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8

突然一个激灵，老李睁开了眼，耳边好像听见远处有隐隐的的雷声。他转头看了一眼闹钟，绿莹莹的数字显示现在还不到六点半，而设定收音机打开的时间是七点。窗帘的遮光很好，外面应该已经亮起来的天色在屋里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老李想着梦中出现的小陈的鬼影子，感觉手脚冰凉。

身边的老李太太睡得正香。老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套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并回身把门轻轻地关上。

和往常一样，虽然比平时早起了近半个小时，老李还是习惯性地打开房门走到门廊里，目光直接落在门廊边上的台阶上。平时每天早上还没起床报纸都会被放在家门口，但是奇怪的很，今天报纸竟然还没来，空荡荡的台阶湿漉漉的。

“居然真下过雨了？”老李寻思，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做梦。

他又抬起眼来向四周一看，老天，这场雨还真得不小呢！

老李家靠近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水道其中的一条，顺着他家门口往右走不远就是水边。如果有暴雨再赶上上潮什么的，很多街道上往往会泛上些水，尽管多数情况下水排得也快。可这半夜里的情形看起来要严重得多，因为他家草坪的中间有一条清楚的水退却后留下来的痕迹 — 一些枯黄的碎草叶和灰黑色的碎木屑在草坪上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弧线。

眼前的情景一下子唤起了老李对刚才做的梦的回忆，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满脸。就在这时，他家院旁边的橡树和灌木后的人行道上突然闪出个白影，老李大骇，抽身就往后躲，结果一只拖鞋拉在了前面，他那只光脚踩到了冰凉的地上，后背也“砰”地一下碰到虚掩的门上。

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得那个白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句“Good morning….”。老李这才看清那是一位住得不远的邻居。他朝那人招了招手，又伸脚向前够那只拖鞋，很为刚才的失态而脸红。“讨债鬼，这么早就出来跑步了….”老李嘟囔了一句，却不经意从自己嘴里冒出了个“鬼”字，这让还没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泛上来一层。

报纸也不用看了，老李悻悻地转身回屋。

房子里还是很安静，老李走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盯着壁炉上摆着的桃木剑发呆。他虽然还是不大愿意相信桃木做的物件镇宅，可即使这是真的，也不能整天呆在房子里不出去吧。要不也学老崔家搞个太极图什么的，或者用遥远的童年时看到的老家人房子角上砌的“泰山石敢当”，尽管恐怕只能杵在院子里？

老李摇摇头，不行，这不是办法！可老崔说过给小陈烧纸得到星期六，现在才星期二早上，老李想得头有点大。

这时，卧室的门轻轻响了一下，老李太太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刚才是你吗？”

“什么？”老李一愣，神游的思绪回到了沙发上，“哦，刚才出去拿报纸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门，刚才可能雨下得太大了，送报纸的没忙过来。”

“哦，一会儿去叫他们哥俩儿起床了”，老李太太转头漫不经心地又回了卧室梳洗，忙乱的一天马上又要开始了。

老李走上楼梯，该叫孩子们起床了。可等他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却鬼使神差地想到三楼上也看看。

小陈生前住的房间就在楼梯旁边。里面虽然没开灯，可是天光已经大亮，空荡荡的房间尽在眼中。

“不对啊，怎么窗户上面的墙上有点洇水呢？”老李很懊恼，“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可等他走近一看，却差点叫了出来。那团水痕从天花板拐角向下逐渐由宽变窄，仔细看来居然影影绰绰有点像小陈大头像的轮廓。

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老李惊吓得脸色铁青，哆哆嗦嗦转身出来，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来到二楼，在树言门口站了足足有三分多钟才平静下来。

“也许，看花眼了？”他问自己，不过的确他没有勇气再回去看一看。下午请个假让人来瞧瞧，看看是哪儿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