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退役中将:特朗普的乌克兰协议可能让俄如愿以偿

美退役中将:特朗普的乌克兰协议可能让俄如愿以偿

　　MARK HERTLING（马克·菲利普·赫特林）是一位退役的美国陆军中将。 2011年3月至2012年11月，担任美国欧洲陆军和第七集团军司令。赫特林曾在装甲部队、骑兵部队、计划部队、作战部队和训练部队服役，并指挥从排到野战军的各个组织。在 2007 年至 2008 年增兵期间，他在伊拉克指挥了第一装甲师和北方特遣部队铁/多国师。

　　2024 年 9 月 26 日星期四，乌克兰总统沃洛德梅尔-泽连斯基在艾森豪威尔行政办公大楼。

　　乌克兰冲突的冻结等同于俄罗斯的胜利。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专题)和乌克兰总统沃洛德米尔·泽连斯基可能即将签署一项协议，该协议将继续向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民主国家提供美国援助，以换取某种形式优先获取该国矿产资源的权利。尽管有关该协议的细节报道不多，但任何继续美国对乌克兰支持的举措都是好事。然而，这项协议的报道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它似乎不是为了帮助乌克兰获胜而设计的——如果属实，这将等同于俄罗斯的胜利。我在欧洲服役了近三分之一的军旅生涯，曾与前苏联集团国家互动，这些国家正致力于民主改革以对抗和遏制俄罗斯侵略，我担心提议中的协议可能会造成另一个"冻结冲突"，这将是俄罗斯的胜利，也是对其他盟友和伙伴的威胁。

　　"冻结冲突"是苏联解体后遗留的军事、民族和领土争端，莫斯科在相对弱势时期利用这些争端保持影响力和杠杆作用。它们并非完全是内战，因为多数时间几乎没有组织性战斗，但它们阻止国家控制其全部领土，并为俄罗斯军队提供借口，使其可以驻扎在莫斯科视为其"近邻"或特权影响范围的地区——无论俄罗斯邻国是否同意。这些冲突通常导致经济停滞、治理受阻和分离地区获得有限国际认可，使它们难以通过传统外交手段解决。允许俄罗斯创造和利用冻结冲突的一个关键因素是美国对欧洲的注意力分散。在冷战高峰期，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存在超过35万人。作为年轻军官，我是那支部队的一员，在边境巡逻，准备在苏联部队试图突破富尔达或迈宁根缺口时应对。

　　随着1989年柏林墙倒塌，一切都变了。华沙条约组织入侵威胁消失后，美国在90年代大幅减少了在欧洲的存在。到21世纪初，尽管美国参与了北约在巴尔干战争中的干预，但仅有12.2万美军留在欧洲。到2010年代，美国驻欧部队已降至3万人——这个数量足够与多国伙伴训练和演习，作为北约行动的补充力量，以及在欧洲、非洲甚至中东执行各种应急任务。这些部队比许多问题区域"近一个海洋"，但驻欧洲的大多数士兵是后勤和战斗支援部队——不是曾经对抗红军的那种作战部队。这并非偶然，而是数十年两党战略的结果。"在欧洲，我们追求更轻便、更易部署的地面能力和强化的特种作战部队——两者都能在必要时更快部署到其他地区——以及先进的训练设施，"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2004年向国会表示。到2013年4月，随着最后两个德国驻军装甲旅撤编，最后的美国主战坦克离开了欧洲。

　　美国撤军期间，除了我这类少数俄罗斯问题观察家、情报分析师和欧洲军事专家外，几乎没人注意到俄罗斯正试图重建其帝国版图。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军事力量远逊于美国，连乌克兰都无法彻底击败就是明证。然而，冻结冲突战略的精髓在于俄罗斯不需要赢，只要不输就是胜利。若美国任由乌克兰冲突持续，这种情况很可能再次上演。

　　作为美国欧洲陆军司令，我每天监控五个冻结冲突。通常情况下，没有重大发展。但它们总是有可能爆发。

　　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在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摩尔多瓦寻求脱离苏联独立，拥有大量讲俄语人口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脱离摩尔多瓦独立。1992年，俄罗斯进行军事干预，支持德涅斯特河沿岸分裂分子对抗摩尔多瓦军队。在停火后，俄罗斯在德涅斯特河沿岸地区驻扎"维和"部队，有效限制了摩尔多瓦的西方志向。这种持续的俄罗斯存在阻碍了摩尔多瓦完全控制其领土并与欧盟和北约建立更紧密联系的努力。我认为，如果俄罗斯成功占领乌克兰的敖德萨，他们会继续与摩尔多瓦的俄罗斯部队进行联合行动，进一步威胁摩尔多瓦和乌克兰。

