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国留学，可以死心了

去美国留学，可以死心了

　　美国国务院发布声明，决定开始吊销部分中国学生的签证。标准很模糊，说是那些“与中国政府有联系”或“在关键领域学习”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与此同时，签证审查的尺度也将收紧，对未来所有来自中国大陆和香港(专题)的申请者提高审查级别。

　　眼下无法断定这项政策最终会如何落地，但可以确定的是，所有还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专题)，以及所有还在计划送孩子去美国读书的家庭，都该收起幻想了。不要再以为这只是鲁比奥一时兴起，更不要寄希望于换届之后政策会突然回暖。中美关系已经过了可以修复的阶段，往后的走向，不是更好，而是只会更紧张更封闭。赴美留学这条路，正变得越来越窄。

　　这个政策跟几天前哈佛大学被取消SEVP认证一样，都不是偶发事件，而是系统性政策转向的一部分。

　　中美之间必有一战，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当然，这种“战”不一定指的是热战。一个地球怎么可能容得下两个都想做老大的大国呢？

　　美国国内一直有人说，美国最大的战略失误，是没能早点打压中国。那么，如果要打压，应该是什么时候动手？

　　八十年代？中国GDP还不到美国的十分之一，美国心里只有两个对手，一个是苏联，一个是日本(专题)。一个军事政治对抗，一个经济技术较劲。1985年广场协议签完，日本的GDP依然是中国的十几倍，还有人说要买下整个美国。那时候，如果说中国未来会是美国头号威胁，美国人会觉得你神经病。

　　九十年代？苏联刚垮台，美国忙着打扫战场、整顿秩序。1993年欧盟成立、1999年欧元诞生，欧洲在整合，美国还在算计谁会接棒挑战它的金融霸权。这时候，中国GDP在全球排十名开外，连巴西都不如。那时显然也不可能让美国打压中国。

　　到了新世纪，美国的注意力仍然不在中国。2001年发生了911恐袭，3000人丧生，美国国家安全体系陷入崩溃。布什政府决定全力反恐，投入伊拉克和阿富汗两场战争，这时也谈不上要打压中国，反而要借助中国的帮助，在全球范围内反恐。也是在2001年，中国加入WTO，开启与世界的深度嵌合。

　　2008年金融危机，美国靠中国帮助，才走出泥沼。在本世纪前12年，中美处于蜜月期，谁也离不开谁。这时候，谈何打压？

　　美国有没有错过打压中国的黄金窗口？从战术角度，也许有。但从战略角度，美国并没有做错什么，它每次都在做当时的最优解。只是中国那时太弱，棋盘上又总有其他更强的对手，使得中国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战略机遇期，得以发展到今天。

　　但是，当中国经济总量已经冲到了世界第二，美国自身的衰落又肉眼可见，美国人终于回过神来，决定对中国下手。再不动手真的要晚了。只要中国自身不出问题，中国超越美国是迟早的事。

　　川普在第一个任期之内，已经开始动手，但因为只有四年任期，他的很多政策烂尾了。换上了拜登之后，中美之间打打停停，但中国不怎么怕美国的建制派。但川普迎来第二个任期，他这回有足够时间认真打压中国了。

　　不过这次，美国面对的不是封闭体制的苏联，而是一个全链条开放、深度嵌入全球市场的中国。

　　吊销中国学生签证，就是这个背景下的一颗棋子。

　　没有了中国学生，美国还可以继续吸纳其他国家的学生，第一强国还是有其巨大吸引力的。来自印度(专题)、韩国、欧洲、东南亚的申请者，足以填满中国学生流失后的空位。即使丧失部分科研人才，美国依然有全球最顶尖的大学系统、科研经费和技术平台，它有足够强大的吸附力。

　　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中国学生一直是很多美国高校的理工科中坚力量。他们基础扎实，能力出众，很多人在毕业后留美工作，为美国科技和经济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如今，美国政府把这些人才往外推，非但留不住人，还会让更多优秀的中国学生彻底断了对美国的幻想，转而把目光投向国内，或其他更开放的地方。

　　对中国而言，赴美留学，是百年来求强之路的重要部分。从晚清詹天佑到新中国的钱学森、邓稼先，再到改开后的张朝阳、李彦宏、王兴、黄峥……无数技术、理念、经验和人才，都是通过这条路径流入中国。

