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治与调伏---庄春江

作者:chico  于 2014-3-26 10:19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作者分类:佛学文章|通用分类:信仰见证

关键词:初学者, 超越, 而且, 开发, 如何

  在六根面对六境的认识发展过程中,我们凡夫,不要说是能保持在「明触」的状况,让「触」就停留在「触」,不要继续发展出杂染,即使离「受」就止於「受」的程度,也还差得很远,多数的情况是「爱」会禁不住的从触、受中发展出来,然后一路到达忧悲恼苦。如果常常在忧悲恼苦这一头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久了也会磨损自己对佛法的信心,不利於佛法的修学。那麼,如何才可能有所转变,而朝「受就止於受」、「触就止於触」的「六触律仪」目标迈进呢?
前面说,远离欲贪的修学过程是「调伏、断除、超越」,调伏是进入远离欲贪修学的起步,这对常常处在忧悲恼苦这一头的人们,特别有帮助,值得初学者重视。什麼是调伏?调伏有调教、降伏的意思,也就是不断地调整偏差的行為,将之拉回到目标区来。调整偏差的行為,需要的是对治,不同的偏差行為,常常需要不同的对治,而且,对某人有效果的对治方法,对其它人不一定有用,所以,对治通常是很多样化、个别化的,常常因人因事而异,这也是特别需要个人用心开拓的修学。以下尝试提出一些可能有用的对治原则,以為各自开发调伏对治方法的参考:

一、观念的改变-- 直其见

  八正道中,以正见為首。正见的建立,是最初的基础,也是最后的目标(慧的成就)。如果目标错误,观念不正确,那麼,不管有怎样的努力,方法多麼犀利,其结果也还是枉然。目标模糊,一开始对焦偏差,那麼,差之毫釐,终究要失之千里。
  首先,必须要认识到「贪、瞋、痴永尽,一切诸烦恼永尽」,是解脱圣者的模样[1]。如果确认解脱是我们学佛的目标(佛陀也是解脱者),那麼,理当心悦诚服地接受「贪、瞋、痴永尽,一切诸烦恼永尽」这样的行為模式,并且,也当成是自己努力的目标。如此一来,当我们生气的时候,还会认為自己是气得有道理,是不得不气,都是别人惹的才会生气吗?如果还认為「有时候生气是有用的」,坚持「生气的必要性」,观念不作调整,那将永远到不了「瞋恚永尽无餘」的目标。瞋恚如此,贪爱也是如此。
  再者,让我们从「无明、爱与有情」,三者有什麼关係来探讨。佛陀明白地指出:无明与爱,是有情轮迴生死,烦恼苦迫的原因[2]。為什麼爱也是引起烦恼苦迫的原因呢?在一般的观念裡,不都是歌颂爱情,讚叹有爱最幸福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麼,佛陀為何要说,「若爱生时,便生愁慼、啼哭、忧苦、烦惋、懊恼」,而不随一般人说「若爱生时,生喜心乐」[3]?原来,爱还是根源於无明,以无明為动力而向外展现於情感上的。无明是什麼?最主要的无明,是实在「自我感」的执著,称為「我执」。自我感是一种真实自我的感觉,但这仅是一个事实上不存在的想法与错觉,一种眾生深沉、坚固的错误认知,而我们却常常不知不觉地,為了满足这种感觉而执著。最强烈自我感的展现,就是主宰欲,例如,要就是要,也不管客观条件如何,如说,「我不管,我就是要这样」,就是主宰欲的典型表现。而最细微深沉的我执,是「我也不比他差」之类的慢心,称為「我慢」。我们所有的爱,包括了对自身的「我」,以及与自己相关的「我所」,而且,纵贯了过去与未来。我们所有的烦恼苦迫,没有不是从这「实在的自我感」出发的,所以说是爱的根源所在。有时,我们常常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爱子女,爱家庭,爱眾生,爱社会,爱国家,爱地球……,很像都不是為自己,有可能因此而自觉神圣与充实,而看不到是自己将子女、家庭、眾生、社会、国家、地球当成是「我所有」的微妙情愫,还都不离自我的延伸,虽然微细,但还是与无明相连。所以,当我们试图解决烦恼时,如果不能追查、反省到「自我」这个层次,那麼,是不能有直捣黄龙的效果的。

