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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5月13日母亲节这天,午饭后收拾好灶台与餐桌,小儿正在午睡,哥俩作业完允许玩会儿电脑的空档,我嘱咐他俩我去对面那位老奶奶家送芝麻菜,他俩应承着我便出了门。
之前两日晚7点我与小儿去敲过老太的门,可能是她耳背没听见还是由于太晚谨慎防身的缘故,我当时就不太确定她会开门,因为以前听她说起过,夜晚小心的事,我也是心存侥幸心理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没敲开她老人家的门没关系,择日再来。主要是想与她分享我的种菜成果--芝麻菜。
趁着天通亮,我打道回来看到黎巴嫩女邻居与另一裹头巾的中年女士在花园里闲聊着。趁机我向她俩打声招呼,那个生面孔热情地招呼我俩靠近她们。我穿过树丫来到她俩跟前,把来由叙述一遍,把芝麻菜转赠于她。女邻居接过鲜嫩的芝麻菜,还玩笑说“给兔子吃的么?”我笑笑“不是不是的,那太可惜了哦,这可是头一拨绿叶菜啊,做沙拉生吃味道最好”,她听完感激不尽,说一定会尝鲜的。之后与她俩聊了会儿,后来女邻居还进她厨房速速取来三个芝麻圆圈面包,小儿眼睛定定地随其面包袋飘至眼前分发到他手上。我在聊天之际他小人家蹲在草地上鼓捣着怎样打开那个小袋子取出里面的面包来,我看看打趣道:“看,还是邻家的东西香,有诱惑力啊。”她俩笑开,我随即帮小儿打开透明袋取出一个面包,他快快塞入口里,还回答我说“好吃好吃”,女邻居还给了他两块她的特产饼干,说里面有蜜枣馅儿的...
母亲节这天下午两点,在我耐心地按了老太三次门铃后,正欲转身的刹那门开了,她老人家是没听见。她步履有些缓慢,最近她气色看来就不乐观,脸庞消瘦了一圈,有点憔悴,可想一位八十九岁的独居老人,外边的很多事都是请人料理,家里一周一次大扫除也是请人来解决,唯独吃饭是自己做,这点还能应付过来。
我入得她屋,被她礼貌地请进里间,她常静坐于此取暖加休闲的一间小房间,相当于她的小厅,里面摆放一张小餐桌与一张沙发,墙壁上一些小装饰,她一个人正在玩填字游戏,有时会看报或是看杂志。她说:“一个人节约能源,小房间里弄暖乎就够了,大房间也待得少,只是这里间听门铃有点难,你下次来使劲多按几次门铃,或许我就能听见了”。我说理解她这一点,我正是按了三次门铃才见到她的,没关系的。
我给她刚采摘的芝麻菜,她很感激,一个劲地道谢。她左手上套着一只白手套,脖子有毛病常年都是系有围脖护颈,右腿也不太灵便,总是有长袜保护着,说6月1日是手术日,右腿膝盖下做个什么手术,看看是不是能缓解一下疼痛。她感叹人老了不中用了,悲观地说这就是老来的下场。这左手也是血液不畅,红肿,关节活动不灵,擦有活络油,所以得戴个手套来防护一下。
我问她要是做饭有难度的话我完全可以给她送饭过来,因为我每天中午会做饭菜给孩子们吃,而且多出一个人的份量是有的,这一点她可放心。她听了很感动,打动了她,她说听到这样的关照她很安慰,真开心听到我这么说。她说饭口她还能应付,只是动作慢点,她的老邻居老姊妹H女士四点钟会来与她喝卡布奇诺,再一起玩玩什么游戏,昨天也是与她一起渡过的,H女士帮她削土豆,她喜欢吃“一锅煮”。老太觉得这一天过得很有意思。两位都是独居的老太,相互有个照应,且H女士是帮了老太不少忙,几十年的朋友了,情义早胜过了亲情,比亲情更亲,外出看医生都是H女士代劳司机一职。老太说她的确老了,以前还可以出去走走,现在这段时间由于腿脚疼痛,走路都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独居就是这个样子了。她一辈子不会游泳,不会开车,所以看见我开车出去时她会一直看到我把车开走,她也感兴趣来着。我说来了德国五年,我一直在学习啊,先是语言后来驾照,不学也不会呢。她问我现在是不是习惯了德国的生活,不会走了吧?我说不会了,这里是安定下来了,以前的梦想也实现了,人应该知足了,是该知足了,要走也是一起回去探望父母,孩子们也乐意呢。
“能这样想就好,我也觉得你们过得挺好的,每次我都要看看你们家小儿子在外活动的身影,老人看到他就像看到生存的希望,心里高兴啊,”老太眼里充满生机地说,“眨眼间他都快两岁半了,我还记得我去医院看你的那天,他刚生出来两天那么小小的样子...”
