胖墩",開始被男生注意。尤其雲兒做了一套“紅色娘子軍”演員服裝,穿上走在街上,更加“招蜂引蝶”。每天放學,總有三一幚五一群的男孩子尾隨在身後。雲兒清高得不得了,對這些小男生連瞥都不瞥一眼,沒有一個入她的“法眼”。
準備上初中前的那個暑假,也是小學六年級剛剛結束,學校集體組織去看話劇,帶著"政治任務”,不可缺席。雲兒生來就不喜歡京劇粵劇,所以,隨身帶了一本小說,書名”江畔朝陽”,是用同學姐姐的書證从圖書館借來的。其實,那個時候沒什麼”名著”可閱,平時看的都是哥哥搞來的沒頭沒尾、雜七雜八的書。“飢不擇食”,有書看,雲兒就覺得很知足了。
進到劇院,雲兒的班級的座位被分到樓上。雲兒一坐下就拿出那本小說看。不知什麼時候她兩旁的座位換成了兩個高年級的男生。其中一個開始跟她說話,雲兒沒有搭理。過了一會儿,另一個男生一把將書搶去,還肆意把雲兒脫下放在腿上的外套也拿去,从兜裡翻出她用掛曆自製的一個小錢夾,裡面有一張她穿新疆舞服和帽子的照片。接著,這兩個男孩子就跑出劇場,雲兒不得已隨後跟了出去。在劇院門口,無論雲兒怎樣央求,他們都不肯退還書,前提是除非雲兒同意做那個叫“京子”男孩子的女朋友。因為書是從圖書館借來的,雲兒迫不得已答應了,而且同意第二天晚上還見面。
第二天晚上雲兒按時”赴約”了。看那個男孩子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他是一個十足的”小地痞”。一見面,他就要雲兒答應做他永遠的女朋友,而且還拿出一把小刀在雲兒眼前幌,威脅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客氣了”。雲兒當時被眼前的一幕嚇懵了,怎敢不答應呢?接著,那個男孩把她帶到一個偏僻地方,開始對她動手動腳。雲兒擔心他進一步會對自己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瞬間想出了一個主意對他説:"今晚出來我沒有告訴父母,回家晚了他們定會到處找我。不如我們這個週末早一點約會,可以多一點時間呆在一起。"
然後雲兒僥倖地問了一句:"書和照片可以還我嗎?”
他答應了,但條件是:”書和照片下次見面還你。如果你騙我,週末不來,我會找到你家,殺了你!”
約會地點在公園門口,時間傍晚五點。
那是雲兒有生以來第一次面臨從驚恐到絕望。她不知道該怎樣跟母親講,尤其背著母親出去“約會”過一次。离週六還有兩天的時間,如果兌現承諾,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很可能那兩樣東西也拿不回來;如果不去,以後還敢出門嗎?命根本不保。權衡利弊之後,雲兒還是選擇"報警”,尋求幫助。那時派出所已被取締,改為“民兵”辦事處。他們听了雲兒的情況覺得事情很嚴重,立刻安排抓捕行動。他們做了詳細計畫,讓雲兒按時赴約,囑咐她見面時要保持鎮靜,不可驚慌露出聲色,他們的人會埋伏在附近。並告訴雲兒,如果確定是那個男生,就大喊一聲:“就是他!”,他們會立刻沖上去抓人。
雖然一切安排就緒,但是雲兒的心仍懸在嗓子眼兒。雲兒"赴約”的那個傍晚,夕陽懸掛在天際的西邊,懶懶的遲遲不肯退去,空氣異常濕潤涼爽。雲兒穿著一件帶碎花的淺藍色上衣,很舒服的"的確良”面料,提早十分到了公園門口等著。剛到五點,來的人不是“京子”,而是另外一個男生。“京子”很鬼頭,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所以,他找了別人先來探風。誰知那個男孩剛湊到雲兒跟前,要說話時,埋伏在附近的其中一個”民兵"未等雲兒喊,他卻大叫起來:“抓痞子!” 等雲兒反應過來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一群“民兵”呼啦从四面八方涌向那個男生。那個“探子”見此情景拔腿就跑,飛快地鑽進公園裡面,消失在人群中。這讓在遠處觀望的“京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即刻也逃得無影無蹤。
這次抓捕行動驚動了整個市區。沒有抓到"京子",雲兒更加恐懼了,擔心他一定會實行報復,找上門來殺了自己。
第二天,“民兵”處的一個負責人來訪,竟然把那本小說和照片都帶來了。原來“京子”被那個晚上的陣勢嚇掉魂了。當晚他就打聽到了民兵隊長的住處,把照片夾在書裡,放在隊長的家門口,敲了下門就跑掉了。隊長開門出來,看到地上放著那本小說,裡面夾了照片,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隊長,我錯了,我不會再找她了。請把東西還給她。"
東西是”完璧歸趙”了,但是,在雲兒的內心卻永久刻上了”驚恐”二字,尤其那句話:“以後我會找到你,殺了你” ,晝夜都浮現在腦海裡。雲兒根本不敢上學,連門也不敢踏出一步。此時更雪上加霜的是,鄰居從大人到孩子,看雲兒的眼神一夜之間都變了。一時間謠言四起,説雲兒本來就是個不安分的女孩子,常跟不三不四的男孩子一起鬼混,而且搞出大肚子不敢出門,也不敢上學。每天白天雲兒不得不用床單把窗戶遮上,因為常有一群男孩子趴在窗戶上大喊大叫,説:”你的孩子該生出來了吧?”
雲兒自四歲之後身體無恙,未曾想到,十多年後因此經歷,不但身體垮掉,心靈受到重創。雲兒從裡到外都病了:心情抑鬱,少言寡語,偷偷流淚;全身浮腫,不能吃任何帶鹽食物;沒有食慾,體重急速下降,人瘦得幾乎一陣微風就能颳倒;每天衹能躺在床上,一起來就心慌得不得了,兩腿腫脹得無法行走;.....。母親帶著雲兒四處求醫,中醫西醫,服用了各種藥物,浮腫慢慢有些好轉,但是,心境越來越糟。這時,雲兒想到了死,覺得那是唯一的解脫。有一天她想把一瓶子的鎮靜藥全部吃掉,不巧,被母親發現。母親立刻坐在地上大哭起來,説:“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如果你想死,我也不想活了!”
看到母親悲傷的眼神,聽到她撕裂肺腑、充滿委屈的哭聲,雲兒心軟了,對自己説:不可以對母親如此無情,她一生已經很苦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苟且地為她活了下來吧!
不能出門也無法上學,只好搬家,換到遠一點的市區。三個月後,雲兒轉到了一所沒人認識她的學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