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采样工作记录（4）：湖北淤泥湖团头鲂

时间：1992年12月

团头鲂（Megalobrama amblycephala）属鲤形目鲤科鲌亚科鲂属。俗称：武昌鱼、团头鳊、平胸鳊、鳊鱼。英文名：Bluntnose black bream，Wuchangfish， Bluntsnout bream。团头鲂体型纵扁，是鱼类中体型较为特殊的一类；团头鲂为初级淡水鱼，多见于湖泊，栖息于江河、水库、湖泊的中下水层，喜好淤泥底质且水草茂盛的静止区域，冬季集群在深水处的泥坑中越冬。因毛泽东一句“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而享誉全球。习称的“武昌鱼”本是鳊、鲂的统称。在湖北省梁子湖通长江的入口处，有一小镇樊口，古时称为武昌县。这里江湖相通，不少鱼群自由出入于江湖之间，湖中的天然食料丰富，是鱼类的重要肥育场所。樊口所产的“鳊鱼”以团头鲂为主，此鱼肉嫩脂多，尤为肥美，故古时有“鳊鱼产樊口者甲天下”的说法，到了武昌的人也必一品武昌鱼的滋味。武昌鱼是历代诗人的赞颂对象，有“南游莫望武昌鱼”，“九州横驰鲂有家”等佳句传世。

淤泥湖位于湖北省公安县境内，有世界第三纪孑遗种、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水杉、银杏；国家二级保护植物野莲、野菱等。属于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有10种，如白鹳、白琵鹭、丹顶鹤、白头鹤、灰鹤、天鹅等，省级重点保护的有32种。由于历史原因，淤泥湖湿地遭到围垦、过度捕猎等人为破坏，湖泊面积由上世纪70年代的4230公顷减少到现在的1760公顷；鸟类由过去的137种减少到现在的84种，珍稀鸟类减少；鱼类由过去的80多种减少到现在的76种，并向小型化、早熟化发展；湿地植被分布发生演替；湖水出现局部污染等。为配合尽快恢复该湿地的自然生态，国家“星火计划”加大了投资力度，尤其是于1990年开始，在淤泥湖建立了“湖北淤泥湖团头鲂原种场”。淤泥湖团头鲂为国内目前团头鲂品种中生长较快的一种，在营养指标方面均高于其它地区的团头鲂，适宜进行大面积推广应用。对于千湖之省的湖北省还说，淤泥湖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湖泊了。

1992年12月冬季的一天，我和新上任的主任一起去淤泥湖渔场采样，做分子分类学研究。淤泥湖位于江南，我们在江北。坐长途汽车，需要过江。

当时的长江这一带还没有任何桥梁，车辆过江，都是被大型驳船运过江。一艘大型驳船通常可以混装10辆左右的车辆（包括卡车、汽车、小车，以及三轮车、摩托车、板车等）。我们乘的长途汽车在江边一个汽渡码头上了驳船，由于长江大堤很高，江面很低，汽车上驳船，需要向下滑行一段路程才可以上船，坐在汽车里面是不安全的。曾经发生了过江汽车连同乘客全部掉入江中的人员死亡事故。所以，后来规定，全体旅客都是自行走路上船，待汽车上船后，旅客再上车。

江面的风很大，有丝丝细雨，但驳船上也有做小生意的。卖香烟、水煮玉米、烤红薯、花生以及糕点什幺的，给冬季的寒冷带来些许温暖。汽车上，几乎都是回家乡准备过年的乡亲们，我们穿西装戴眼镜的两个，反倒是显得有点异类。汽车上下、里里外外全部是年货，虽然上车前，检查行李很严格，但我们还是有点担心。我们提前做好一切心理和物资准备，万一有乘客携带鞭炮什幺的，遇到爆炸，我们就赶紧跳窗。

长途汽车行使在县城一段的路面，还是比较平稳的，有水泥路面，或者柏油路面。到了郊区，就是煤渣路面，再往农村去，就是一望无边的泥巴地。坑坑洼洼，颠簸得可以让早餐吃的面条翻出来，好在我们带了桔子，后来又买了玉米，赶紧吃点。

到了淤泥湖渔场，场部的领导们很热情，马上就是烟酒鱼肉招待，并说渔船已经出去，后天就可以回来，我们需要的样品没有问题，一定有。因为渔场与我们单位是合作关系，“各方面合作”都不错。我知道主任酒量有限，我就成了主任的代酒干将。

第二天，是我们最无聊的一天。两个人换上场部提供的长筒雨鞋，从场部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一片农村景象：泥巴路几乎没有踏脚的地方，除了场部，附近几乎都是平房，而且茅草泥巴房不少，有人还在茅草泥巴房中烤火。走了一段距离，看见一家商店，卖一些家用百货、日常用品以及副食品，十分便宜。旁边是一家娱乐中心，有3－4个桌球桌。老板见我们来了，主动招呼我们，2块钱打一天。曾经在大学时代玩过桌球，参加工作后，就一直没见过，现在倒是有时间和机会让我重温一下。就这样打发了一天。

不过，到了晚上，主任突然上吐下泻，应该是在当地吃东西造成的。虽说这里是场部，但仍旧还是属于荒郊野外，根本没有什幺医院。好在我每次出差采样，都要备用紧急医药箱，碘酒、创可贴、药棉、纱布，还有黄连素、养胃舒、感冒灵，以及抗过敏、抗生素一类的，虽说不全，但基本上可以应付，尤其是一些万能药。

第三天午饭后，我们去了湖边。湖边场部的大仓库里面堆满了人，当然主要是鱼贩子，渔场就是靠这个赚钱，老百姓也就是靠这个生活。我们弄了50条团头鲂，马上就开始采样。工作完成后，处理了剩余的样品，就借了湖边场部的板车将样品、实验器材一起拖回渔场总部。

走出仓库，天已经黑黢黢的，的确就是伸手不见巴掌，没有路灯，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只好根据来时的大致方位，慢慢向前走。好在一路没有什么障碍物，虽说地上全是稀泥，脚下忽高忽低，但却是一直可以向前走。心想：这才叫淤泥湖哦！远远望去，见到有人烟的房子里面微弱的灯光，心情立刻开朗了起来。慢慢地，灯火越来越多，我们顺利到达渔场总部。

回家的路上也还顺利，但过江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终身难忘的事。我们在驳船上时，我被两个年轻人抓住，其中一个从我上衣口袋抢走钱包；当我呼叫主任时，周围一下子围上来十几个年轻人，再看看江面，只有我们这一艘船，冷风冷雨，江水不知道有多深。主任一看这情形，知道我们不是对手，势单力薄，就问我多少钱，我说有200块。主任说算了，我也只好罢了，这世道就是如此，强盗也要生活啊。后来，司机把空钱包还给我，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以及名片等等。我就觉得司机与他们势一伙的，至少是有“君子协定”。

出门在外，朋友多了总是有好处的，很多情况下，一个人就是孤单无助的。不要说这种事情只会在中国发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