  佛法最独特的思惟,就是主张具有普遍性的缘起法则,并且特别注重用於人生烦恼苦迫的解决,这是佛陀时代其他宗教、哲学所没有的。今天,如果有人在解决人生问题上,也以缘起法為普遍性的主张,其实都可以看做是佛法的,因為,佛陀说:「若见缘起,便见法;若见法,便见缘起。」[4]而且,经典中也还有尊者须菩提「见缘起(空)则见佛」[5]的典故。可以说,离开了缘起法,就离开了佛法,缘起法是足以代表佛法的。缘起法的定义,就是「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也就是说,一切的存在,都是「此故彼」因缘条件下的存在,而没有那种独一、永恆、真实不变的东西,也没有绝对的如何如何可说,一切都只是相对的存在与展现。以缘起法作思惟,充分地尊重自、他的高度相互依存关係,这是佛法正见。以这样的观念,多作这样的思惟,会有助於降低自己贪与瞋的力道。

二、延迟满足-- 三思而后行

  延迟满足,这是近代心理学家提出来的心理训练方法,原先的实验设计,是提供一个未来较优厚的福利為诱因,以克制眼前的欲求,未来的利益是手段,重要的是克制眼前的慾望。虽然这个方法不是出於佛教圣典,但方法中有克制自己慾望的特色,可以是佛法修学调伏欲贪的参考,值得一提。这是说,当我们想要採取某些行动,来满足我们眼前的慾望时,先刻意的缓一缓,我们会在这缓一缓的克制中,感受到慾望的强度 -- 佛法称為「味」。如果克制得很辛苦,表示慾求很强,也表示黏著很强,必须更加警觉,这也是修学成果自我评量的一个很好的指标。

  古代佛教的论师们,分析我们的行為发动过程為「审虑思、决定心、动发思」,称為「三思」[6]。这是说,我们的语言行动,是从念头的反覆思量,经形成决定,到蓄积发动,才表现出来的,即使是「无心」的行為,也有这样的歷程,只是我们不自觉罢了。这个过程,与我们前面说到的认识发展过程,也大略相近。克制冲动,延迟满足,就是希望能在审虑、决定的阶段中,争取较充裕的时间,可以让佛法正见,佛法的思惟发挥调伏、修正的功效。

  再从现代对脑部功能的理解来看,延迟满足也确实有他的道理。前面说到,生理上负责解读来自感官器官讯息的有「杏仁核」与「大脑皮质区」,其中,主导理性思惟的大脑皮质,它的解读速度比较耗时,而有快速反应能力的杏仁核,又常常是情绪性的粗糙反应。所以,快速、直接、反射式的慾求反应,通常少有来自大脑皮质的理性思惟,只有克制冲动的延迟满足,才可能提供一个缓冲时间,让大脑皮质有机会发挥其应有的理性功能,也就是说,让我们有「如理思惟」 -- 以佛法的理则思惟的机会。

  例如,有一次佛陀提出了五种方法,来教导比丘们消除恶念。其中,第二种方法说:「观此念恶有灾患」[7],也就是说,藉著推想如果依这样的念头去做,会有什麼不好的后果(灾患)发生,来打消坏的念头。能够推想会有什麼恶果发生,当然得要有缓冲时间,否则,欲求一起就急著反应,那能想到后果会如何呢?所以,我们应当善用延迟满足的缓冲,以佛法的价值观评估一下,行為的后果会怎样,以避免逞一时之快的冲动,造成自、他的伤害。

