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與楊光討論] 革命不是必須,而是無奈
張三一言
楊光先生:經你解說後,我認為你的說明是對的。再一次拜讀了你的大作,證明我確是未完全讀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我還是有一些稍微不同的意見,提出來向你請教。我認為革命並不是必須不必須問題,而是能不能避免的問題。因為從人性或現實利益看,民眾都沒有革命的必要(即必須性)。但是,革命是因為統治者堵死了所有民眾期待可走的非革命之路,並累積社會矛盾,造成非用革命手段不能解決的社會問題。於是革命就不由你需要不需要而發生了,民眾也不得不無奈地接受了。
我不是社會活動家、政治家,從來沒有搞過任何社會活動,就是被論敵貶稱為口頭革命派那一種人。我認為“極權之下無改良”不是個人經驗之談,僅是從事理常識和邏輯推導的結論。我有一個極大的困擾,不知道是我表達能力出問題還是別人有意無意誤解了我的評論主旨。我談革命的所有文章都是旨在“維護民眾有革命權利”,而不是“提倡革命”或“鼓吹革命”。但是,我的爭論對手絕大部分都把我理解成為後者;然後在這個理解上進行批判。如果你細心的話,你會理解到,我並不反改良,只是反對改良派中的一部分人的反革命──反民眾革命的權利。我支持改良,並指出現今改良應做的事,即你所說的“須從點滴小事做起”。我建議的“小事”就是從最低要求做起,點滴地創造可改良的社會條件;就是說做一些迫統治者接受改良的小事。
說到人命寶貴,我在其它文章中給出了確實的資料和數字,說明中國近五六十年來,反革命比革命狀態下死人要多得多。
“諌言”,是改良的一部分內容。我現在正式回應是,我不反對。但是,要有分寸。我不但能容納“諌言”,即使是遼寧莊河千人下跪上訪,市長孫明被責令辭職一事,我對這些下跪的民眾還是持理解諒解同情支持態度。當然對下跪本身是持批判態度的。我這個被稱為口頭革者,寫了那麼多有關革命文章,目的之一就是能調和革命與改良關係,在兩者間找到共識,以求同存異。
說開來再說,我理所當然支持你說的國內“公民向政府(哪怕是一個您和我都信不過的政府)提要求、發抗議、擺事實、講道理”的思想和行動(國內好像還沒有公民,只有臣民,且不議)。但是,我不得不回嚴肅回答你:若有國人真的像你說的“提著菜刀、扛著鋤頭去跟國保、公安、城管、政府裡的“敵人”對壘去”的事實──確實地說,近十年八年,幾乎天天出現這種事實,最是名案例者就是翁安楊佳楊義鄧玉嬌事件──我是義無反顧地提支持的。但是,不少改良派中人,指責翁安民眾楊佳楊義是刁民暴民。這就是我與那部分改良派中人分歧所在。
我上面所說的支持,只是肯定和支持已出現的事實中呈現的人們的“權利”,而不是說我鼓吹這種行動。這點請不要誤解,這點也是我一直被一部分反革命改良派指責的重點。
張三一言 20100425
楊光 寄給 weiquanlianmeng
顯示詳細資料 16:33 (36 分鐘前)
張三一言先生:我贊成改良,但並不反對革命。歷史上某些革命我是反對的,比如法俄革命、1927年的國民革命以及中共革命(包括49年的武革和66年的“文革”),但我從未一般性地否定革命。
人民誠然有革命的權利。但這並不意味著革命總是必須的,更不意味著革命者就是高尚的。何況還有革命是否有現實條件、是否有成功可能的問題,諸位也須有所顧慮吧?也許您本人就有動員群眾、發動革命、並確保成功的高招?但生命是寶貴的,革命者和被革命者(包括您所謂“敵人”在內)的生命,都很寶貴。
是否“極權之下無改良”,恐怕您說了也不算。實質性的改良確實很難,但凡大事亦皆須從點滴小事做起。未必當前中國就一切事情都已凝固不變、至毫末無可改良的地步?總還有些事情是可為的。有些閘門一旦開了一條小縫,是再想關也關不上的。
“諫言”大概也並不丟臉。聽不聽在他,諫不諫在我。知其不聽而諫之,也沒什麼不可以。共產黨不聽,未必人民也沒聽。若誰都不聽,我們自己在聽。造未來需要先造共識,造新果需要先造新因。缺乏普遍的社會共識,倒是改良或革命均無成功之理。
您和您的朋友們總愛說改良是“跪求”。還有什麼緣木求魚、與虎謀皮、對牛彈琴一類的貶語。反正我是沒有“跪”過的。劉曉波先生雖講“沒有敵人”,但我知道,在國內恐怕還沒有幾個人比他更稱得起是一個頂天立地、有膽有識的漢子。或許香港的、海外的“有敵主義者”們都更勇敢、更厲害一些?那誠然可敬可畏,我輩自愧不如。但公民向政府(哪怕是一個您和我都信不過的政府)提要求、發抗議、擺事實、講道理,這跟“跪求”又有什麼關係。難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們國內這些人都提著菜刀、扛著鋤頭去跟國保、公安、城管、政府裡的“敵人”對壘去?
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