　　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这两个地区的民族主义者在20世纪90年代初寻求独立于格鲁吉亚，导致格鲁吉亚内战。俄罗斯向分裂分子提供军事支持并部署维和部队。2008年，紧张局势升级为俄罗斯和格鲁吉亚之间的全面战争，此后莫斯科承认这两个领土为独立国家。俄罗斯的军事存在和政治支持削弱了格鲁吉亚的主权，阻碍其加入西方机构和重新控制这些地区的努力。（当2008年俄罗斯入侵格鲁吉亚时，格鲁吉亚一个营在伊拉克受我的指挥。该部队返回第比利斯参加自己的战争。）虽然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的冲突仍然冻结，但俄罗斯军队通过一种称为"边界化"的策略不断一点一点地扩展他们的阵线。

　　2011年，当奥巴马总统宣布"转向亚洲"时，我正在第比利斯与格鲁吉亚军队进行演习。我很快被格鲁吉亚总统米哈伊尔·萨卡什维利召见，讨论该声明的含义。分析人士后来表示，该声明可能无意中表明美国对东欧安全缺乏关注，并可能鼓励俄罗斯后来在格鲁吉亚和乌克兰采取的侵略行动。

　　纳戈尔诺-卡拉巴赫：虽然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在1988年至1994年期间为这一领土进行了残酷的战争，但当苏联解体时，这个主要由亚美尼亚族裔居住的阿塞拜疆飞地成为冲突的导火索。虽然俄罗斯没有公开挑起这场冲突，但它通过向双方提供武器并将自己定位为调解人，保持了重要影响力。自2020年以来，阿塞拜疆利用其军事优势、与土耳其的密切关系，以及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注意力分散，夺回了该地区并迫使亚美尼亚人口撤离。在阿塞拜疆多次进攻中，俄罗斯事实上放弃了亚美尼亚，冻结冲突的结束削弱了俄罗斯在高加索地区的影响力。

　　克里米亚和顿巴斯：我在2013年从军队退役，此前曾花大量时间训练乌克兰军队并与其指挥官接触。2014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主要讲俄语地区并非出乎意料。（"讲俄语"当然并不一定意味着"俄罗斯族裔"或"渴望成为俄罗斯国家的一部分"或"喜欢弗拉基米尔·普京"或"渴望被入侵、压迫、抢劫和折磨"。）在乌克兰欧洲广场抗议活动和其亲俄总统午夜出逃之后，俄罗斯在有争议的公投后吞并了克里米亚。随后，亲俄分裂分子——在俄罗斯士兵和间谍的支持下——宣布独立，导致持续冲突。俄罗斯向这些分裂分子提供军事、经济和政治支持，破坏乌克兰稳定，阻碍其与西方机构一体化的努力，为2022年的全面入侵奠定了基础。

　　通过这些干预，俄罗斯有效地创造并维持了冻结冲突，利用它们来控制邻国并阻碍其西方一体化努力，同时也使用不对称手段进一步分裂北约和西方伙伴关系。俄罗斯不需要控制整个国家甚至有争议的地区——重要的是这些地区是可以利用的机会。分离地区存在于国际法之外，处于和平与战争的灰色地带，超出任何正常政府的管辖范围，最重要的是，远离美国的雷达。

　　俄罗斯对乌克兰的非法入侵对该国、北约联盟及其更广泛的欧洲安全框架，以及俄罗斯在大陆上未来侵略行为产生了深远影响。本周美国和乌克兰之间的谈判可能会导致一个新的、更大的冻结冲突，这将锁定俄罗斯的领土获得，破坏西方的信誉，并鼓励莫斯科在欧洲采取进一步的侵略行动。

　　如果西方支持减弱，俄罗斯可能会巩固对四个被占领的乌克兰领土——克里米亚、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和扎波罗热——的控制，创造一个类似于摩尔多瓦、格鲁吉亚、高加索地区的长期冻结冲突。这些冲突有利于俄罗斯，允许它破坏邻国稳定，施加政治影响，并阻止其融入北约和欧盟。乌克兰的冻结冲突将阻止该国实现完全主权和重建，使其成为俄罗斯和北约之间的永久缓冲区。这也将消耗乌克兰国家和人民的资源，并助长内部分歧。这将进一步阻止欧洲国家深化其安全承诺，因为它们将面对一个不稳定且无限期被占领的乌克兰。

　　但不当谈判或西方对乌克兰支持不足所带来的最危险后果莫过于向莫斯科传递的信号。若我们未能遏制俄罗斯的领土野心，普京必将受到鼓舞，对周边国家采取更多行动：在波罗的海地区发动混合战争，对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施加新压力，甚至直接对北约东部边界构成军事威胁。

　　北约、美国和乌克兰所做的选择将对当前战争之外产生持久后果。对乌克兰的支持不足不仅有巩固俄罗斯领土获得的冻结冲突风险，还有侵蚀北约信誉和欧洲安全凝聚力的风险。它可能鼓励俄罗斯在欧洲采取进一步侵略行动，测试北约集体防御承诺的极限。任何允许俄罗斯再次避免失败的协议都将是对乌克兰人的背叛，对俄罗斯的胜利，对美国的重大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