三、同理心的运用

  同理心,是近代西方心理学裡的名词,大略的意思是要能站在对方的立场,融入对方的情境来考量,而不要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以自己想当然尔的态度去待人处事。所以,同理心的实践,对我见、我执,以自我為中心的主宰欲,应当有一定削弱功效。二千多年前佛陀教导的「自通之法」,也与同理心的原理相近,佛陀举了一个譬喻说,如果有人要杀我,我会觉得恐惧、愤怒,我当然不想被杀。如果我自己都不喜欢、不愿意的事,别人也一定是这样的,那麼,我為什麼要杀他呢?能够这样想,就能不乐於杀生。除了杀生以外,还可以依此类推,而得到不乐於盗、不邪淫、不欺骗、不搬弄是非、不恶口粗言、不綺语的结论[8]。我不喜欢的,别人也一样,这和《论语》说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相同,都可以是约束自己遵守戒律,调伏自己免於伤害别人的想法。

  与自通之法相似的,是「亲人想」。「亲人想」是将对方当成是自己所敬、所爱的亲人来对待。例如,经中说,看见年纪比自己大的,就当成自己的妈妈,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就当成自己的姊妹,年纪比自己小的,就当成自己的女儿,以这样的观想,来对治淫慾[9]。当然,这样的方法是不限於对治淫慾的,也可以尝试广用於其他贪欲与瞋恚的止息上。

四、身远离-- 从身远离到心远离

  「依远离,依离欲,依灭,向於捨」是经中常提到的修行次第,可以配合五根[10]、七觉支[11]、八圣道[12]、四如意足[13],以及含摄在七觉支中念觉支的不净观、随死念、四无量心、安那般那念、无常想……等[14],许多修行方法来运用。所谓修行次第,就是修学上的相关先后次序,亦即前面这个项目(法)修习熟练了,才能进入后面一个项目(次法)的修学,也就是经中所说的「法、次法向」[15]。当然,在次第与次第之间,有可能是部分交叠衔接的,但整体来说,还是可以发觉其前后之别,所以可以称為次第。在「依远离,依离欲,依灭,向於捨」中,远离虽然是排在前面的,但务实地说,一般人能做到这一项,那也不容易了,所以后面三项,就先略而不谈。远离,当然以心能远离於欲贪执著為彻底,然而,当评估在某些不如法的环境下,自己还没有能力做到心远离,不為环境所转时,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身远离,就成為心远离修学的先修方便了。经中说「有漏(烦恼)从离断」[16],就有这样的意思。除了不去接近诱惑的环境外,如果已经处在不如法的环境而引起烦恼时,当然是要儘快地换个环境。譬如:当发觉自己贪著、瞋心已起时,换个环境,转移六根触对的目标,也是一种可能的止息对治法,如经中举「闭目」或「身避去」不看為例,来说明「不念此念」[17],就是这样的意思。这些,都是从身远离中,争取到六根的一些缓冲,作為心远离的前方便修学。

  除了避开自己无法承受的不良环境外,积极主动的选择良好环境 -- 亲近善知识,听闻正法,对一位学习者来说,也同样的重要。我们不能以一切随缘,而任自己随波逐流。儒家不也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话吗?不过,有时候受限於现实因缘的福报不足,不容许自己有选择时,努力於环境的改善,也可以算是身远离的一环。譬如,对自己的家庭、工作,乃至於社会、国家,有时候能留给自己的选择并不多,这时候,将佛法的道理,或佛法的精神,传播给自己周遭的人,在朋友、亲人间,能以佛法相互规劝,共同成就一个比较好的修学环境,这也是另一层的从身远离到心远离。

五、厌离想

  厌离想,是「生厌,离欲,灭尽」[18]修学次第中的「生厌」,这是《阿含经》中所常见的主流修学方法。怎样才会激发出厌离感?是苦,深澈地感受到苦。苦是一种压迫,也是一种不圆满、不能满足。為什麼不圆满、不能满足?是因為无常,更是因為贪爱!无常是缘起存在下的必然结果,不论是我们喜欢的、不喜欢的;善的、恶的都不会常存不变,所以,无常本来是相当中性的,但是,当我们有贪爱欲求时,就不一样了,对喜欢的,希望永远保持不变,对不合意的,希望它快快改变,只想以自己的意思来掌控,然而,现实上的无常变化,常常是因缘复杂而且是深澈难见的,很难完全掌握,不如预期而不如意,不如意的结果,苦就形成了。所以,当贪著生起时,如果能想到所有的存在,终将变化消失,不能永久拥有,因而能警觉到得而復失的祸患与苦楚,厌离心生起,执著的心就淡了。

