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籍师在中国被诬猥亵孩童判12年 拒认罪曾想轻生

美籍师在中国被诬猥亵孩童判12年 拒认罪曾想轻生

This American teacher did not get a fair trial and Washington should lobby for his release, says the James Foley Foundation, which lobbies on behalf of Americans detained overseas https://t.co/x21cR7uugh

— CNN International (@cnni) June 4, 2021

美国教师麦克马洪2008年起在上海法国学校担任美语教师。他曾痛恨教室大片落地玻璃窗的设计，因为缺乏隐私，一举一动都被经过的人看得清清楚楚。2013年他被前同事牵连，遭控猥亵孩童罪时，一度以为这样的设计能为他洗刷不白之冤，不料法院审理短短三天，仅凭幼童的证词就将他加重判刑12年，至今仍在上海浦东监狱服刑。

麦可马洪（David McMahon）在狱中不肯屈服于官方压力认罪，无法减免刑期，更因拒绝刮胡、劳动等狱方规定而遭独囚。出现精神状况后，又被强迫喂食抗焦虑药及安眠药等药物。

麦克马洪被捕后，亲友试图让美国官员与议员为他游说，但几无进展。不过，协助海外被拘美国人的”詹姆斯佛利基金会”（James Foley Foundation）近日调查他的案件后，认为他是无辜的，希望美国政府出门营救。基金会法律顾问、前FBI特别干员萨尔（Rob Saale）也说，中国法院审理麦克马洪的案件程序有诸多疑点，特别是受害幼童的证词多有牵强之处，与其他证词或证据不符。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访问十多名与本案相关的人士，包括麦克马洪的妻子、前同事、他教过幼童的家长等等，并翻阅法庭文件、证人陈述、美国国务院纪录等，周六（6/5）发布长篇调查报导。

报导披露，上海法院当时审理麦克马洪案件时，仅凭数名幼儿园孩童的证词即重判麦克马洪；辩方律师提出的证人当中，则仅有一人获准作证，且只能针对麦克马洪的性格做陈述。辩方律师罗列种种可证明麦克马洪清白的证据，均不获采纳；辩方律师提出”受害”幼童可能在引导或压力下指控麦克马洪，也不被法庭相信。

报导指出，本案各方唯一有共识的事实，是有另一名美籍恋童癖教师欧维拉（Hector Orjuela, Jr）在2012年11月猥亵了一对五岁双胞胎女童。警方调查发现，欧维拉手机中有大量恋童照片，且他在同年夏天返美度假时，曾于马里兰州猥亵一名7岁女童。

欧维拉后来被引渡回美国受审，遭判刑30年。同样也教导这对双胞胎的麦克马洪，则经常成为她们讨抱寻求慰藉的对象。同事伊斯梅尔（Roshni Ismail）说，麦克马洪很受孩子们欢迎，就像”摇滚明星”一样，孩子们经常涌上来拥抱他。

然而，双胞胎的母亲因而也对麦克马洪心生怀疑。2013年4月，双胞胎当时的心理医生写电邮给上海法国学校校长维托（Eric Veteau），警告双胞胎和麦克马洪”过于亲密”，并指他简直扮演了她们母亲的角色。

维托当时把麦克马洪找来，要求他别再拥抱双胞胎。麦克马洪则愤怒表示，他从未主动拥抱她们，但曾经历被猥亵创伤的五岁女童来讨抱时，很难拒绝她们。后来成为麦克马洪妻子的莉妮（Linnea）也表示，这对双胞胎明显需要抚慰，”如果她们想抱你，你却推开她们，可能为她们带来更大创伤”。

麦克马洪之后也被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外交安全部门找去讯问，官员的态度对他充满怀疑，甚至还问他在性方面的过往、曾交往过多少人等，甚至问他为何喜欢教幼儿，是否受到吸引等等。官员最后安抚他，表示攻击他”只是要看他的反应”，但他深感困扰，认为”单是指控已足以毁掉职涯”。

依据美国法律，美国人针对儿童的性犯罪一概违反美国法律，发生地点在海外亦同。但美方并未起诉或要求遣返麦克马洪。

不过，双胞胎的母亲克拉拉（Clara，化名） 随后向上海警方报案，同时向其他家长示警，称她其中一个女儿说”曾被麦克老师在学校猥亵”。2013年5月13日，麦克马洪自学校遭警方拘捕，关押一个月后才遭起诉。

同事伊斯梅尔表示，当时学校家长一片惊恐，互相建议询问孩子麦克马洪在校行为。之后共有六个孩子宣称麦克老师曾猥亵他们、一个孩子声称曾目击，但情节非常雷同，均称麦克马洪是在教室里的”图书区”触摸孩子的性器官或臀部，雷同到令人难以置信。同校教师也表示，教室的空间设计全为开放式，且美籍教师上课时，都有法籍或中籍教师在场，同时还有大片落地窗。有教师形容，上课时”就像在水族馆”可任人观览，若发生猥亵情事，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麦克马洪的支持者相信，家长们是因为欧维拉之前的罪行，因此保持高度警戒心理，可能导致他们将正常行为也视为猥亵，或迫使孩子证实他们的怀疑。有家长传讯息给其他家长，要求对方的孩子说他看到麦克马洪猥亵同学，但后者的孩子否认看到任何事发生。

麦克马洪的律师在法庭上播放孩童作证的影片，显示他们遭父母和调查人员诱使做出陈述，且大幅调整过陈述。律师在法庭上表示，家长们可能是在互相渲染之下，让自己和孩子相信麦克马洪做出不当行径，但法院不予相信。

撰写《错误定罪的心理学与社会学》（暂译，The Psychology and Sociology of Wrongful Convictions）的律师柯恩（Wendy Koen）表示，一百多年来，法律界都怀疑孩童证词的可信度，因为孩童很容易受到暗示的影响而接受对方提示的说法。

中国起诉的司法案件，定罪率高达99%，判决遭上诉也鲜少被推翻。

2014年夏天，麦克马洪在上海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受审三天后，遭判有罪，刑期12年；同年上诉后维持原判。目前他在主要关押外国囚犯的浦东监狱服刑， 2025年5月12日才刑满。

两名已出狱的囚友表示，麦克马洪在狱中多次被要求认罪，但他都拒绝，因此无法减免刑期。2020年10月获释的德国囚犯丹尼尔说：”要把很多自尊往肚子里吞，才能尽早出狱。”他表示，麦克马洪在狱中体重增加很多，肯定是因为被迫吃了不少抗焦虑与安眠药物，”因为根本没机会吃太多”。

妻子莉妮则表示，麦克马洪的精神状况不断恶化，曾萌生自杀念头。他也曾数度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怪她没能让媒体或政坛注意到他的冤案。'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狱方暂停家属探视，莉妮已超过一年半没见到丈夫，只能在狱方监控下通电话，因此她无法告诉丈夫自己争取媒体关注已有进展。事实上，她也担心CNN刊出报导后，是否会让麦克马洪在狱中遭受更恶劣的待遇。

莉妮说：”这一切太漫长了，而且困难重重。2013年的我绝不可能想到，这一切会如此漫长。他只是在某一天走出我们住的公寓，就再也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