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以劳动者盟友自居 对战国内科技巨头

中国政府以劳动者盟友自居 对战国内科技巨头

　　中国这个共产主义国家最近几个月明确表达了对国内竞争激烈的科技行业中最底层打工者的支持，这是领导人习近平(专题)在缩小贫富差距并打造“共同富裕”新时代的战役中开辟的一处新战场。

　　这些举措也为习近平发起的一场全面行动提供了助力，这场行动旨在对中国为数不多的由民营资本主导的战略行业之一加强控制。

　　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简称：人社部）上周五约谈了中国最大的10家数字平台公司，其中包括互联网巨头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Alibaba Group Holding Limited, 9988.HK, BABA)和腾讯控股有限公司(Tencent Holdings Ltd., 0700.HK, TCEHY)、网约车公司滴滴(Didi Global Inc., DIDI)以及外卖巨头美团(Meituan, 3690.HK)，敦促它们改善数以千万计外包员工的工作条件。正是这些劳动者的工作让中国的消费经济得以运转。

　　与会官员提醒科技企业的高管们，中国政府在7月中旬发出指示，要求改善打零工者的薪酬和福利待遇，调整用于管理员工的算法以减轻工作量，并降低对迟到或送货延迟的处罚。

　　在习近平的领导下，中国近几个月对该国一些最大型的科技公司采取了雷霆举措，指责它们违反了反垄断、数据安全和劳动法的规定，这样的行动让分析师惊讶不已，也令市场震动不安。

　　中国政府越来越多地将其行动描述为中国一个发展新阶段的前奏，在这一阶段中，中国繁荣时期产生的巨额财富将得到更均衡的分配。

　　至少有些公司似已作出回应。在人社部约谈的同一天，美团通过社交媒体公布了该公司外卖配送时间的算法规则，并表示将优化这些规则，例如将“预估到达时间”改为“预估到达时段”。

　　据一位知情人士称，除了在中国各地建立更多地方工会分会外，美团还在考虑是否为其员工建立一个企业层面的伞形工会。电商公司京东集团股份有限公司(JD.com, JD)表示，该公司上个月为员工成立了一个伞形工会。

　　美团周二表示，该公司已成立一个特别工作组，研究和处理美团目前的劳动和技术做法。阿里巴巴和滴滴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当前全球各国政府都在设法应付如何监管零工经济的问题以及针对大范围员工剥削行为的指责。今年5月，拜登(专题)(Joe Biden)政府阻止了川普(Donald Trump)政府时期的一项规定，该规定原本将使企业更容易把美国的零工工作者和其他劳动者划归为独立合同工。英国最高法院今年早些时候裁定，优步(Uber Technologies Inc., UBER)的司机有权享受带薪假期和退休金等福利。

　　据中国国家发改委下属的一个智库，2020年，为中国数字平台工作的合同工数达到8,400万人，在城镇劳动力中的比例越来越大。多数人是计件付薪，工作时间长，福利少，而且经常因为没有达到严格的绩效目标而被扣工资。去年冬天，一名中国零工工人在工作时死亡，另一名合同工试图自焚，以抗议他所称的薪资欠付问题。

　　去年，中国国家总理李克强透露，有六亿中国人月收入只有人民币(专题)1,000元（约合140美元），其中很多人在新冠疫情导致的停摆期间遭受了不成比例的冲击，这引发了一场关于社会平等的全国性辩论。

　　据劳工活动人士和学者称，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名义上信奉马克思主义）重新关注劳工问题，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有利于工人，不过有些人称，这场行动似乎主要是为了巩固自上而下的控制，这一目标大于对工人的关切。

　　共产党的大部分努力都集中在建立工会上。据一位负责劳工问题的政府官员称，科技企业帮助组建了零星的地方分支机构，但在响应习近平2015年扩大工会影响力的号召方面行动迟缓。

　　这位官员称，这些公司“现在积极合作”，包括建立覆盖多数员工的伞形工会，原因是中国政府针对该行业的持续监管行动带来了压力。

　　与美国工会不同，中国的工会不是自我组织的，也不参与集体谈判。中国的工会组织都在一个称为中华全国总工会的党控机构下运作，主要调解劳资冲突。

　　例如，据熟悉美团计划的人士透露，美团提出成立工会，作为违规行为整改计划的部分举措，这将为政府官员对该公司施加影响提供新的途径。

　　总部设在香港(专题)的非政府组织中国劳工通讯(China Labour Bulletin)的研究员Aidan Chau说，中国政府着重于对平台算法的监管并推动再分配，这从理论上来说是中国工人的胜利。但他不清楚科技公司计划如何实施政府的一些指导方针。Chau说，作为独立合同工，许多临时工不属于新工会的法定管辖范围。

　　人社部接到置评请求时让记者向中华全国总工会寻求置评，后者没有回应。

　　“中国正努力应对再分配难题，却在回避代表权的问题，”研究中国劳动关系的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社会学教授Eli Friedman说。“有一件事中国政府不愿考虑，那就是给予工人真正自我组织起来的权利。”

　　Chau和Friedman都提到政府对独立的基层劳工活动人士和研究人员的持续压制。

　　香港大学社会学博士生方然的父亲在社交媒体上发帖称，8月下旬，方然在广西省会南宁被安全人员逮捕，并被控颠覆国家政权。方然的好友证实帖子内容是真的。

　　这些朋友说，他们怀疑当局针对方然是因为他对组织工人的兴趣。他们说，方然有强烈的马克思主义信念，从十多岁开始就为患尘肺病的煤矿工人申张权利，但他最近的工作主要是学术性质的。

　　对于置评请求，南宁警方称应由市政府置评，后者没有立即回应。

　　据聊天软件Telegram上一个与外卖送餐员、劳工活动人士陈国江有关的频道发布的信息，今年2月，北京警方以“寻衅滋事”为由拘押了陈国江。

　　中国劳工通讯称，陈国江是“外卖骑士联盟”的领导人，这个联盟网络有十多个微信群，与大约1.4万名骑手有联系。他以公开抨击网络平台违反规则而闻名，有时还建议其他骑手抗议不公平的用工行为。

　　自陈国江被捕以来，在中国内地注册的相关社交媒体账号已被删除。

　　研究劳工问题的Chau说：“陈国江试图在国家直接控制之外推动更好的工作条件。现在情况正在改善，但他却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