  在「无明、爱与有情」的关係中,我们曾谈到无明与爱,可以说是我执与渴爱,两者间的关係,是密不可分的:渴爱的根源是我执,渴爱的彻底止息,必定要进入我执的破除才行。所以经中说,勤於无常观照的修学,能断除所有型态的贪爱、躁动、傲慢、无明,因為无常想能建立无我想,而稳定地安住在无我想的人,必定能因此而离我慢(最深澈细微的我执),而进入涅槃[19]。进入涅槃,也就是解脱,解脱也称為「灭尽」[20],这是灭尽了一切烦恼,灭尽了任何可以导致生死轮迴因缘的意思,而不是指死亡(因為佛陀以及许多阿罗汉圣者,他们在解脱后都还是一样地活著)。所以,浅的来说,从无常而以厌离想对治欲贪,深澈的来说,还可以从对治欲贪中,破除我执,离深沉的我慢,顺得涅槃。

六、慈心想-- 他有他不得不的苦

  慈心想,就是四无量心之一的慈心观,也就是后来在大乘佛教中,有更进一步阐扬的慈悲心。大略来说,早期佛教经典中的慈心想,多用来对治瞋心[21],是一个有效的对治修学法门。慈心想是一种假想观,这是儘量对别人的行為,给予善意与合理的想像,而不必在乎实际的情况如何,更不需要去查证。所以,当面对别人的侵犯而起瞋心时,如果能转而往「他必有他不得不的苦」;「他也是身不由己,没有能力自制」这个方向想时,化一分不满為体谅与怜悯,对瞋心的止息,会有一定的助益。

  另一方面,经中说,真正用心学习、体会缘起智慧的人,应当可以从布施、持戒、禪定下手,使自己柔软和善,淡化烦恼的逼迫,然后才能成就真正的空[22]。空是什麼?或许会有很多不同的解说,但将空等同於「假名」、「中道」而视為缘起的异名,是一个很贴切的詮释[23]。在人际关係中体会缘起(空),就是多為别人著想,多体谅别人在贪、瞋、痴下的身不由己,就可以说是慈心想了。

  瞋怒与欲贪,表面上看,很像是两种不同性质东西,其实,他们的根源都是「我执」:贪是在「顺我」的情形下;瞋是在「逆我」的情形下。所以,和上面厌离想一样,慈心想浅的来说,可以对治瞋恨心,深澈的来说,可以从慈心想对治瞋恨中,体认到缘起的相依相待,而破除我执,离深沉的我慢,顺得涅槃。这是两种不同偏重的修学风格,都可以提供我们作為选择运用参考。

七、即时觉察-- 找寻自己的「停止指标」(Stop Sign),建立自己个别的戒条

  经中说,一个走路走得很急的人,如果能自问:「干什麼我要走得这麼急?是不是寧可慢一些?」於是,就减下速度,慢慢地走了[24]。从走得很快,到慢下脚步来,中间经歷几个重要过程:首先,是察觉自己走得很快(发现问题;苦諦),接著,质疑自己為什麼要走这麼快(原因;集諦),然后认為自己不必要走这麼快(观念的改变,驱动力、原因的灭除;趣向灭諦),於是放鬆自己,放慢脚步(抉择的执行,道諦),最后终於慢下来了,乃至於停下来了(问题的解决;灭諦),这是运用四圣諦解决问题的一个例子。对治与调伏也一样,觉察出自己的问题,是基本的第一步。