　　中国互联网一代几乎都是在美国读书、受训后回来推动行业发展的人。

　　而这条路，是邓小平拍板打开的。

　　1978年，邓小平在会见美国科技代表团时，主动提出希望派遣5000名留学生到美国，卡特被惊了一跳，凌晨被科技顾问叫醒，听说这个请求之后毫不犹豫地说：“哪怕十万人，我们也欢迎。”

　　那是中美关系的黄金时代，是互相需要的时代。

　　时移境迁，如今，这道门正在慢慢关上。

　　美国驻华留学生，从巅峰的十五万下降到不足一千。而对中国学生，美国也正在一点点筛选和驱逐，虽然目前中国在美留学生总数有28万之多。

　　这就是今天的现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正在对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进行全方位的制裁。

　　很多人感到分水岭的来临，这个感觉是对的。

　　不能再去美国留学，对中国来说，不只是个体教育路径被堵住了那么简单，而是一条国家长期依赖的科技输入、人才孵化通道正在被切断。这条通道支撑过中国的工业化、信息化、数字化进程，也帮助无数中国年轻人用最快的方式接触世界前沿。今天我们能做出芯片、做出高铁、造出C919，说到底，这背后有一整代人的知识积累。而其中不少关键环节，正是留美回国的学者在扛。

　　别的不说，中国很多重大科技项目的带头人、实验室的领军人物，要么就是曾在美国一流大学深造过，要么就是在美企做过工程师或研究员。他们带着系统的科研训练、国际前沿的视野回来，把中国一个个短板补上，才有了今天相对完整的产业链。

　　我们自己当然也有在追赶，但必须承认，美国在很多关键技术上依然领先，我们还在靠出国学习来补技术、补经验、补理念。如果把这条路彻底断掉，不只是当下几万名学生受影响，而是未来十几年，中国可能会在一些重要领域失去追赶的窗口期。

　　对中国来说，我们可能要开始构建更多不依赖美国的人才培养体系了。这条路很难，也很漫长，但是必须要走的。

　　我们可能正在亲历历史上第二次冷战的启动时刻，而且这一次的战线更长，战场也更深。

　　不同于第一次冷战，第二次冷战不是炮火和军舰先上场，而是芯片和课堂、算法和签证、市场准入和制度对抗。从科技标准到供应链控制，从舆论空间到学术交流，从留学生到社交软件，几乎每一项看起来不流血的领域，如今都成为博弈的前沿。

　　这也像一对走到尽头的夫妻，心里早已有了杀意，却还必须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谁也走不了，谁也不甘心先走。你看着对方喝水、发呆、开门、关窗，心里都觉得别有用意。而这，才是真正的冷战状态。

　　但这一次冷战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中国的体量、经济能力、全球联系远远强于当年的苏联。中国是所有主要经济体里唯一拥有完整工业体系的国家，是全球供应链最关键的枢纽，是很多国家绕不开的合作对象，世界不能轻易“去中国化”。

　　不管怎么说，新的知识墙、技术墙和信任墙，正在悄悄竖起，这是新的“柏林墙”。

　　美国对中国留学生的这扇门是否还会再开，现在没人敢打包票。就算川普的政策最终不了了之，这一波冲击已经足够深远。一代中国人，尤其是那些曾把赴美深造视为人生坐标的年轻人，需要一场心理结构的重建。

　　这些年轻人是努力的孩子，代表着中国家庭对未来的一种投注，也曾被当作国家对外开放、走向世界的桥梁。但现实却是两头不讨好。

　　一边是美国，另一边，是本国一些声音，也在发出类似的断言。比如那位七十多岁的董小姐，前段时间就说过“留学生都是间谍，一个不能用”这种话。

　　一个努力出国读书的年轻人，在异国他乡被当作间谍，在祖国也可能被怀疑不忠，简直两头不是人。

　　这些孩子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生在这个时代，刚好夹在了两个巨人国家之间。可不管哪个国家变脸，最终承受后果的，永远是最普通的那一群人。

　　这两天，接到好几个国内朋友的信息。他们的孩子原本准备去美国留学，或者已经人在美国，但现在政策骤变，人人自危。因为我在加拿大(专题)，他们纷纷来问，加拿大行不行。过去，加拿大总被当成通往美国的跳板，可现在起码可以确定，在川普接下来的四年里，这里可能会成为更多中国留学生的备选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