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采样工作记录（9）：一次空运活鱼的经历

做研究，很多时候需要活鱼。如果是在外地购买，就需要空运或者车运，这样的工作是经常要做的。如果是大型鱼类，比如中华鲟，就需要车运。车是特制的运输车，车上有增氧设备和降温设备等，还需要在固定时间内换水、检查。如果是小型鱼类，而且数量很大，比如100尾以上，就需要空运了。这里讲述一个空运活鱼的故事。

2005年5月的一天。

我和学生已经到了四川乐山，去的时候是乘坐火车，在成都换中巴、走高速进入乐山。在当地联系到一家渔场，挑选好所需的鱼，并谈好价格后，就开始与鱼老板商定如何空运。接下来就是买机票、联系机场货运部门，打听具体时间和手续等。拿到鱼老板的手机号，就要联系乐山的渔场、卡车、成都双流机场、武汉天河机场、单位的渔场、运输工具、养殖设备、急救设备、鱼类饲料、水电、值班人员等等。

第二天5点钟起床，办理宾馆结帐手续，自带前一天买的早餐（面包、蛋糕、饮料、牛奶之类的）。6点钟到达渔场，开始点货。看好活鱼，而不是半死不活的鱼，也不能有其它杂鱼充数，然后开始装袋。运输鱼的塑料袋是水产部门专用的一种比较结实、厚实的透明袋子，大小与枕头差不多，但呈圆筒状。如果是有刺的鱼类，就需要用双层，否则半途出问题，就前功尽弃。鱼和水混合的总体积，一般是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如果路途较近，一半左右也可以。然后就是加氧气，用氧气罐，渔场都有这样的设备。但是氧气也不能太足，否则鱼儿会氧中毒，鱼老板当然知道加多少。最后就是封口，用普通包装绳把袋口扎紧，然后把袋口折叠一次，再扎紧，一定要两道工序，确保水和氧气不会漏出来。

塑料袋是水产部门专用的，外面还有一个泡沫盒和纸箱，也是水产部门专用的。这个很重要，泡沫盒隔热又抗压，即可保持水温的相对恒定，又不担心塑料袋会挤破。在很多情况下，还需要在泡沫盒里面、塑料袋的四周放上冰块。冰块的作用当然是降温，而降温的作用可以降低鱼儿的新成代谢，减少废物的排放，保持水体的清洁，提高鱼儿的存活率。这样打包后，可以保证鱼儿存活24小时以上。

渔场没有大型冰箱。我们前一天晚上就买了5箱矿泉水，冰冻在宾馆餐饮部的冷库里。第二天拿出来时，就全部是“冰棍”了。把这些“冰棍”放进泡沫盒里，然后再装入纸箱，最后用透明胶带封住纸箱，越结实越好。卡车已经在外面等候了。鱼儿全部上车后，再付款给鱼老板，现金交易。

8点左右，卡车已经行使在乐山－成都的高速公路上了。在卡车上，开始早餐，喝牛奶；给司机师傅香烟，拉拉家常，聊聊四川的风味小吃和川妹子。

11点左右，卡车到达成都双流机场。这个机场很大，找到货运部的入口也不容易，问过几个当班的，才知道具体部门在哪里。然后开始办理货运手续：填写表格、选择航班、付款、清货。如果没有水产部门的证明，还需要开箱验货。最后，司机师傅把我们送到客运部（二楼），与司机师傅结帐，互换手机号，下次继续合作。在机场货运部，我认识一位四川籍的货运部工作人员，他自我介绍说在武汉时间很长，愿意为我们服务（当然是有偿服务），我觉得不错，后来的几次运输，他的确帮了忙，我们都没有再去四川。可见，萍水相逢不一定就是坏事，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成都飞武汉的航班，一般都是下午1点多，也有3点多和5点多的。我们自己买的机票是1点多的，但货运部门的时间就很难讲了。如果1点多的航班货舱空间足够，我们的鱼儿就可以上飞机，如果不够，就得上3点多或5点多的航班。这个随机性较大，不能固定。上货顺序都是按照提交顺序来的，除非你是大老板，或者中央领导。

成都飞武汉的航班，一般只需要1个多小时。下午3点左右，我们到达武汉天河机场，然后走侧门小道拐进武汉天河机场货运部。这条小道是一位空姐私下偷偷告诉我们的，而且让我们不要告诉别人（这里就不说了）。看到天河机场货运部，我就迷糊了，不同的航空公司都有自己的货运窗口。但仓库就是一个，很多货运部的搬运工都是临时的，对仓库也不是十分了解，找货物花费很长时间。记得有一次国际航班到达咸阳机场，我的货运物品还是我自己进去拿的，那位搬运工实在是找不到；还有一次在首都机场，一个小书包大小的箱子（因为是精密仪器，需要打开检查，看是否有爆炸危险，而且必须空运），花了4个小时才找到。

到窗口一查货物代码，果然，这次的鱼儿是上的3点多的航班。好在附近有一家独自经营的小餐馆，我们只好进去吃晚饭，专心等候了。来接货的司机也一同吃饭。后来的事情，还是比较顺利的：付款、提货、验货、上车，然后就是走机场高速，一路直达渔场。

不过，最后一道“工序”也是十分重要的，那就是鱼儿的减压和水环境的适应。四川和湖北，虽然都是使用长江水，但两地的水质不同，水中的酸碱度和氨浓度不同；鱼儿在高氧压环境中，不能马上进入低氧压环境。这个逐渐适应的过程，大约需要1－2小时，看鱼的大小和种类而定，这个是专业问题。潜水员和宇航员也是有类似的情况，如果有人去过海边潜水抓海星，一定有氧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