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香港“羊村绘本案”备受瞩目？

为何香港“羊村绘本案”备受瞩目？

　　数本描述灰狼和羊群和儿童绘本，导致五名二十多岁的工会理事遭控煽动刊物罪。这个港英殖民时代的古旧控罪被封尘几十年后，在现今的香港愈来愈常见，而“羊村绘本案”将会成为重要的案例。

　　香港言语治疗师工会羊村绘本案，本周在香港区域法院正式开审。面对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的5名工会理事，本来并非为大众熟知的社运或政治人物，但此案备受注目，法庭多开一个延伸庭直播审讯，才容纳到来听审的记者和公众。他们自2021年7月被警方国安处拘捕后，全遭拒绝保释，被收押接近一年，案件才正式开审。

　　3女2男的被告依次是黎雯龄、杨逸意、伍巧怡、陈源森及方梓皓，年纪介乎25至28岁，全都是言语治疗师，案发时分别是时任言语治疗师总工会主席、副主席、秘书、司库和理事。它是2019年反修例运动期间成立的新兴工会之一，理事被起诉后，港府于去年10月撤销工会登记。

　　在犯人栏内，首被告黎雯龄身穿白色西装外套上庭，她与另外两名女被告相邻而坐，期间时有交流，神情不俗。他们和两名男被告之间隔著惩教署职员，各人不时望向旁听席，与亲友互相挥手示意。庭上公布的案情指，工会另有一名理事于警方拘捕行动前一天离港。

　　工会自2020年6月起发布“羊村”系列儿童绘本，包括3本已出版的《羊村守卫者》、《羊村十二勇士》及《羊村清道夫》，是本案的焦点。控方同时在庭上披露，还有1本尚未发布的《羊村投票日》。绘本描写“羊村”和“狼村”数个不同的故事，讲述大灰狼对羊群的威胁，以及羊村如何合力对抗狼群。

　　经过控方两天的开案陈词、呈上证据和传唤证人后，负责案件的国安法指定法官郭伟健裁定表证成立。所有被告均决定不作供，亦不会传召证人。接下来将于7月18日作结案陈词，并处理宪法争议。煽动刊物罪最高刑罚是监禁2年，辩方大律师不满审讯拖延对被告不公，因为其收押的时间可能会长于刑期。

　　控方说羊村绘本如何违法？

　　在庭审中，控方指“羊村”和“狼村”表面上是儿童故事，实际是描述香港和中国内地，比喻两地是敌对族群，宣扬分离主义，煽动反中恐惧情绪，深化对中国内地的仇恨。工会分发刊物是要“建立一股势头”，向读者渗透煽动意识形态和荼毒思想，损害中国主权和香港稳定。

　　控方诠释《羊村守卫者》是讲述英国统治结束后，中国派遣披著羊衣的大灰狼、即行政长官，来管治香港；该书是想形容香港居民是易受伤害的小众，把中国描绘为由残暴冷血独裁者统治的监控国家，暗指内地人是吞噬香港本地资源的“流氓”，并把《逃犯条例》错误描写为打压异见的工具。

　　《羊村十二勇士》是关于12只羊儿反抗狼群后，遭受不公而要乘船逃离羊村，途中被大灰狼拦截关进监狱。控方指观乎故事主角的岁数和名字，反映是描述12港人逃亡事件，但绘本严重贬损当局对12人的合法拘捕和检控，引起对政府及司法的憎恨。故事末呼吁向“其他动物”求助拯救12位勇士，实质是请求外国干预。

　　至于最后一本发布的《羊村清道夫》，则以狼群进入羊村扔垃圾、羊村清道夫罢工抗议，比喻新冠疫情，把责任“不公平地”归咎于中国内地人，深化敌意。而未发布的《羊村投票日》，讲述羊学生挑选圣诞派对的食物却被狼校长拘留，控方指故事是暗喻民主派“35+”初选案。

　　除了展示实体绘本、影片版本外，控方也呈上工会制作的亲子共读指引、18只印有工会名称的模型玩偶等，作为证据。庭上也播放理事接受《苹果日报》、《自由亚洲电台》、《独立媒体》等的访问，当中提及他们成立工会，希望“用专业人士身份告诉社会什么是对的”；而出版绘本则为了留个纪录，让下一代知道曾经发生的事实。

　　控方指称，工会理事以不同管道分发绘本给大众、免费赠阅、办读书会，又积极受访宣传理念，即5名被告均同意发布涉案的煽动刊物，意图引发暴力或制造骚乱，在港凝聚反中乱港势力。

　　“羊村案”为何具标志性？

　　“煽动刊物罪”由港英殖民政府在1938年订立，针对反英的异议分子，自审判1967年“六七暴动”的左派分子后便没有再用过，及后港英政府亦制定了《香港人权法案》。直至2020年港区国安法实施后，相关罪行才重新动用，当局称之为在国安法时代下被“激活”的现存法例。

　　羊村绘本案是此后第一宗不认罪受审的煽动刊物案，外界关注法庭如何处理被告的抗辩，对表达自由、政治隐喻和讽刺时评空间的深远影响。预料辩方将在稍后的审讯中，提出宪法争议观点，包括有否抵触《基本法》和《香港人权法案》保障的言论自由。这也是首次有工会人物面对此控罪。

　　今年1月，一名物业管理经理因张贴及藏有批评国安法指定法官的海报，认罪后被判囚8个月，成为香港几十年来首宗“煽动刊物罪”案例。控方称，涉案的海报指首宗国安法案件唐英杰案的主审法官是“千古罪人、遗臭万年”。辩方寻求轻判时，援引1952年《大公报》转载《人民日报》批评港英政府文章一案，时任社长及总编辑仅被判罚款数千元。惟法庭反驳这案例参考性有限，最终仍决定判处监禁。

　　串谋发布煽动刊物罪亦被用作起诉新闻工作者。《立场新闻》前总编及署任总编正因此罪还柙候审，两人早前表示打算不认罪，案件订于今年10月开审。《苹果日报》创办人黎智英、6名报社高层、编采人员及公司，同样遭控此罪。

　　虽然“羊村案”被告并非被起诉港区国安法罪行，但是由保释程序至审讯，都是由国安法指定法官处理。部分被告曾经就相关安排上诉至终审法院，惟终院拒绝受理，并裁定煽动罪属于危害国安的罪行，因此适用国安法下的严格保释门槛，这个裁决亦对同类案件造成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