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但万斯这次恐怕说对了
来源:倍可亲(backchina.com)当美国副总统范斯(JD Vance)批评欧洲没在保护言论自由时,很多人觉得他根本是个伪君子,毕竟川普政府自己也常打压异见,包括驱逐政治立场不同的外籍学生、骚扰媒体、霸凌美国大学等。然而无奈的是,这次范斯恐怕说对了,
《经济学人》15日指出,欧洲的确存在言论自由问题。
2019年,芬兰保守派的国会议员拉萨宁(Paivi Rasanen)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一则贴文,质疑芬兰路德宗教会不该赞助同志游行,她写道:教会是否该支持这样的活动?这是否与《圣经》对“罪与羞耻”的教导相冲突?并附一张图片,引用了一些《圣经》中较严厉的段落,表达她的立场。
结果接下来的整整6年,拉萨宁因这样的发言被警方调查、起诉、跑法庭,甚至面临钜额罚款;过去,她曾是芬兰的内政部长,现在却成了被警察连续审问13小时的嫌疑人。
《经济学人》指出,尽管法院已在2022年判拉萨宁无罪,认为即使她的观点让人不悦,但不构成犯罪,后续的上诉也胜诉了。不过事情并未到此结束,最高法院近期将裁定,检察官是否可以再重新提出诉讼。
欧洲一直自诩是自由开放的地方,拥有保障公民基本权利的法律与制度,这当然包括言论自由,但拉萨宁的案例居然不算罕见。从西班牙到德国,许多批评国王或权贵人士的人都因此吃上官司;当涉及移民(专题)、新冠疫情或加萨等这些敏感议题时,自由讨论的空间常被压缩到只能发表“政治正确”的看法。
为什么会这样?
《经济学人》指出,并不是每个欧洲国家都有一样严重的言论自由问题。在欧盟里,最糟糕的例子是匈牙利,该国政府已经打压或控制了大多数独立媒体;有趣的是,匈牙利亲川普的执政党却没被范斯批评。
虽然欧洲各国都保障言论自由,如同欧洲人权公约中明确表示“每个人都有自由表达的权利”,但后面还补了一句:“这项自由伴随著责任与义务”,因此大多数国家也会限制他们觉得“有害”的言论;而这些限制远超过了自由主义者也认同的内容,例如儿童色情、泄露国家机密或煽动暴力等,它们通常还包括“冒犯他人”的言论,甚至只要官员觉得某句话“不够正确”也算。
很多欧洲国家的法律也会特别保护那些制定法律的公众人物,比如君主制国家通常会禁止“冒犯王室”,而像法国、意大利、波兰等,也会对政治人物提供类似的保护。举例来说,一名法国退休男子因在自家阳台挂布条叫总统马克龙(Emmaneul Macron)“滚开”,就被要求参加“公民意识课程”(civic-awareness course)以免受起诉。2022年,法国还有一位激进主持人,因为严厉批评巴黎市长,导致其所属的电视台被罚款15万欧洲。
政治人物辩称,若他们常遭辱骂,愿意参政的人就会越来越少。《经济学人》指出,德国大概是最认真实践此观点的国家。以前在德国,无端批评政治人物就可能构成犯罪,而这条法律在2021年又被加强,让一些“玻璃心”的官员滥用无度,比如德国副总理哈柏克(Robert Habeck)就对800个人提告,
只因他被网友戏称为“专业的白痴”;还有一位右翼记者,因为发布一张讽刺内政部长的迷因,就被判缓刑7个月。
1990年时,有80%的德国人觉得可以自由表达意见,但现在这个比例不到一半。近年当局还被批评打压支持巴勒斯坦的声音,理由是因为这些意见涉嫌反犹太主义。更具争议的是,德国情报单位将极右翼政党“德国另类选择党”(AfD)列为极端份子,许多政治人物甚至主张要全面取缔这个政党。而在罗马尼亚,总统大选因为怀疑极右翼候选人透过违法的社群宣传胜选,直接判定无效。
英国警方取缔越来越夸张
整个欧洲都禁止所谓“仇恨言论”,但这个定义很模糊,而且涵盖范围越来越广。《经济学人》指出,英国警方尤其积极,花成千上万小时在网上爬文,搜寻可能“令人不悦”的贴文,平均每天逮捕30人,包括在脸书(Facebook)上发表反移民言论的男子,以及批评女儿小学的夫妻。
《经济学人》认为,规范仇恨言论的目的是为了促进社会和谐,但没什么证据显示这样做真的有效;相反地,这类法律反而可能加剧社会分裂。民粹主义者会利用“不能讲真话为噱头,壮大声势;现在有超过四成的英国人和德国人也认同这种看法。当媒体审查机构带有政治偏见,会让人更怀疑“主流势力”是否在压制特定观点,比如一些网络安全法会对社交媒体祭出高额罚款,结果导致它们连一些只是“有争议”的内容也会直接撤下,让不少用户感到困扰。
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那些模糊的法律就是滥权的温床,而英国就是很好的借镜,《经济学人》直指,这不是高层下令要打压言论,而是警方发现这些权力“用起来真不错”,毕竟要抓脸书网红比抓小偷简单多了,只要点点滑鼠就行。而当法律禁止“冒犯他人”,就突然有许多人容易“被冒犯”,想借机报复或让批评者闭嘴。
现在,不只政治人物受到保护,“仇恨言论”相关的法律涵盖越来越多族群,例如同志、穆斯林、移民等,不让他们受到“冒犯”,举例来说,批评宗教的权利在欧洲逐渐不再被保障,像是丹麦自2023年起,只要有人对宗教文本“不当对待”就可能触法,这在自由派眼中,这简直是“亵渎罪”的死灰复燃。
因为现在极右派民粹人士最常高声捍卫言论自由,导致很多欧洲自由派的处境变得尴尬,不太敢公开支持言论自由。但《经济学人》认为这很愚蠢,因为能压制一方的法律,总有一天也会被用来对付另一方,像德国最近对声援加萨的示威行动反应过激就是一个例子。更重要的是,真正支持言论自由,就是连你讨厌的声音都要保护,如果民主国家做不到这一点,就会被中国和俄罗斯这些独裁政权看扁。
那该怎么办?
欧盟新推出的《数位服务法案》(DSA),为网络内容制定一套言论规范,原则上是希望线上言论与线下言论一视同仁,但DSA也要求大型平台如脸书或X,必须进一步考量“对公共言论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在批评者眼中,这种要求过于模糊,甚至可能产生寒蝉效应。
事实上,很多被删除的言论也许令人不悦,但也往往只是某些人真心相信的想法。法律虽然提供了一种“解决争端”的手段,但也更容易让多数人压制少数声音,反而让对立更加尖锐。拉萨宁直言:“我知道这些议题很具争议性,但我们必须保有分歧的空间。”
《经济学人》指出,欧洲国家应该回归自由主义的老观念:吵闹的争论比被迫沉默好,人们应该学会忍受不同意见的存在。要推动社会和谐有很多方式,不需要靠手铐;刑事处罚应该越少越好、诽谤应该是民事案件,尤其针对公众人物的批评要有额外保障。跟纵和煽动暴力当然还是犯罪,但像“仇恨言论”这么模糊的概念,应该要尽可能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