“是啊,我也还记得,带孩子就是这样,全职太太一天忙忙碌碌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总之是看到他们有吃有穿有得玩,连大儿都知道体谅妈妈,说房子到打扫,衣服要洗,饭要做,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一个家就是这么回事呢,”我答道。
老太感叹我们在德国都住了五年了,邻居都五年了,真是一晃而过,她又老了五岁了。她还想起我上次提过的我的老外婆刚过九十大寿,她只比外婆小一岁。不过我的外婆可是做得比她多得多,还自己种菜做饭洗衣,生活自理,人不能相比,取长补短吧,加上有病痛也不是人为的,人要有怜爱之心,做自己能做的吧。我还忘了告诉她,我外婆最大的孙子的儿子都20多岁了,如果外婆还健在的话可能见得到五世同堂,如果她重孙“争气”的话...
老太说着说着伤感起来,她说她的儿子也死了,孙子有了女朋友,孙子要建造自己的幸福,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可能总是陪着老奶奶过日子,平常周末是会回来她这里的,现在回来得少了,会打电话问候一下,记得她就行了。老了也要体谅年轻人的生活啊,她尽管悲催,但是理智上很明智,看得清事态发展。她还问我年岁,她孙子才比我小两岁,我说我都相当于她孙女了,她点点头说是。
我问起她的儿媳,她说儿媳还在工作,也没时间和精力照顾到她,听话音虽然说得不多,儿媳是做不到全部的,她老人家也没有任何怨言。对了,她说到那天的母亲节,让我猛然想起那天早七点,我便把老公头天买的一株准备给他妈做母亲节礼物的熏衣草给送至婆婆家门口,等到他们一开门就看到“惊喜”“从天而降”了。其子可是头天傍晚便出门了,留下这个家庭作业给我去做,我还找来与彩带相应的绿色纸片让大儿写了张卡片:"Alles gute zum Muttertag(母亲节快乐),连带各自署名,后来听老公反馈说他妈很高兴,还问我们为什么不进屋,把礼物搁置屋外便走人了呢。其实我是一个人速去速回的。婆婆满以为是她儿子送去的,老公告知她头天他就去杜塞尔多夫了,其实是红妹子我干的好事。
老人听了我的一番自述,她眼里透着光地羡慕道:“很好,很好,你婆婆肯定很开心,换成是谁都会开心的。”
“估计我今天是不会有谁来给我什么礼物了,也无所谓了,”老太的意思是指她儿媳的事,触景生情呗。
我们聊了很多,她指给我看她花园一角,透过小厅窗户看到花园里的花开得正艳,我惊叹它们真美。老太说花开着是美,等到花谢时就有活干了,收拾这些活儿她应付不了,还都是请人干。那个园艺工Peter我也认识,他对老太说我这个人很友好,以前见他来常打招呼的,他对我印象不错,他会说流利的俄语与德语,70出头了。如今老太的园艺活慢慢转交给他儿子来打理,他也要自退了呢,他本是退休人士兼职的。
看着时钟聊天将持续了一个钟头迎来下午三点,这时正好她的电话响起,是她的孙子打来的。同时听到门铃响,我正想告诉老太,老太示意我坐下,估计她没听到门铃声...
孙子估摸着母亲节可否给奶奶来个慰问电,就这样接通了老太家。老太很感激孙子的这一举动,她非常高兴孙子念得她,问候小情侣俩有什么节目,她告诉他对面邻居的我正在拜访她,我们聊得正投机。挂断电话,老太稍来她孙子对我的问候,我谢过她,这时已有准备回家的念头,孩子在家里,我还要去照顾他们呢。
老太有点艰难地起身,本来我想扶她一把,她说不用,已经扶着门把站了起来。我示意她可能把那芝麻菜腾出来最好,我得把那个筛篓拿回家。她说真好,她居然有幸吃到我自己种出来的新鲜蔬菜,主要是记得她这个人,这一点上触动了她的心弦,令她如此感动。
此刻,老太的老姊妹H女士进得屋来,我们相拥照面后,她也看见了这些菜叶,她说她一定会帮她的老姐姐处理好这些蔬菜,她们会一起享用的。她也加入到感谢我的队伍来。我说这是件小事,老太对我们也很好,我乐意给她这点小东西的。
借着母亲节这个日子,两位老人情真意切地把我送至门口,她俩等会儿会煮咖啡喝,H女士嘱咐我回家让我给自己也煮一杯香浓可口的卡布奇诺给自己喝,老太赶紧解释“红妹子不喝咖啡的”。“那就给自己泡杯热茶喝,"H女士追加一句。
我知道她们是体贴人,宽解人,意思是善待自己,懂得享受。
我回应说:“好好好,我会的”,走出老太家的门穿过马路回了家......