  察觉,就时间上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因為烦恼与情绪的生起,通常是由微而显,由弱而强,当强到一定程度,或者已经形成习惯后,对治与调伏的困难度就会明显地升高。这就如同我们在公路上开车,当车速高到某一程度以后,没有办法作大角度的转弯,也没办法说停车就停车一样。君不见高速公路上的匝道出口标示,至少都在两公里前就出现的吗!而且临出匝道口前三百公尺,每隔一百公尺都还有警示,这种提早告示、多重告示的作法,应当不只是台湾的高速高路特有的,其他国家也必然相似,為的是让驾驶人有足够的时间,安全地变换车道,减速驶离。如果没有提前设立标示,对环境不熟悉的驾驶人来说,就形同虚设了,因為没有足够的时间作正确的反应,看到标示了又能如何,只能眼睁睁地错过,让错误发生。贪、瞋、痴烦恼的处理也一样,当烦恼生起时,如果觉察得太慢,看到(觉察)了又能如何?当贪、瞋、痴烦恼的爆发蓄积力量已经坐大,就像箭在满弦,不得不发时才察觉,那就為时已晚了。

  如何觉察?什麼时候察觉才有效?每个人大概都各有不同,应当从个人的实际经验中去尝试观察,但总不外在自己的生理或心理变化上去发掘。从生理的变化中去觉察,这就是四念处中的身念处了,而心理变化的觉察,就是受念处、心念处与法念处。不过,心念处与法念处较為细微,需要有比较好的觉察能力為基础,而心理的变化,稍慢也都会影响到生理上来,所以,从生理上的变化去察觉,是比较普遍的。譬如,当肚子饿了,併发手脚微微发软,头微晕,微冒冷汗时,您或可从过去经验中,知道此时血糖是否已经降到某个不足的程度,是否到了自己的「停止指标」 -- 应停止眼前的事去补充糖分。如果觉察太慢,或者虽然觉察到了,但不清楚自己的「停止指标」,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该採取行动的时候,结果有可能因為不能即时补充糖分,导致生理无法正常运作而晕厥。贪欲与瞋恚的情形也一样,在未能根本止息前,有赖於对治与调伏来处理与善后,但如果不能在贪与瞋升起到自己的「停止指标」之前就察觉,那麼,即使有心要作对治与调伏,也还是困难的。

  如果已经知道自己的停止指标在哪裡,就必须依照这指标,去订立一些自己当遵循的规则,来防止自己「越线」。譬如,当察觉到胃痛时,知道已经到了自己瞋怒的「停止指标」了,再下去很有可能自己会失控而有不理性的行动,於是,如果自己立的戒条--当遵循的规则是「逃」--身远离,那麼就毫不考虑地离开,换个环境。除了离开外,当然您的戒条也可以是别的,如转移注意力、换个话题、摄心持佛号(以上也都是身远离的一环)、运用延迟满足并提起佛法正见、同理心、慈心想、厌离想、……等等,可以从自己过去类似情况中成功、或失败的经验裡,去选择订立最适合自己的。

八、还有其他选择--正思惟(如理作意)

  常常,我们会不自觉地以自己最习惯的行為模式来反应。如果我们能常反问自己,我还有其他选择吗?习惯反应是最适合的吗?那麼,就多了一个思考与反省的空间,尤其在黏著很强,将陷入孤注一掷时。通常,偏激的行為,是在没有能力反问自己,是否还有其它更恰当的选择时发生的。什麼是「更恰当」的选择?不同的价值观,会有不同的「更恰当」。就佛法来说,所谓的更恰当,就是「如理思惟」--以佛法的价值观思惟:我这样做符合缘起法吗?符合三法印吗?向於解脱、成佛之道吗?八正道、五戒十善呢?乃至於「身苦患、心不苦患」、离欲、六触律仪、慈悲喜捨、……等等佛陀的教说呢?

