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５

老李转过身来蹲下，扳着儿子树言的肩膀，问：“不是告诉过你小陈叔叔搬走了吗？”

树言眨巴着眼睛说：“我明天还看见他呢。”

老李心里头苦笑了一声，这孩子中文说得很溜了，就是还有点儿拎不太清楚时间，经常昨天今天明天掺着说，所以在给老李夫妇讲他身边发生事情的时候经常把他俩绕得晕头转向。

老李强笑着问：“那小陈叔叔什么时候又回我们家了？”

树言回答道：“对啊，我早上坐在我的座位上，看见他在咱家门口的树后面，笑着朝我招手呢。他还嘘他的手指头，不让我告诉你…爸爸今天怎么开车没带他呢？”

糊涂归糊涂，老李有点明白树言这孩子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小陈的魂灵。老李自己以前看过一些鬼故事，记得有这么一个说法，说有些特别纯净的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见的事物，即俗称的“阴阳眼”，只是没料到这种事情摊到了他自己的孩子。

“哦，他可能拉在我们家他的东西了，所以回来拿。”老李只能敷衍。

“是吗，他肯定在和我开玩笑，藏在树后边。”树言从来对开玩笑很感兴趣，他经常跳到没防备的老李夫妇身后大叫一声“BOOM!”，然后乐颠颠地跑开。

“不好不好，小陈叔叔不是小朋友了，不能老是开玩笑。”老李摸摸树言的小脑袋，“去找你的小朋友们玩去吧。”然后转身出了教室。

“这个小陈！！！”老李边走边想，又怕又恼，“他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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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在办公室里感到如坐针毡，他在琢磨该怎么“请”这个“小陈”离开他家。这时，他想起一个人来。几个月前的中秋节在同事袁景颐家里聚会的时候见到过一位七十来岁的老者，好像叫崔世勋。这人是天津人，席间和大家聊天的时候显出对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解不少的样子。大家听得都觉得很新鲜，但老李对这些东西是嗤之以鼻的，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来。

听老袁说老崔当年在宁夏做过知青，好像还被打成过右派，后来在八十年代初刚开放那会儿被他在美国的长兄办了出来，之后在当地的一个工厂里工作了二十多年，现在赋闲在家养花弄草玩。

老李从老袁那里要到了老崔的电话，但没告诉老袁他要干什么。老袁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不是爱打听的人，所以也就没多问。

老李踱出办公楼给老崔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老崔听起来有点愕然，他显然是记起了当时聚会时候冷眉冷眼的老李，因为当时一帮人，包括老李太太，都在热火朝天地聊天，就老李一个人远远地坐在一边看电视。老崔没多说，只是告诉地址并说欢迎他任何时候去，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老李于是顺着说干脆中午就去。

老李坐在办公室里磨蹭了一上午什么正事都没干。到中午的时候他跟几个邀他去一起吃午饭的同事说他得出去看看医生，因为后背有点疼。

跟头儿告了假，老李开车来到了老崔家。那是在他们所在的城市东边不远处的一片居民区，房子都不大。老崔住的是一个单层的砖房，房前是一块不大的整洁的草坪。尽管已是初冬，这房门口还有几棵老李叫不出名字的盛开的花。

老李走到门前，伸手按了一下门铃，听得房子里面“叮咚”轻轻地响了一下，老李缩回手，站在那里等开门。不经意间，老李抬头，赫然看到门框上方半米左右的地方镶嵌着一个小孩巴掌大小、黑白相间的太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