  有时候,我们可能受困於某个烦恼,觉得老是挥之不去,就像我们在解一道数学题,虽然反覆的检查:计算过程,没错!解题的方法,没错!解题的逻辑,也没错!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对(就像烦恼的挥之不去一样),此时,问题可能就出在解题之初或运算中的一些假设,是不合理或不全然是对的,也就是说,我们一直认為是对的、一直固守的某些观念,是有问题的。如果我们能以开放的胸襟,从佛法缘起、无我的正见,再作检视与思惟,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选择,这样,原本以為打得紧紧的死结,可能在重新思惟中,一分一分地慢慢鬆开了。

九、正语的实践-- 五法得举他罪

  说话,是人与人之间最频繁的接触,也是最容易引发是非的媒介,尤其在指责别人时。佛法讲求慈悲、温和,但也不会鼓励人们成為一个是非不明,滑溜溜的乡愿,因為如果大家都这样,那麼团体就很难维持健全清净了。有一次,尊者舍利弗就问佛陀,僧团中的比丘,应当如何举发别人的错误,才能维持团体的清净和乐呢?佛陀就举了下面的五个原则:「实非不实,时不非时,义饶益非非义饶益,柔软不麤涩,慈心不瞋恚」[25]。其实,这五个原则不只限於举发别人的错误,若作為朋友、团体间的一般交谈守则,也很适宜:

1.   实:说话精準如实情,避免情感性添油加醋的夸张。当引用别人的话,或仅是自己的推论时,也应当如实表明,以避免误解。
2.   时:适当的时机,讲适当的话,否则,虽然是同样的一句好话,时机不对,恐怕也会带来极不良的结果。
3.   义饶益:说话要有助於自、他善法的增长,以及烦恼之消除,没有助益的话,能不说最好就不说。时常不甘寂寞,言不及义,可能会养成攀缘的习惯,并不利於佛法的修学。
4.   柔软不粗涩:说话时,遣词用语要柔和不带刺,要考量对方的感受,不要讥讽辱骂,针锋相对。
5.   慈心,不起瞋恚情绪。时常以这五个原则自我调伏,也是八正道中正语的实践。

十、假如来了一个坏消息-- 无常想、随死念

  有一次,尊者舍利弗教导比丘们说,喜欢远离人群独居的阿练若比丘,在荒郊野外,如果要检证自己是否已经离五欲,那麼,就在心中刻意地生起「男女的亲爱,声色的娱心」影像,来测试自己的反应。如果发现自己会因此而起爱欲,那麼,就表示自己还没有能离开五欲,不可以记说自己已经离了五欲[26]。同样地,我们也可以模仿尊者舍利弗的教导,给自己一些假设,设想如若来了一个坏消息,像是失去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人或事;失去一个重要的投资或财產;身体得了一个大病变……等等,看看自己会有什麼反应。我们的重点,当然不在於检证自己的成就如何,而是希望在这样的假设中,发现自己有什麼潜在的问题,并且练习如何正确地处理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在冷静从容(因為是假设状况)中,充分地以佛法的如理作意,思惟应当怎麼做才是如法。这样的方法,与「无常想」、「随死念」的观想法,也很类似。无常想与随死念是可以作多方面观想运用的,不限於厌离心的培养而已。如果浅一点,我们将随死念当成:假如我现在就面临死亡,我有什麼罣碍吗?我能安心、平静地走吗?如果不能,我担心的是什麼?我罣碍的是什麼?就世俗上的考量,应当怎麼做?佛法的观点又怎麼说?我应当怎麼做?……问题可能会一个一个地浮现。或许,刚开始这只是「头脑作用」,但是,如果能时常做这样的观想,其实也是一种心理的建设与準备,就如同军队中的沙盘推演一样,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必定会比毫无準备的惊慌失措要强。如果能够因此而时时做正思惟,假以时日,也能从熏习中,获得正见增上。

十一、承担的勇气

  最后,就是强化自己承担的勇气,来面对不如意的事。苦,是缘起、无常与渴爱下的必然產品,除了解脱的圣者外,没有人能彻底地离苦,即使是解脱的圣者,也还有身苦。一味地恐惧,算计逃避,只会徒增我执、我爱的烦扰而已,并不利於佛法的修学,反而是勇敢地面对承担,从受苦的困境中体会佛法,肯认佛法,坚定佛法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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